122 雪上加霜
"你放心，我會安排好所有的特護以及專屬教授，也會每隔三天帶然然回醫院檢查一下裑體，我想把他和你都一起接到家裏來，我不希望然然每天都住在醫院裏了，醫院的感覺，你也知道，即使環境再好，每天窩在這裏，小朋友也不會太開心的。但是回家的話就不一樣了，小區裏有很多可愛的小朋友，然然每天沒事的時候，可以去花園裏曬曬太陽，散散步，可以在家裏的溫泉池裏泡泡澡，遊遊泳，還能在遊戲廳裏打打遊戲，還可以請其他小朋友回家做客，甚至於還能種種花草，喂喂小魚，對！然然很喜歡小魚的，我馬上叫人送一個大魚缸回去！"
他說著，便掏出手機一邊撥通了電話，一邊往門外走去，雷厲風行的安排魚缸去了。
雨落囧。
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這些，已經足夠讓她怦然心動了。
"考慮得怎麽樣了？"
很快，安排好一切，慕北承折了回來，問雨落。
"很好。"雨落笑著點頭，起了身來，"我同意了，我相信你，你是醫生。"
慕北承探手，貪戀的將她摟入懷裏，迷人的麵龐貼在她的臉上，鼻尖觸著鼻尖，問她，"那你呢？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你覺得呢？"雨落不答反問他。
慕北承勾著嘴角微微一笑，"跟我住的可能性非常小。"
"知道就好。"
慕北承挑挑眉，"我也不為難你，我知道，你除了孩子，還有其他家人需要照顧。但是，有了孩子在我這裏，我想，想要天天見到你應該也不是件難事。"
雨落聽了這話，忍不住笑起來，"敢情你讓兒子去你家，就為了這事兒？"
"一半一半。"
他笑說著，在雨落的鼻尖上用唇瓣親昵的含了含。
好不容易方柔從重症室裏出來，蘇雪薇卻又相繼被送入了重症室裏去。
雨落在病房裏照顧著母親。
"媽，你都躺了好些天沒好好吃東西了，所以今兒我熬的這雞湯你可得好好吃完。"
雨落坐在母親的床沿邊上，將雞湯擱在床頭，給她喂湯。
方柔開心的喝了幾口，忽而像是想到了什麽，"對了，今天不是周末嗎？怎麽沒見雪薇那丫頭過來呢？她不知道我今天出重症室嗎？"
提到雪薇，雨落的臉色微微煞白。
她想跟母親說實話的，卻又擔心母親的身子，隻好出言隱瞞，"媽，雪薇現在……大概正忙著呢！"
雨落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和苦澀。
她到底不是演員出身，而方柔又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雖沒活出什麽精彩來，但這點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有的。
"落落，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媽？"
方柔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那碗雞湯也不喝了。
雨落心下一慌，"媽，沒……真沒有。"
"還不跟我說實話？說起話都支支吾吾的了！還想騙媽？是不是她偷偷跟慕醫生約會去了？你老實給我說！別想替她瞞著！這女兒可真是越養大越不中用，成天到晚都不讓當媽的省心，你看看我含辛茹苦的養了你們，有什麽用！！"
方柔越說越生氣，她重重的喘了幾口氣，眼淚都差點滾落了出來。
雨落擱下手裏的湯碗，"咚——"的一聲，就在母親的床前跪了下來，眼淚啪嗒啪嗒就往外湧，"媽，你打我吧！你把我往死裏打！！媽……"
方柔被女兒這突來的架勢嚇了一跳，她忙掀了被子，就要坐起身來，"落落，你這到底怎麽回事啊？你起來，先起來……跟媽說……"
雨落哭著搖頭，不肯起來，"媽，你住院的這幾天是我沒把雪薇照顧好！她……她前兩天為了救我和然然出了事，現在……現在還躺在了重症室裏。媽……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她，你打我，你打我吧！嗚嗚嗚……"
方柔一聽這消息，那張好不容易回了血色的臉一瞬間煞白，差點就再次昏死了過去。
"媽——"
雨落急壞了，起身朝母親迎了過去，"媽，你別這樣，別這樣……"
雨落淚眼漣漣，咬著唇，哭喊道，"您不能再出事了，媽，別讓我承受這份痛苦了，好不好？看著自己身邊的親人一個又一個的躺進醫院裏，真的比殺了我自己還難受！"
"媽沒事，媽沒事……"
方柔看著女兒哭得這麽肝腸寸斷，心裏疼得厲害，一想到自己的小女兒現在還睡在重症室裏生死不明，她就更覺整個世界一片灰暗。
老淚縱橫，她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來，"我要去看看那丫頭……"
