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青蔥歲月
感覺做了一場噩夢，睡到中午才醒來的周旭感到渾身疼痛，打開房門看見李璿已經做好了午飯。因為今天休息不用去酒店上班，周旭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順手就打開了電視，四年一度的世界杯，任何一場賽事，任何一次講評，都不能錯過。
啊咧！中央5台體育頻道的主持人怎麽跟昨晚上的主持人不一樣了，明明是第21屆世界杯怎麽變成了第13屆歐洲杯，還是在奧地利瑞士舉行的，不對，第13屆歐洲杯，不是在十年前就舉行了嗎？那屆歐洲杯的冠軍正是西班牙，自己就是看了那場比賽後喜歡上的西班牙球隊。
周旭一下子從沙發裏跳了起來，用遙控器將電視裏所有的頻道逐一搖了一遍，每個台播報的都是2008年6月17日星期二，
“李璿，李璿，快來看呀！！！”
猶如平地響起一聲驚雷，廚房裏正在清潔碗筷的李璿嚇得脫手打碎一個小瓷碗，周旭都被自己的嗓音嚇了一跳，快步衝進廚房將滿手還是洗潔精泡泡的李璿拉到客廳，指著電視屏幕興奮地不能自已的說道，
“你看，現在的時間回到了2008，昨晚我們經曆了什麽？難道說那個垃圾通道就是所謂的通道？嗬嗬，我穿越了，嗬嗬，我穿越了！嗬嗬，我來到了2008！我知道這十年發生了什麽，這意味著我能未卜先知，預知未來，我能成為比馬雲，馬化騰還有影響力的人！我能成為神一般的存在！嗬嗬，我要···，我要···！”
周旭又蹦又跳，興奮地有點語無倫次，不等李璿洗好碗筷，拉著李璿就出了門。剛到一樓就看見門房裏麵坐著的竟然是張大叔，此時的張大叔比那天晚上看到的張大叔年輕多了，腰板挺直，精神矍鑠。周旭異常興奮地想上前打聲招呼，想想他這個時候恐怕還不認識自己，貿然相認恐怕會給對方帶來困惑。
今天星期二，天氣是豔陽高照，晴空萬裏，出了大樓唯一的出口，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麽新鮮。馬路還是那條馬路，不過不是瀝青的，所以灰塵很大，到處都是灰蒙蒙的一片。真沒想到馬路邊的報刊亭和小吃攤，這個時候還沒有被整頓取締掉，**蛋卷的小烤爐裏飄出來的陣陣香甜味勾起周旭兒時的回憶，馬路上的車跑的都是十幾年以前的舊款，路邊的行人都穿著“我愛北京”，“綠色奧運”的t恤，很多年輕人的發型還保留著信樂團成員一般的殺馬特造型，周旭看著忍俊不已，太有意思了！
李璿跟在周旭的身後，一雙大眼睛也是不停地觀察周圍環境的不同，在自己眼裏，逸仙路還是那個逸仙路，從小走到大的一條路，每一塊地磚，每一個垃圾桶，每一棵樹，每一家商鋪，都是那麽熟悉。
“李璿，我想去我爺爺那裏看看10年前的我，我特別好奇我爺爺要是看到現在的我會是怎樣一個表情？”
“你這樣過去，你如何向你爺爺解釋你是10年後的周旭呢？說你是來自未來，你爺爺會相信你嗎？”
“這倒也是，要不我去學校看看15歲時的周旭，我好想看看10年前的自己，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很傻，我想去教訓教訓他！”
周旭想到一些電影，電視裏關於穿越的鏡頭，那些令人捧腹的畫麵想想都感到無比興奮，沒想到這樣的幸運有天降臨到自己的頭上，周旭感到仿佛做夢一般，周圍的一切都是籠罩在五彩霞光之中，回到十年前，自己有太多想做的事情，想找到媽媽在哪，想改變自己懦弱陰暗的性格，想向心儀的女生告白，想成為萬人矚目的明星，嗬嗬，周旭完全沉浸在自己五彩繽紛的幻想之中。
“你不怕你現在的一些操作會影響到你今後的生活嗎？”
李璿麵無表情地冒出一句很現實的話讓周旭的笑容戛然而止，
“這怕什麽，我今後的生活不是明擺著繼承浩元實業嗎？這還能有所改變？”
李璿看著周旭欣欣自得的神情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沒聽說富不過三代，窮不過五服，你正好是第三代，浩元到了你的手裏凶多吉少。”
“你也太小看我了，從小到大，爺爺都是給我提供最好的教育，三歲請英文教師，五歲學鋼琴，七歲學柔道，十二歲就被送進全封閉式管理的寄宿學校，十七歲送去英國讀高中，兩年前畢業於英國巴斯大學管理學院，你覺得這樣的人材會成為一個敗家子！”
“是不是敗家子可不是由我說了算，應該是根據你的表現來的吧，既然你是如此難得的人才怎麽就讓你爺爺將你從財務部貶到客房部去了呢？”
“嘿，我怎麽覺得你的失語症要是沒有好，似乎更好一些！”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決定先去看看還在讀書的小周旭，不知不覺兩人乘坐公交汽車來到了靈山市市郊。一座位於靈山山麓，白牆黑瓦紅院牆包圍著的建築，靈山市英才中學出現在了兩人麵前，這就是周旭嘴裏提到的全封閉式管理的寄宿學校，位列全省三甲的重點中學，全市學費最貴的一所私立學校。
