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失足落水
今年靈山市的梅雨季節沒有特別惱人的雨水，一出梅，每天都是驕陽似火的豔陽天，李璿不知不覺給軍軍已經做了一個禮拜的家庭教師，每天都是下了班過去，吃過早飯睡一覺，下午檢查周旭的作業，然後給他講解一下課外輔導書上的一些重要知識點和習題，下午吃過晚飯，回家休息一下再去上班。
經過一個多禮拜的相處，李璿發現軍軍有個不好的毛病，那就是特別愛玩網絡遊戲傳奇，一玩起來，什麽人，什麽事都不能阻止他打怪，升級的狂熱。這天下午講解完習題集後，為了不讓他的眼睛又要在電腦屏幕前死盯幾個小時，李璿提議去別墅後麵的燕子湖邊釣魚，小周旭很興奮，連忙從儲物室裏拿出釣魚竿，折疊椅，遮陽傘。兩人背著，提著一大包東西往房屋後麵的一條小路走去。
雖然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鍾的光景，但屋外的熱浪絲毫沒有一點減弱的意思。相反，曬了一天的地麵，仿佛烤箱裏的金屬板，將熱量又反射到空中，要烤化掉上麵經過的所有人和物一般。
李璿和軍軍剛走出空調房，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汗如雨下，李璿開始有點後悔為什麽提出釣魚這個建議，在二樓的遊泳池裏泡一泡也可以呀!軍軍似乎興致很高，邊跑邊跳，不時還回頭催促一下李璿，走了十來分鍾，穿過一個草坪，一條石子路將兩人帶到了一排白色院牆處，走過院牆拱門，李璿感覺眼前一亮，一副如詩如畫的山水圖展現在了眼前。
遠處青山如黛，近處湖光粼粼，沿著湖岸一排筆直的楊柳垂蔭，給這炎炎夏日帶來一絲涼意。李璿不禁想起“青山如黛遠村東，嫩綠長溪柳絮風”的詩句，眼前的美景讓李璿暫時忘記了驕陽的炙烤，幫著軍軍撐起太陽傘，打開折疊椅，架起釣魚竿。軍軍好像一個老城的釣魚迷，技術嫻熟的給魚鉤裝上餌，一個優雅的甩竿，魚線遠遠的甩到湖水中去了。一切準備工作就緒，隻等魚兒上鉤，軍軍坐在折疊椅上給李璿小聲講解釣魚的各種技巧。
“你知道蠻多的嘛！”
“從小我爺爺就帶我一起釣魚，能不熟悉嗎？”
“你爺爺對你真好，你一定很喜歡你的爺爺吧！”
“那還用問嗎？我是我爺爺帶大的，我沒有爸爸媽媽，這世上也隻有爺爺是真正關心我，疼愛我的人。”
李璿想起在2018年裏，周旭被爺爺在例會上嚴厲斥責，公開降職，鬧得不歡而散的情形，眼前的軍軍也許永遠不會想到十年後的自己會令爺爺如此失望。
“軍軍，既然你的爺爺這麽愛你，以後你可一定要好好孝順你的爺爺，千萬別做讓你爺爺失望的事情呀！”
“李老師，你能告訴我，十年後的我是一個怎樣的人嗎？”
“十年後的你呀，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學業有成，高大威武，很多女孩子都喜歡你！”
“真的嗎？你沒騙我，那你喜歡我嗎？你是我未來的女朋友嗎？”
李璿一愣，眼前浮現那晚周旭強吻自己的情景。
“喜歡呀，但是十年後你的女朋友不是我！”
“那十年後的我眼光不怎麽樣呀！”
李璿一笑，
“是的呀，如果有機會我再看見他，我一定會告訴他你說的這句話。”
李璿心裏感到一陣惆悵，那個成年周旭又消失了一個禮拜，也許他已經找到通道回到了2018年裏，可自己還沒有好好地跟他道別，還沒有好好地感謝他在那間陋室裏救了自己一命，他是不是從此就這樣無影無蹤，永遠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裏了呢？
遠處的湖麵突然泛起陣陣漣漪，一串串晶瑩的小水珠跳起，濺落開去，軍軍緊張地抓住魚竿，站了起來，
“上鉤了！”
李璿一下子也緊張起來，隻見軍軍沒有馬上的往上提竿，而是又觀察了幾秒鍾後迅速提起魚竿，魚的個頭好像不小，扯的魚線筆直，小周旭雙手抓住魚竿用盡全力想把魚線，提出水麵，可魚竿都快彎成了“幾”字型，魚線還沒出水麵，
“快來幫忙呀！”
一臉懵懂的李璿上前就從後麵抱住小周旭的腰，把人往後拖。
“你抱我幹嘛！”
“那我怎麽幫忙呀！”
弄的軍軍一個大紅臉，好在一條足有五斤重的翹嘴白釣了起來，兩人高興的一起將活蹦亂跳的魚裝進了帶來的水桶裏。李璿第一次親身經曆釣到活魚的喜悅，情難自禁，躍躍欲試，於是向軍軍討來魚竿，裝上魚餌，有模有樣的將魚鉤往湖水中心方向甩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水麵平靜無波，釣魚能讓人心靜如水，心無雜念。沒有一點耐心的人是坐不住這枯燥的幾小時，軍軍耐不住半天沒有魚咬鉤的樂趣，脫下上衣，鞋子，跳進湖水中遊起泳來。李璿說了句注意安全，然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魚鉤扔下的地方，不知等了多久，突然遠處的浮標悄悄的往下一沉，引起一圈圈水紋，李璿一下子坐直了起來，沒錯，浮標又動了一下，李璿興奮地往上提竿，魚線又像剛才一樣被拉直，一條大白鰱突然騰空跳出水麵試圖擺脫魚鉤，濺起陣陣水花。
