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密碼你的生日
他清幽的眼眸，死死的盯著雨落看，那模樣宛若是要將她生生看穿看透一般。
暗芒，清晰的至他深邃的眼底掠過，掀起層層波瀾，十幾秒過後，恢複一潭冷清，"什麽時候的事？"
他的語氣，分明是故作平靜。
"很久了……"
雨落舔了舔唇，補充道，"好些年了。"
聽聞雨落的話，慕北承心裏當真不知該作何想。
開心吧？
看著曾經背叛過自己的兩個人原來過得如此淒慘，他是該開香檳大肆慶祝的吧？
可是，為什麽他卻偏偏開心不起來呢？
甚至於，覺得胸口像壓著塊巨石一般，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這個女人的生活，到底有多糟糕？
長久的，廳裏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慕北承倚在櫥台上，凜著眉，抽完一支煙，又點了一支煙。
離婚了？！
嗬！也是，隻有這個理由，才能把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一一說通。
廚房，電爐上煮麵的平底鍋早已沸騰，拉麵在裏麵盡情的翻滾著，頂得鍋蓋打在鍋沿上啪啪啪的響著。
"我先去幫你把麵夾出來……"
雨落說著，越過他就要進廚房去。
卻伸手，被慕北承扣住了手腕。
"蘇雨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做女人，還是做情婦！！"
女人，意味著，好好愛，好好過！
情、婦，意味著，好好做！
這話……多像四年前訣別的那次，他拉著她的手說，蘇雨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雨落回頭，水眸平靜的看著他，淡淡的掀了掀唇角，"情、婦。"
這兩個字，也就意味著，她從未想過要同他好好愛，更沒有……好好過！
雨落知道自己是自私的，所以，說完這句話，她沒敢再多看他一眼，甩開他的手，就兀自進了廚房去。
慕北承在陽台上不停地抽煙，就連雨落叫他過去吃麵，他也作勢沒聽到，冷冷的站在那沒有進屋去。
他深吸了口手裏的煙，又長長的吐了一口煙霧出來。
他比誰都清楚蘇雨落的存在，於他而言意味著什麽。
那種把她放在心口裏，誰也無從取代的感覺，好受嗎？一點也不好受！
而如今，自己在她的生命裏完全進退自如，而他呢？他是不是也能做到跟她一樣，讓她在自己的生命裏同樣進退自如？
過去四年的痛，讓他沒了那份自信。
他做不到不在意，把她留在身邊，愛而不得，無疑是對他自己一種最殘忍的懲罰方式！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他不願再去延續了。
"你再不來吃，麵要被湯泡爛了。"
雨落柔暖的催促聲再次從他身後的廳裏傳了過來。
他轉身，深深的看一眼身後的雨落，而後，將手裏的煙頭摁滅在了煙灰缸裏，轉而進了廳裏來。
桌上，放著那碗剛出爐的湯麵，熱氣騰騰的還冒著霧氣，突然他就覺得胃裏好像已經被填得什麽都塞不下了。
"要多少錢？"
他問雨落。
雨落一愣。
"親人治病，缺多少錢？"
慕北承耐著性子重複。
雨落抿著唇，不知該如何回答。
倏爾，慕北承遞了張金卡給她，"這是我的副卡，密碼你的生日。"
雨落心微悸，清麗的水眸掀起夢夢的一層漣漪，看著他，卻沒有伸手去接他手裏的金卡。
慕北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用多想，密碼四年前設的，懶得改了才一直放任著，裏麵的錢夠你花了，不夠我會隨時補進來。"
見雨落沒接，他皺眉，"拿著。"
雨落抬頭，不解的看著他。
慕北承似有些失了耐性，"怎麽？還真要陪我上次床，這錢才肯拿是不是？"
雨落為難的看著他，心下卻是一片動容。
至少，他願意毫無條件的借錢給她，是不是？
"蘇雨落，別挑戰我的耐性！！"
顯然，慕醫生有些生氣了。
雨落猶豫了半刻，終究還是訥訥的伸手，將他手裏的卡接了過來。
顯然，她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她也隻能以後再找機會把錢還他了！
望著手裏的銀行卡，雨落心情有些複雜。
甚至於她有些懷疑，自己兜這麽一大個圈子，到底有沒有必要。
她總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關於然然的事情，可是，告訴他又怎樣呢？然然的身世一旦曝光，說不定從此沒有哪家醫院再願意幫他們治療，那樣的一天，雨落幾乎都不敢去設想，如果讓她看著懷裏然然的生命一點一點消逝，而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那她定會瘋掉的！
還有他，知道真相之後，他定會拚盡了全力來護她和然然周全的，一旦與張宛秋鬧上，到最後又會落到一個怎樣的收場呢？
