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六章 搬山
在滅法世中飛掠的懸山速度開始變慢了,差不多有幾十息的時間,懸山好像徹底失去了動力,停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散發出的元力波動卻在呈幾何倍數暴增。
葉信的身形飛離懸山,停在千餘米開外的空中,默默的等待著。
片刻,一道黑幕突然從懸山內膨脹開,化作一座頂天立地的巨碑,懸山已消失不見,完全被巨碑籠罩在其中。
在天地間震蕩的元力波動還在增強,當達到了某種臨界點之後,元力波動驀然轉化為元力潮汐,在幾十秒的時間裡,悄無聲息的向外捲去,無所不至、無所不在,充斥在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而被元力潮汐覆蓋的空間,恍若已變成了失重的真空,無數砂石、樹枝樹葉紛紛揚揚漂浮起來,順著元力潮汐的力量飄向四面八方。
而下一個幾十秒,元力潮汐又在向著天道碑收縮,世界也恢復了常態,漂浮著的砂石、樹枝樹葉如雨點般落在了地面上。
幾次潮汐之後,在天道碑五、六千米開外,已經形成了一片由砂石樹枝壘成的高牆。
葉信有些吃驚,他沒想到真真的力量如此強大。
元力的逸散大概分為兩種方式,一種是無序的波動,一種是有序的潮汐,前者司空見慣,修行到了圓滿境,就可以釋放出強大的元力波動了,而後者屬於神祇的領域,縱使現在的葉信也做不到。
鍾馗當年說過,天域神祇長眠時,神域會自然而然的逐漸趨於衰敗,所以在天域神祇蘇醒之後,都會釋放出元力潮汐,以滋養神域中的萬物,而在神域中生活的修士們,將迎來一個盛大的狂歡節。
真真引發的元力潮汐,當然無法和天域神祇相比,神域內的元力潮汐可以覆蓋百萬里、甚至千萬里之遙,真真的元力潮汐只有五、六千米,但元力潮汐本身就是一個標杆,代表著境界。
一直以來,葉信和真真分工明確,葉信負責到處掠奪資源,抵禦外敵外患,而真真負責把資源轉化為最純粹的能量,滋養小天界的修士,葉信和真真上升的速度這麼快,或許就是術業有專攻帶來的益處。
對天下絕大多數修士而言,必須兩手都要硬,既能在一次次戰鬥中佔據優勢,又要擅長轉化資源,如果真真進入別的大宗門修士,頂多會被人當成奶牛,雖然能贏得廣泛尊重,但絕對不自由,那些多修士嗷嗷待哺,想隨便休息、放鬆?門都沒有!尊重是建立在不停產奶的基礎上,不產奶了,尊重或許就變成了仇恨,俗世間不產奶的奶牛是什麼下場?
葉信進入別的宗門,也沒有好果子吃,他能打,但太聰明,不會輕易被欺騙、控制,宗門內既得利益的大佬們,怎麼可能喜歡這種人?他們會把葉信的價值壓榨到極致,發生衝突,便把葉信放出去衝鋒陷陣,回頭分紅,卻要層層盤剝,狗不能喂得太飽,否則就不聽話了,長得過於壯實,還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
葉信和真真是天然的盟友,又因為分享了無道者的輪迴之力,他們彼此能絕對信任,葉信把所有的資源都交給真真,至於真真如何使用,他從不過問,而真真也總是把最好的東西交給葉信。
在元力潮汐的不停沖刷中,天道碑一次次的縮小,最後變成了原形,只剩三米余高了。
葉信長吸一口氣,釋放出自己的冥府,接著用神念裹住天道碑,使得天道碑一點點向著自己的冥府飄落。
天道碑的重量是無法估算的,幸好,他也算是天道碑的半個主人,可以勉強支撐。
不過,在天道碑沉入冥府的瞬間,冥府就像被看不到的巨錘擊中了一樣,劇烈震蕩起來,無數殘破的枝葉漫天飛舞。
葉信的額頭出現了細小的汗珠,但冥府還在他控制範圍之內,接著他穩住自己的氣息,醞釀了十幾息的時間,劃開虛空,把冥府帶了進去。
上古遺迹內,天地陡然開始劇烈搖晃起來,恍若發生了一場大地震,接著一座巨大的懸山極其突兀的出現在高空。
葉信的嘴唇顯得有些發白,但精神很振奮,這是他最後一樁心事了,然後他可以全力以赴投入到那場大收割之中去。
幾條人影從浮城中掠起,向著葉信這邊飛來,是謝恩、郝飛和漁道幾個人,他們各個欣喜若狂,距離老遠便迫不及待的叫道:「老大,這就是你說的上古遺迹了吧?!「
「早就應該把我們帶過來了,這地方比小天界都強多了!」
「這裡好是好,但小天界才是根本,我們應該把這裡的寶貝都移到小天界里去。」漁道最冷靜,他的想法也正合了葉信的意思。