李璿從未見過這麽大的鰱魚，緊緊抓住魚竿不放，這條魚的勁道不小，李璿被魚線拉得向前踉蹌了兩步，突然腳底踩到湖邊的水草青苔，一打滑，半邊身子掉進了湖水裏，李璿心想湖水肯定不深，這時手裏的魚竿脫了手，漂得老遠，李璿想盡力抓回那條看起來價值不菲的魚竿，踮腳用力一蹬，撲通，腳下一空，湖水一下就沒過了李璿的頭頂。
不記得喝了幾口那渾濁的湖水，不記得在湖水中撲騰了幾下，就在身子越來越沉，意識越來越模糊時，突然一道亮光閃現，爸爸，媽媽伸手過來接自己去靈山森林公園裏野炊，媽媽事先在草坪上鋪了一張很大的塑料桌布，桌布上有媽媽準備的蛋糕，點心和飲料，爸爸媽媽還是那麽年輕，自己一下子回到了十二歲那年天真浪漫的時光，有爸媽的陪伴真是幸福。突然有一位叔叔牽著一個小男孩過來，拜托爸爸媽媽幫忙照看一下小男孩，媽媽非常溫柔地給小男孩吃蛋糕，喝飲料，大家一起度過了一段愉快的午後時光，小男孩後來被人接走，他留下來的一瓶營養快線奶，靜靜地橫在藍白格子相間的桌布邊緣。
爸爸媽媽收拾桌布上的東西準備回家時，發現了那瓶營養快線奶，不想飲料放在背包裏增加重量，兩人決定分著喝了，因為自己不喜歡營養快線奶的味道，所以就隻喝了兩口。不到十分鍾爸爸媽媽捂著肚子，倒在了那塊藍白格子相間的塑料桌布上，還不等自己弄明白是怎麽回事，隻覺得胸口火燒火燎，不一會兒也倒了下去。
“李璿，李璿，李璿，醒醒，醒醒呀！”
“噗——”
李璿覺得誰的手在使勁按壓自己的胸口，一口水從鼻子，嘴巴裏同時冒出來，嗆得真難受！
“李璿，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李璿睜眼一看，隻見那個消失了一個多禮拜的周公子滿臉焦急地看著自己，自己滿身濕漉漉的躺在湖邊的草坪上。剛才在湖水裏瀕臨死亡的那一刻，李璿竟然回憶起了爸爸媽媽去世那一天的真實情況，他們根本不是因為生意失敗而跑去自尋短見，完全是因為一瓶來路不明的飲料引起的事故。慢慢坐起來的李璿忍不住嚎啕大哭，爸爸，媽媽根本就沒想帶著自己一起去自殺，這完全是個誤會。曾經因為對父母的不解與埋怨使得自己經曆了多少個孤苦的不眠之夜，現在終於想起了當時真正的事故原因，眼淚怎麽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爸爸媽媽死得太冤了。
周旭，被眼前止不住流淚的李璿給嚇到了，伸手將李璿抱在懷裏，讓她的頭搭在自己的肩上，輕輕拍著李璿的後背，
“好了，別哭了！你不是很堅強的嗎？你自己不會遊泳不知道呀！”
“好了，別哭了！我這是第幾次救你性命了？你應該好好想想如何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不如以身相許吧！”
一聽這話，李璿馬上止住了哭聲，這才意識到自己渾身濕漉漉地貼在周旭那結實的胸膛上，臉馬上紅到耳根底下，一把推開周旭，
“你怎麽在這裏？你剛才幹了什麽？”
“我一直都在這裏，救一個溺水的人，你說能幹什麽，當然是人工呼吸唄！你身上那點肉，該摸的都已經摸了，也沒什麽特別之處！”
李璿一張粉臉，紅的比過六月上市的油桃，一揚手，想再打這個嬉皮笑臉的周旭一耳光，沒想周旭一把抓過李璿的手，
“怎麽，還想給我一耳光，你就這是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嗎？”
李璿又想起那天兩人在樓梯過道間發生的的耳鬢廝磨，心裏一種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抬頭仔細看背對著陽光，滿眼溫柔看著自己的周旭，頭發上還有水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幾天不見，周旭瘦了，臉部線條變的更堅毅，唇邊，下巴冒出短短的一茬青色，顯得成熟了許多，
“這麽多天，跑哪裏去了？我以為你回到你的時間裏去了!”
“事情沒辦完，我不會回去的！”
“別人都看不見你，你能辦什麽事情？”
“就是因為別人看不見，我才發現了很多以前我不知道的事情。還有，李璿，答應我一件事情，下個月15號，無論是跟現在的我，還是跟15歲時的我，你一定要形影不離，呆足24個小時，知道嗎？”
“為什麽？因為那天是你的生日嗎？”
“你就當是因為我的生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