他們是注定了沒辦法在一起的，又何必再告訴他真相來徒添他的煩惱呢！
雨落不著痕跡的吸了口氣，舔了舔唇，"慕醫生，無功不受祿，對於我剛剛提出的條件，希望你再考慮考慮，過幾天我再來找你。"
雨落不卑不亢的說完，轉身便出了慕北承的家裏去。
走前，她能感覺到有一束駭人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但她選擇了無視。
電梯門闔上，雨落長鬆了口氣，才發現不知何時，她手心裏早已一片涼涼的薄汗，電梯裏還倒影著一張蒼白得沒有任何血色的麵龐。
終究，她還是跨出了這一步，但她相信，這一定會是然然生命裏最關鍵的一步。
雨落如是想著，清秀的嘴角忍不住彎出了一抹燦爛的弧度。
她的寶貝，就是她最美的笑容！即使，再苦再累，一想到他那張可愛的臉蛋，什麽樣的艱辛困苦都忘了……
………………
慕北承臨窗而立。
目送著那抹纖瘦的嬌影走出小區後，才淡淡的收了視線回來。
眼潭，越漸深沉，色澤也更暗了些分。
他再次點燃了一支煙……
突然就覺胸口悶得特別難受。
今天蘇雨落給他帶來了兩個衝擊。
她要做他的情婦，隻是情婦，為了錢！
她離婚了！！
兩個消息，卻在說明著同一件事……
她蘇雨落過得不好！甚至可以說，她的生活一團糟！！
為了錢，她日夜賣命，拚命幹活。
賣酒，賣避-孕套，直到如今……
連身體，都能出賣！！
慕北承低頭，抽了口手裏的煙，試圖讓煙草來麻痹他心口這份明顯的鈍痛。
蘇雨落，到底是怎樣艱苦的生活，才把你逼到了這樣的絕路上來！
他有沒有必要去深入了解一下？
***
夏熙媛的身體，終於開始好轉。
半月之後，精神氣比之前好了很多，雖然依舊不能下床，但至少能夠坐起身來陪人聊天了。
慕北承一席幹淨的白色大褂，雙手習慣性的兜在衣服口袋裏，雙腿交疊，慵懶的坐在病床對麵的沙發椅上，淡漠的看著床上的夏熙媛，清雋的麵龐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關於那天的催、情、藥，還有你摔進洞穴，以及拔管的事兒……我希望不會再有第二次這樣的事情發生！"
慕北承的聲音，冷幽幽的，像冰柱，教人聞之而栗。
慕北承的話音才一落，夏熙媛的眼眶頓時就濕了，"北承，你到底在說什麽？"
"我說什麽，你不懂嗎？"
慕北承隻淡淡的抬了抬眼皮，臉色更冷些分。
"你看不到嗎？現在躺在床上的人是我，被拔管差點送了性命的人是我，為什麽你反過來還要來訓斥我？在你眼裏我真的就那麽不重要？還是說……你真的就那麽愛她蘇雨落？"
夏熙媛說得聲淚俱下，一滴滴的眼淚從羽睫下滑落而出，好不惹人疼惜。
"我是醫生，在我眼裏每一條生命都尤其重要！"
慕北承用廣泛的定義回答她，一句話就淡淡的將她與他所有的病人劃到了同一個級別之上。
夏熙媛心裏一片漠涼，淚潸然而下，"在你心裏，我就跟你的那些病人毫無差異是嗎？所以你現在僅僅隻是把我當作你的一位病人來查房的嗎？"
"如果隻是我的病人，我根本不在乎他的品行如何。"
慕北承寡淡的說著，起了身來，"你好好休息吧，我下次再來看你。"
"你就那麽肯定這些事情不是她蘇雨落精心設計的局嗎？"
夏熙媛衝著他的背影，不甘心的喊著，手，捏緊被子，幾乎要把指甲嵌入被褥中去。
慕北承回頭看她，目光平靜，"因為像蘇雨落那種高傲的女人，她不可能會為了誰而出賣自己的靈魂！"
夏熙媛眼眸一緊，眼底頓時濕了一圈。
這話，不僅是在抬高她蘇雨落，而且，還在不留餘地的貶低她夏熙媛！
夏熙媛深吸了口氣，盡可能的將心頭的那抹憤恨壓下來，掀起嘴角，溫婉的微微一笑，"北承，如果你真的這麽愛雨落的話，我可以向伯母要求退婚的，你知道，我不是那種強人所難的人。隻要你一句話……"
慕北承望著夏熙媛那張溫婉秀氣的笑臉，眼底更深了色澤，忽而，冷涼的笑了笑，那笑有些意味不明，隻道，"你好好休息。"
"熙媛！！"
病房外，響起蘇雪薇的喚聲，人未到聲先到是她一貫的風格。
蘇雪薇探頭走了進來，一眼就見到了預備出門去的慕北承，"慕醫生。"
她一愣，喜悅躍然眼底。
慕北承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就算做招呼了。
"北承，麻煩你幫我給雪薇倒杯水吧，我行動不太方便，謝謝你了。"夏熙媛輕輕喊住了要出門去的慕北承。
慕北承倒沒有推拒，轉身走去飲水機邊給蘇雪薇倒了杯水。
蘇雪薇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將手裏的水果籃擱下，接過他手裏的水，"謝謝，其實我自己來就好。"
她偏頭，看一眼床上情緒特別低落的夏熙媛，"怎麽了？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她又轉而看了一眼慕北承，試探性的問道，"吵架了？"
慕北承沒答話，"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北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