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傻掉的製作人】
濟世大學校門口，愛樂網的簽約編輯宋超和製作人蔣涵彬，正站在烈日下苦等。
宋超抽著煙吞雲吐霧，鬱悶道：「那個新人歌手架子可真大，我在愛樂網做了快兩年，還是頭一回上門簽約。」
蔣涵彬呵呵笑道：「做網路音樂不容易，遇到首好歌怎麼能錯過？忍忍吧。」
在唱片行業，音樂製作人的地位很高，牛逼的製作人能拿10%的版稅，是普通歌手分紅的10倍。不過網路歌曲製作人就混得差了，能拿上5%睡覺都會笑醒。
這主要是因為，網路音樂行業沒有發展成熟，目前還以歌曲為主。哪首歌能紅就推哪首，音樂製作人的作用，不外乎敲敲邊角做裝修工。
傳統唱片行業就不一樣了，那是以歌手為招牌中心。製作人根據歌手的特點，為專輯進行定位、精心製作唱片。一個好的音樂製作人，不僅能為知名歌手打造精品唱片，還能把普通歌手給捧紅。
如果網路音樂繼續發展，出現越來越多的當紅網路歌手，而不是零星撞運氣般發現好歌，那麼製作人也會跟著崛起。比如另一個時空的老貓，那就是個專業網路音樂製作人，他打造的網路歌曲不管質量如何，反正市場定位及其精準，幾乎是出一首紅一首。
至於現在嘛，能寫出好歌的才是大爺。
蔣涵彬以前也是歌手，發了兩張唱片都撲街，後來漸漸轉做幕後，最近才被愛樂網挖去當製作人。
這種小製作人，面對能寫出《單身情歌》的歌手，根本就不敢擺架子。
不多時，宋超的手機響起來，他接通后說道：「嗯，我們就在校門口，你也到了？那你揮揮手，哦，看到你了。」
三人見面握手，互作介紹后，王越歉意道：「不好意思，讓你們就等了。」
在來之前，蔣涵彬還以為王越是濟世大學的老師，現在看到他這麼年輕，驚訝問：「你是學生？」
王越點頭道：「是啊，課程比較緊，煩勞兩位跑一趟。」
在學院街找了家咖啡廳坐下，宋超把合同拿出來說：「王先生，你先看看合約。」
「可以。」王越也不廢話，直接看起了合同。
合約有兩種，一種是歌曲授權合約，另一種是網路歌手合約。
那天晚上把版稅談到8%，網站那邊是有附帶條件的，那就是王越必須成為愛樂網的簽約歌手。合同期為一年半，在此期間，王越如果要發網路歌曲，必須發到愛樂網。
當然，如果發傳統唱片，則不受這份合同限制。
在王越翻看合同的時候，宋超說：「王先生，你的幾首歌網站都很滿意。如果這次《單身情歌》能大火，那麼我們可以為你單獨出張唱片，將你捧成愛樂網的當家歌手。」
王越點頭道：「可以，這種事以後再說吧。」
出傳統唱片和出網路歌曲可不一樣，哪個歌手不希望出唱片？
宋超以為王越聽到這消息會很激動，他的本意，是想以出唱片為誘餌，忽悠王越延長歌手合約期限。誰知這貨居然半點反應都沒有，這讓宋超不知該如何接話。
就好像拿著條小魚乾逗貓，那貓兒連看都不看一眼。
王越在幾份合約上刷刷地簽下大名，說道：「我現在還是學生，以學業為主。平時玩玩網路歌曲還行，當專業歌手就算了。」
宋超呵呵笑道：「其實上大學和做歌手並不衝突，只要合理安排時間就可以。」
王越故意透露信息：「實不相瞞，我已經賣了三首歌給漢江唱片公司，我跟梁修誠叔叔的關係還不錯。」
「是金牌音樂製作人梁修誠老師嗎？」蔣涵彬連忙問道。
愛樂網跟漢江唱片比起來，那就是小作坊遇到上市企業。而蔣涵彬這個小製作人，在梁修誠面前也只配給人提鞋。
王越的話說得模稜兩可，目的就是為了把宋超以及他身後的愛樂網震住——老子是有來路的，要是合作不愉快，就回去找漢江唱片公司賣歌。
「就是梁叔，」王越扯大旗作虎皮，忽悠道，「他正在給邢智輝做新唱片，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個月就能問世，我寫的歌是專輯主打。」