"媽，您現在身體不好，咱們先不去看，行嗎？"
雨落根本不敢跟母親說妹妹被截肢的事情，她怕母親一個熬不住就昏過去，到時候身體恐怕想好起來都難了。
"讓我去看看她！！"
方柔的語氣登時就厲了幾分，她生氣的喊道，"女兒的命難道不比我這老婆子的身體重要？都這樣了還不讓我去看，是不是要急死我啊！！"
雨落無奈，含著淚道，"媽，我不是這意思。"
方柔圾了拖鞋就蹣跚的往外走，雨落急著追過去扶住母親，"媽，您別急，我帶您過去。"
***
重症室外，方柔踮著腳往玻璃窗口探眼看著。
那眼淚一把一把的往外流，"你說我們家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怎麽就一個一個都跟這醫院過不去……"
"媽，您別哭了，您身體不好，別把自己身體哭壞了。"
雨落拿著紙巾，心疼的替母親擦眼淚，柔聲安慰著她。
她慶幸重症室裏不讓進，所以母親還察覺不出雪薇被截肢的事兒。
雨落一想到妹妹沒了兩腿，她心裏就忍不住發怵，渾身抖得厲害，這個殘忍的事實，別說她們接受不了，她簡直不敢去想象，當雪薇醒來發現自己沒了兩腿會是個什麽情況。
"落落，你怎麽了？你沒事吧？身體抖得這麽厲害，是冷嗎？"
方柔關心的問著自己的女兒。
"媽，我沒事……"
雨落抬起紅通通的雙眼，搖搖頭，"今兒有點冷……"
她說著，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臂膀。
"知道這麽冷的天，也不多穿點，走吧，別看了，越看越心疼……"方柔說著又抹了一把淚。
"嗯，媽你別凍著了。"
雨落摟著母親的肩膀就要走，卻突然聽得與她們擦肩而過的兩名小護士正議論道，"唉，這個蘇雪薇也挺可憐的，臉上燒傷毀了容不說，連兩條腿都被截了，這再堅強的人，我看也難接受這個現實吧，可憐她還這麽年輕，而且長得還那麽漂亮……"
雨落一聽護士這話，本就沒有血色的臉蛋頓時一片煞白。
毀……毀容？
不是隻說截肢嗎？怎麽又說會毀容了呢？雨落隻覺腳下有些輕飄飄的。
方柔一聽兩名護士的話，整個人就像瘋了一般朝那兩名護士撲了過去，"護士，你們剛剛說的誰，說誰被截了腿？誰毀了容？？"
她的麵色蒼白如紙，滄桑的麵頰上，老淚縱橫，"你們說的一定不是雪薇，對不對？一定不是她，不可能會是她的！！"
"媽，媽——"
雨落急得眼眶都紅了，忙一把將母親抱入自己懷裏來，"媽，別這樣，別這樣……"
那兩名護士見這情形就知道自己犯了忌，一時間杵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方柔抓著雨落的外套，如同抓著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哭著問她道，"落落，告訴媽媽，雪薇沒有被截肢，對不對？對不對？你告訴我啊！！"
雨落豆大的眼淚，無聲的往外湧，聽著母親那一陣陣可憐的哭聲，最後她到底沒能忍住，嗚咽的痛哭出聲來。
"媽，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雨落不停地同懷裏的母親道歉。
方柔那雙滄桑的眼眸，越漸灰暗，絕望，到最後……已然沒了分毫色澤，忽而，雙眼一閉，就那麽沒了知覺的昏死了過去。
"媽，媽——你別嚇我！！媽——"
長廊裏響徹著雨落淒厲的哭喊聲，"醫生，醫生！！我媽暈過去了，快救救我媽……"
"怎麽回事？方姨怎麽忽然昏倒了？"
慕北承恰好在重症室裏查房，一出來就見到了暈倒在長廊上的方柔，他二話沒說，抱起方柔就往急救室疾步而去。
雨落急忙追上，擔憂得眼淚直流，"我媽聽到雪薇被截肢的事情，受了重擊！北承，我媽不會有事吧？"
"把眼淚擦幹，別太擔心，一切有我。"
慕北承說完，加快腳下的步子，肅然的奔進了急救室去，"小文，快！過來幫忙！！"
半個小時後，慕北承從急救室裏走了出來。
他邊走邊褪手套，身後還跟著幾名護士，將方柔一起推了出來。
"媽——"
雨落激動的一把迎了過去。
慕北承伸手，攔腰攬過她，衝她比了個安靜的手勢，"噓……方姨沒事，這會睡著了，你別打擾她，她情緒有些激動，讓她休息會比較好。小文，你把方姨先送回病房去。"
最後這句話，慕北承這衝病床邊的小護士說的。
"好。"
小文率先推著方柔回了病房去。
慕北承和雨落跟在後麵。
"北承，我媽真的沒事嗎？"雨落還有些不放心。
慕北承隨手將手套扔在一旁的回收桶裏，這才如實同她道，"身體其實本無大礙，但是精神上的損傷比較嚴重，我擔心她情緒不好的話，會影響身體的痊愈，倒不是說方姨的身體就好不了了，能好，但這樣很容易落下病根子。"
雨落臉犯難色，咬唇，"那我現在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