這時,浮城中傳出興奮的吶喊聲,無數人影躍空而起,掠向各個地方。
「這幫傢伙!怎麼突然就亂了?!」謝恩皺起眉:「不行,我得回去管教管教他們。」
「算了,今天特殊,讓他們到處撒撒野,明天再管束也不晚。」葉信說道。
遠方,任雪翎和危危目瞪口呆的看著遠方高空中的懸山。
「他竟然能把這麼一座大山從虛空搬進來?」任雪翎的聲音有些發顫:「這已經不是道法了,而是神通!」
「他已經煉出了神域,自然亦會有神通。」危危說道:「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葉信到底是什麼來歷?!」任雪翎喃喃說道。
「管那麼多幹嘛?他把我們當朋友就行了!」危危滿臉都是不以為意。
「你怎麼總像個小孩子一樣把事情看得那麼簡單?」任雪翎皺起眉:「此人對三十三天而言,已經是舉足輕重的了,難道不應該了解他的來歷么?」
「我的雪翎姐姐啊……你什麼都好,就這個讓人受不了。」危危嘆道:「你太較真了,不管什麼事情,都要搞得明明白白,知道一切前因後果,整天有操不完的心,何苦呢?「
「總比你這種小糊塗強多了吧?」任雪翎說道。
「糊塗是福,姐姐!」危危說道。
在另一方,計星爵和丁劍白也吃驚的看著懸山,他們都是虛空行走,當然清楚把那樣一座大山帶入虛空,再帶到這上古遺迹中來,是多麼的不可思議!不要說他們,連黃老都做不到!
「那山……我感覺有些眼熟。」丁劍白說道。
「眼熟就對了。」計星爵低聲說道:「你上一次就去從這裡把我叫出來,然後陪著你一起倒霉的。」
「哦……」丁劍白想起來了,隨後眼中露出感慨之色:「我原本就感覺他不是個信口開河的人,現在可以更確定了,天帝鍾馗肯定是他的師尊,否則他絕不可能把這麼大一座山搬進來的。」
這時,謝恩等人向著這邊掠來,遠遠看到了計星爵和丁劍白,急忙落下身形,隨後紛紛向計星爵躬身施禮:「見過計大哥。」
計星爵含笑回禮,雙方寒暄了幾句,謝恩等人告退,又掠向遠方,這是進入上古遺迹的正常反應,肯定要到處走一走、看一看。
在謝恩等人離開之後,丁劍白低聲說道:「他們為何對你這般恭敬?」
「因為我在董事局內坐第二把交椅啊。」計星爵得意的回道。
「什麼是董事局?」丁劍白急忙問道。
計星爵是過來人,便把董事局成立前後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丁劍白聽得很認真,隨後又問道:「董事局那麼重要麼?」
「當然了。」計星爵點頭道:「葉信和我說了很多遍,我也大概了解了他預先的構築,董事會是所有的核心,而董事局就是董事會的核心。」
「你是怎麼做上第二把交椅的?」丁劍白又問道。
「當時各方入股,我拿了……現在都記不清了,好像是拿了幾萬斤銀髓吧。」計星爵說道。
「銀髓?你拿了狗屁不值的銀髓,就做了第二把交椅?」丁劍白很震驚。
「此一時彼一時。」計星爵顯得更加得意了:「當初葉信的基業剛剛開創,幾萬斤銀髓已經不少了。」
「有這種好事為什麼不告訴我?」丁劍白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和你說了啊,可你壓根不想聽,一定要我跟你走,忘了?」計星爵笑眯眯的說道:「然後現在怪我?怎麼樣……是不是有一種深入寶山卻空手而歸的失落感?懊惱無比對吧?」
「你這傢伙……」丁劍白已經在磨牙了,好像恨不得咬計星爵一口:「你當時……為什麼看好他?」
「不是我看好他,是黃老看好他。」計星爵的神色變得有些黯然神傷:「我並不知道為什麼,但感覺黃老好像讓我與他走得近些,儘可能幫幫他,也多了解了解他。」
「不公平!我們都是虛空行走,為什麼只告訴你,沒告訴我?」丁劍白也顯得很傷感。
「因為你正在閉關。」計星爵嘆道,但他的嘆息給人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所以,我現在越來越相信運道了,你和我的差距,僅僅是你在閉關,而我沒有。」
「那我……怎麼做才能進入董事局?」丁劍白說道。
「你這傻子。」計星爵搖頭道:「你的星魂就是進入董事局的證明,董事局肯定是要擴大的,對了……我好幾年沒分紅了,不行,我得找他問一問,應該給我補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