宋超可不認為王越在吹牛，因為這種事過段時間就能驗證，他也不提延長歌手約期限了，只老老實實地把眼前的幾份合同搞定。
王越此舉當然是有目的，抬出漢江唱片公司和梁修誠的名號，是為了以後得到更多利益。比如下一首網路歌曲，版稅分成必須得提高，不然老子把歌賣給漢江唱片。
這不，好處現在就來了。
蔣涵彬聽到王越喊梁修誠為「梁叔」，還以為他是梁修誠的晚輩，心想：難怪他年紀輕輕就能寫出好歌，原來是音樂世家出身。
當下不敢造次，蔣涵彬把姿態放得很低，拿出曲譜說：「小王你看一下，這是我花五天時間，給《單身情歌》做的編曲。」
蔣涵彬拿出的是歌曲全譜，哪個地方用鋼琴、哪個地方加鼓聲，這些都標得清清楚楚。
如果是在獲得金手指以前，王越肯定會看得頭疼，只有去錄音室才能辨別好壞。但現在卻不同，他把《單身情歌》的編曲記得分毫不差，兩廂一比較，立馬提筆刷刷地就改起來。
蔣涵彬直接看愣了，哪有這樣改編曲的，王越身邊一件樂器都沒有，更沒聽過編曲效果，憑空修改除非是貝多芬那樣的音樂天才。
「我覺得這樣更好，蔣大哥你看看。」王越將改完的譜子推還給蔣涵彬。
編曲是蔣涵彬千辛萬苦自己做的，他對此了如指掌，依著王越修改的譜子，腦子裡想象著編曲效果，卻怎麼也分辨不出好壞。
蔣涵彬汗顏道：「要不，我們去錄音棚試試？」
「可以，學校就有錄音棚。」王越點頭說。
當即給張樺打了個電話，可惜今天是周末，錄音棚里正有人錄歌，三人只能等到天黑才過去。
張樺對王越印象深刻，笑問道：「王學弟又來錄新歌了？」
「這次錄伴奏，」王越介紹道，「這是愛樂網的音樂製作人蔣涵彬蔣大哥，這位是濟世大學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張樺。」
「你好，你好！」兩人熱情握手。一個是專業音樂人，一個是濟世大學高材生，相見之下，都對彼此極為尊重。
王越問道：「學長，我要的樂隊找好沒？」
「馬上就來了，」張樺說，「咱們學校最牛逼的樂隊，絕對專業級別。先說好啊，他們的收費可是很貴的。」
王越笑道：「價錢不是問題，有人會付。」
蔣涵彬只能跟著笑，他這製作人當得可真憋屈，從頭到尾都被王越帶節奏。
等了一陣子，樂隊終於來了。
樂隊的名字很俗，叫飛翔樂隊，這讓王越聯想到漫天的屎粑粑。
隊長叫郝峰，是鍵盤手，長長的頭髮很有藝術范兒；另外還有吉他手張凌雲、貝斯手陳家祥。鼓手程鵬瘦得像根竹竿，這讓王越有些意外，一般的樂隊，鼓手不說是胖子，但至少也要長得壯啊，打鼓可是力氣活。
王越把《單身情歌》的編曲遞給郝峰，說道：「幾位哥哥先熟悉一下。」
郝峰照著譜子彈了段旋律，贊道：「這首歌不錯啊，你自己寫的？」
張樺吹捧道：「這學弟可不得了，愛樂網專門派人來跟他簽約錄歌。」
「有前途！」郝峰豎起大拇指說。
幾十分鐘后，樂隊已經把譜子練得比較熟悉了，王越才加進去跟唱聽效果。
只唱了一遍，就把蔣涵彬給聽傻了。王越憑空修改的編曲，居然改得恰到好處，比他編出來的玩意兒厲害太多。
這傢伙是妖怪嗎？
樂感得達到什麼級別，才能這樣不藉助樂器就直接編曲！
不僅如此，王越的嗓音和唱功，也把蔣涵彬嚇得不輕，比上次聽到的小樣要厲害無數倍。
由於時間太晚，當晚只錄了伴奏，王越跟張樺約好，明天中午再來錄唱。
蔣涵彬大部分時間都只能傻看著，他根本插不進去話，因為王越把編曲改得太完美了。只有在錄伴奏時，飛翔樂隊偶爾出現瑕疵，蔣涵彬才終於發揮作用。
返回酒店的路上，蔣涵彬對宋超說：「這小子前途無量，演唱、寫歌、編曲無一不精，一定要牢牢抓住，最好合約再放寬一些，別讓其他公司給搶去。」
宋超哭笑不得：「他的合同已經非常優渥了，再改還不頂天？」
「隨你吧，」蔣涵彬感慨道，「我今天算是明白什麼叫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