英才中學雖然在2018年是全省三甲的重點學校，但在十年前卻還隻是一所僅有200名學生的男子學校，闊別十年再次回到母校讓周旭興奮異常，每一個人都會對年輕時的自己，幼稚的行為抱有諸多遺憾，周旭也不例外，能夠麵對麵的跟年輕時的自己進行對話，周旭覺得難以想象。
因為學校是封閉式管理，沒有特殊原因，裏麵的學生無法出來，外麵的閑雜人等也無法進去。周旭和李璿隻能悄悄潛伏到拉閘門旁，傳達室的窗玻璃下，周旭探出腦袋觀察傳達室裏人員的動態，天助我也，傳達室裏隻有一位年輕的保安在低頭玩手機，周旭拉著李璿悄悄地貼著牆邊，跨過欄杆，風一樣的溜進校園。
沒有被發現，兩人捂嘴偷笑，一本正經地往園區深處走去。現在是下午上課時間，校園裏靜謐異常，隻有校園裏茂密的樟樹上傳來的清脆的鳥叫聲，伴隨著隱隱約約的學生讀書聲將周旭的思緒一下子拉回到了那遙遠的青澀懵懂的學生時代。
十年前的周旭是個中等個子，白白淨淨，性格有點懦弱的男孩，在一群姑姑們的寵愛下，陰柔的氣質多過陽剛。雖然從小學習柔道，那也隻是起到強身健體的作用。
這所學校雖然是一所學費昂貴的私立學校，但周旭記得同學們當中，也不全是非富即貴的家庭，和自己同一個宿舍裏，長得人高馬大的楊柏欣就是來自於一個普通的平民家庭，楊柏欣的爸爸是一名出租車司機，媽媽是一家商場裏的營業員，為了能讓兒子讀上這所升學率百分百的私立中學，楊柏欣的爸爸背了不少的外債。
圓滾滾的楊柏欣性格開郞，學習成績雖然不是很好，但由於心地淳樸，樂於助人，在班上人緣極好。由於有一次吃早餐時吃了8個肉包子的緣故，得了一個“包子”的外號，周旭覺得這個外號和他的長相也頗為貼近。
像楊柏欣這樣家庭的孩子，周旭記得還有一位是名叫權彬的男孩，因為長得像個女孩子，同學們給他起了個“人妖”的外號。好像從來沒見過他的爸爸，每回都是他的媽媽來接他，給他開家長會，而他的媽媽長得又極其漂亮年輕，於是學校裏就冒出權彬是私生子的傳言。
記得剛入校時，對於貧富沒有什麽概念的周旭，即和爸爸是律師的朱辰星玩得比較好，也和楊柏欣，權彬這樣家庭的孩子形影不離。直到學校組織一次以去美國名校參觀遊學為名的春遊之旅，這讓周旭明白了原來這世上是分有錢人和沒錢人的。並不是每個家庭都能拿出5萬的遊學費用，5萬，在2008年可以在二環以內，付個百平房子的首付，有三分之一的同學沒有參加。參加的同學從美國回來後不知為什麽無形之中形成了一個同學圈，而沒有參加的同學在這15天裏也彼此加深了友誼。
從美國遊學回來後，周旭發現同宿舍的“包子”和“人妖”變得異常親近，反而對自己變得格外客氣，疏遠。這讓以前將“包子”當成自己密友的周旭感到背叛和憤怒，學生時代的友情雖然隻是不經意地走在一起彼此的陪伴，但這種陪伴往往是大過天下任何一件事情的存在，心意難平的周旭將在美國為“包子”精挑細選的一個索尼的p4播放器禮物藏在行李箱的底部，始終沒有拿出來送給“包子”。
這天是學校剛開學不久，老師要同學們交課後興趣班的資料錢，周旭記得自己的行李箱隔層裏有個裝有2000元的紅包，是開學時大姑給自己的零花錢。於是來到宿舍從床底拖出行李箱，查找自己的2000元現金，不知是什麽原因，周旭把行李箱翻了個遍也沒看到2000元錢。2000元對周旭來說雖然不多，但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周旭馬上將錢不見的事情報告給了教導處，教導處的張老師，分別找寢室裏其他兩位同學談話，隻記得這件事沒過多久“包子”就退學了。
“包子”退學時清理行李的那一天，周旭一直躲在教室裏不敢回寢室，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其實自己的銀行卡裏還有5000多元錢，用卡裏的錢交資料費不也可以嗎？幹嘛非要告訴給老師呢？聽說因為“包子”的爸爸開出租出了車禍，一直拿不出“包子”這學期的學費所以退了學，“包子”始終沒有承認自己偷錢。
周旭躲在教室裏不敢去看“包子”那落寂的身影，不敢去看背著行李的“包子”回頭凝望教室時那雙幽怨的眼睛。回想起新生剛入校時，兩人因為喜歡同一款遊戲而一起跑網吧玩遊戲的情景，回想起兩人一起逃學到校園外偷山上果農水果吃的情景，周旭趴在桌上哭了。身為班長的朱辰星過來安慰周旭，說窮人就是窮人，沒能力來這裏上學，就不應該勉強。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挨了“人妖”一拳，沒想到柔弱像女孩子的“人妖”發瘋一般把文質彬彬的朱辰星按在地上一頓暴揍，從此以後，周旭成了大家排擠的對象，誰讓“包子”是大家喜歡的“包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