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這錢我會還的
掐斷可視電/話的所有線路，連帶著門鈴電池都給拆卸了下來。
他徹底把自己關在了這封閉的世界裏，不許任何人來叨擾，尤其是她，蘇雨落！！
聽他在電/話裏的聲音，中氣很足的樣子，雨落適才放了心下來。
長鬆了口氣的同時，心口卻仿佛被什麽徹底掏空了一般……
空蕩蕩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
***
從那日之後，兩個人好幾天再也沒有遇見過。
而雨落的手機也早已報廢，兩個人算是徹底失了聯係。
這日，輔仁醫院——
慕北承雙手兜在白大褂口袋裏，正往急診室走去，倏爾，就見蘇雨落一臉急色的朝他跑了過來。
"慕醫生，慕醫生！！"
慕北承淡漠的掃了一眼雨落，腳下的步子卻分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我很忙，有什麽事，等我下了急診再說。"
"不行……"
等他下了急診再說就真的晚了！
雨落伸手拉住他，麵露急色，眼眶通紅，"慕醫生，我求你，救救我媽，好不好？"
慕北承一聽這話，驀地頓下了腳步，折身看雨落雨落，劍眉深蹙，"出什麽事了？"
雨落一見他終於願意聽她說話了，鬆了口氣，這才匆忙道，"是這樣子的，前些日子我媽總感覺頭暈眼花，前天實在是疼得受不了了，就到就近的醫院去檢查了一下，結果一檢查就發現我媽腦子裏長了個惡性腫瘤，醫生說那瘤形狀怪異，位置也太偏，他們拒絕給我媽動手術，隻說讓我來輔仁找腦外科的慕醫生，他們說在整個A市隻有你能救我媽，可是，我已經排了兩天號了，怎麽都掛不上你的號，找那些黃牛買，又實在太貴，你的號都已經要價到兩千一張了，我這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所以迫不得以的才來找你的，慕北承，你救救我媽，好不好？"
雨落的情緒有些激動，拉著慕北承的袖口，不停地央求著她。
"你先冷靜。"
較於雨落的激動，慕北承就顯得沉靜多了。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本記事本，飛快的在上麵寫了個編號，撕下來，遞給雨落。
"你把這個號交給急診廳的護士台，跟她們說是我給你加的號，等中午休息的時候，你帶你媽過來就診。"
慕北承一言一行都沉穩有序。
"另外……"
他抬了抬眼看一臉憂色的雨落，頓了頓，才繼續說，"既然都有醫生說了我能救你媽，那你就別擺出這副苦瓜臉了，再說，行醫這麽多年，還沒見幾個瘤子是我拿不下手的！"
"謝謝……"
雨落知道，他在安撫自己，雖然他的態度不明顯。
握著他給自己的編號，雨落心下一片感動，"謝謝你，慕醫生。"
慕北承隻淡淡的點了點頭，什麽也沒多說，轉身預備離開，然，手臂卻還是被一隻小手試探性的扣住了。
好看的劍眉，微微一籠，餘光瞄了一眼側後身的雨落，卻始終沒回頭，也沒開口說話。
"你背上的傷……怎麽樣了？"
雨落到底沒能忍住，問他。
慕北承涼淡從雨落手裏掙脫出來，"蘇小姐，我的傷好與壞，都與你無關！你做好你自己本分之內的工作就好！"
他說完，徑自邁開步伐，往急診部走了去。
慕北承邊走，邊撥通了醫院領導的電/話。
"主任，掛號廳裏是不是得讓保安科的多費點心啊？再不治治那幫黃牛黨，咱們醫院可真成了那幫家夥的搖錢樹了！聽說光我慕北承的一個專家門診就被他們炒到了兩千塊！價高也就罷了，這群混蛋還把號全收了，讓真正的病患排幾天都掛不上一個號，再這麽下去，病人被他們拖死，醫院的名聲也遲早要毀在這幫家夥手裏。"
雨落怔怔然的看著那抹消失在大廳門口的白色身影，聽著他義正言辭的同領導講著電/話，雨落那顆空蕩蕩的心，仿佛又被填滿了不少。
單單隻是見到他，心情好像就會莫名的好一些。
這感覺，真奇妙！
………………
中午，雨落帶著母親進了門診室。
其實，方柔一聽說是慕北承給她治病，她是百般不樂意的，但最後雨落好說歹說之後，她才終於從了，隻是一進門診室，她的臉色就好看不到哪裏去。
"方姨，坐。"
方柔一進來，慕北承忙禮貌的起身，示意她坐下。
"來，媽，先坐下。"雨落小心的扶著自己的母親坐下。
"蘇小姐，麻煩把方姨的腦部CT圖給我看看。"
慕北承直接進入正題。
雨落連忙將手中的CT圖交給慕北承，"慕醫生，麻煩你了。"
慕北承取出CT圖，將它擱在燈台上，認真的看了好一會。
俊朗帥氣的麵龐上，始終沒有太多的神情變化。
"慕醫生，我媽的情況到底怎麽樣啊？"
雨落心急如焚的問他。
慕北承將轉椅轉過來，麵向雨落和方柔，手交合著搭在桌麵上，正色道，"方姨，說實話，您這顆瘤子確實比較棘手。"
雨落一聽這話，登時就變了臉，倒是身邊的方柔，就顯得淡定多了，她從容一笑，隻道，"沒關係，慕醫生你就盡力而為吧，實在沒法子，我也看得開，都活了這麽些年了，早夠了。"
"媽，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什麽夠不夠的，我不許你說這種喪氣話！"
雨落再一旁都急紅了眼，"慕醫生，那我媽這顆瘤子能切除嗎？"
慕北承沒有直接回答雨落的話，隻伸手點了點方柔的腦部CT圖，認真的同她解說，"方姨這顆腦瘤，一邊靠近大動脈，一邊壓迫著視覺神經線，這麽棘手的案例，在醫患關係如此緊張的情況下，沒有哪個醫生敢鋌而走險的將這個事情攬下來！至於我，隻要方姨信得過，讓我主這刀，我沒什麽可以顧慮的，隻是有些話我還得說在前頭。"
"慕醫生隻管說。"方柔點點頭。
"這手術成功的幾率，僅僅隻有10%，手術過程中，隻稍微偏一個刀鋒，就可能觸到大動脈，多挖一勺，就可能破了視網膜，少挖一勺，就有複發的危險。總而言之，這是一場高風險的手術，在動手術之前，我希望病患和所有的家屬都考慮清楚，另外，方姨，我建議您從今天起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我不住院。"
方柔一聽慕北承的話，立馬就否決了，"不住，不住，我住自己家裏好好的，幹嘛要住醫院呢！"
"慕醫生，麻煩你給我媽安排一下住院手續吧！"對於母親的話，雨落置若罔聞，兀自替她做了決定。
"我說不住就不住！"方柔的臉頓時就拉了下來。
"媽，您就別讓我擔心了行嗎？你女兒我寧願在外麵賺點辛苦錢，也不願意摳著這些錢成天擔心著自己老媽的身體會怎樣！"
雨落知道，自己的母親不肯住院是擔心花了她的錢，可是，這點錢難道比她的身體來得還重要嗎？
看著自己女兒那雙為她而浸濕的眼眶，方柔終究沒再執拗下去，答應了下來。
住院手續是慕北承陪著雨落一起去辦的，錢自然也是他先墊付的，因為雨落也確實沒帶那麽多現金，而手裏唯一一張卡還是他給的。
慕北承在收銀台前簽字，雨落站在一旁特別不好意思。
"慕醫生，謝謝你。"
她忙不迭的同慕北承道謝，"你放心，這錢我過兩天就給你。"
還有兩天就該發工資了。
簽完字，慕北承放了手裏的筆，將票從玻璃窗口中遞了進去，轉而淡漠的睨了一眼身側的雨落，譏誚的掀了掀嘴角，"還？用什麽還？"
"……"
雨落咬唇，頓時覺得有些難堪。
慕北承將住院手續單推到雨落麵前，漠然道，"保持手機暢通，這錢我自然會給你還回來的機會！"
雨落麵色微白。
她當然懂他話裏的意思，除了讓她用身體還之外，還會是什麽呢！
雨落還想說什麽，然慕北承早已漠然離去。
慕北承前腳才離開，雨落也預備上住院部去的時候，蘇雪薇突然就出現了。
她伏在窗口前，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氣兒，顯然是一下車就急著跑過來的，"姐，媽……媽怎麽樣了？"
"沒事，醫生說先讓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我這才剛把住院手續辦妥呢！"
雨落盡可能的說得輕鬆一點，不希望雪薇過多的擔憂。
"這麽快？住院費已經交了嗎？"
"嗯，交了。"
雨落點頭。
"姐，你哪兒來的這麽多錢啊？"蘇雪薇看一眼單子，"四千塊！這麽貴……"
被蘇雪薇一問，雨落頓時有些心虛了，才想回答，卻不料，被窗口裏坐著的小護士給搶白了，"這錢是咱們慕醫生墊付的！"
"慕醫生付的？"
蘇雪薇怔鄂，不敢置信的瞪著雨落，"姐，這錢真的是慕醫生墊付的？"
雨落咬了咬唇，不知該如何跟自己的妹妹解釋才好，"嗯，因為恰好……"
雨落唇邊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蘇雪薇直接給打斷，她的臉上露出幾許雀躍的光芒，"天，姐，你說慕醫生……他是不是真的對我有意思啊？上次送我回家，又到我們家吃飯，加上這次又跟媽墊付醫藥費！天啊……"
蘇雪薇喜形於色，怎麽掩都掩飾不掉。
二話沒說，拉著雨落就往住院部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欣喜道，"姐，你放心，這錢我來負責還，你就不用操心了。"
"雪薇，其實……"
雨落張了張口，想要解釋的，然而話要嘴邊又被蘇雪薇給堵了回去，"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想說這錢你來還是不是？不用了！你為了然然都已經這樣了，老媽這住院的錢就由我來承擔吧！再說了，這錢慕醫生他也肯定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才墊付的，所以當然是由我來還拉！你放心，我馬上就發工資了，這錢我還出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