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二章 誅心

  「他的進境要比你低了一些。」葉信緩緩說道：「但適應能力並不比你差，至少可以自如的控制光翼了，果然……人是要被逼一逼的，這樣才能把潛力壓出來。」 

  三光看著北山列夢消失的方向，皺眉不語。 

  「你在想什麼？」葉信笑道。 

  「師尊沒發現有隱患么？」三光低聲說道。 

  「你是指……」葉信眉頭一挑。 

  「他要求主上拖延半個月，是為了把七殺門的修士帶走，證明他已經把七殺門的修士當成自己的朋友和同伴了。」三光說道：「如果有一天，主上要拿七殺門開刀，那他的立場就會耐人尋味了，或許……會反目成仇！」 

  葉信沉默良久，露出無奈的笑容：「其實在我決定讓他混入七殺門的時候，就知道事情有可能向著這個方向演變了，列夢本就是個熱心腸的人，性格爽朗，招人喜歡，七殺門是他生母創立的，他加入七殺門，肯定有很多修士願意追隨他、幫助他，他怎麼會忍心看著那些修士去送死？如果他做得出來，他也就不是北山列夢了。」 

  「這屬於情感的羈絆，出現了也就出現了，很難抵消或者逆轉，如同我對你、對溫容、對真真他們，也如同你對我、他們對我一樣。」 

  「師尊早知道會這樣，為什麼讓他進入七殺門呢？」三光不解的問道。 

  「我別無選擇，他畢竟是七殺門的少主，是唯一一個有希望完全掌控七殺門的人。」葉信說道：「何況，北山九思也在七殺門。」 

  「就是他的生父？」三光說道。 

  「是的。」葉信點點頭：「對我來說，與北山九思打交道是更難的，如果有一天我要除掉七殺門，北山九思必定為七殺門死戰，我殺了北山九思，然後一直瞞住列夢么？有用？如此每一次看到列夢，我都會感受心中被刺了一下，這就是虧心的代價，那麼總有一天，我將極度厭惡、甚至是憎恨這種被刺的感覺，乾脆決定除掉列夢，一了百了，或者是列夢知道了七殺門的事情，背叛了我們，並且與我們為敵。「 

  三光在靜靜的聽著。 

  「鬧到這種地步，那我和列夢結識的那段日子，還有因果，就成了個笑話。」葉信說道：「與其這樣，不如早早讓列夢進入七殺門，他可以去保護想保護的人，我儘可能不去動七殺門，當然，需要他掌控七殺門的方向，絕不能來觸犯我的底線。」 

  三光嘆了口氣，他能夠理解葉信的想法了。 

  「雖然從他離開之後，我和他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並肩趕路了，但我們可以成為灰色地帶的朋友，並且能夠相互信任。」葉信說道：「三光，其實你的想法還是很膚淺，如果真要誅心……我有一些話，恐怕會讓你感到脊背發冷。」 

  「師尊儘管說。」三光急忙說道。 

  「在你看來，列夢把星魂的消息轉告我，是為我們出力，然後又讓我給他一段時間準備，是要把七殺門的修士帶出去，對吧？」葉信說道：「如果你再往深里想，他需要這半個月，可能不止是為了把七殺門的修士帶走。」 

  「他還有什麼目的？」三光愣住了。 

  「切入點有很多，譬如說，他準備與聖印達成一筆交易，反正聖印的那些修士很快會變成死人了，他可以答應聖印去做一些難度極高的事情，然後讓聖印預先付出一些好處，或者他發現一些聖印的修士很有潛力，準備拉攏他們，借著這個機會也可以把他們帶走。」葉信說道：「如此他把星魂的消息告訴我，加深了我和他之間的信任，又得到了不少好處，還壯大了自己，就是一箭三雕啊！」 

  「他不會是……這樣的人吧……」三光喃喃說道，他突然發現自己對他人的判知被葉信帶到了一種陌生的高度，這是他以前從沒想過的。 

  「這樣的人又有什麼不好？」葉信淡淡說道：「三光，你記住，如果你的同伴，還有立場噯味不清的熟人，乃至你的對立者，都是一群傻瓜，雖然你可以遊刃有餘的對付他們，但用不了多久，你也會變成一個傻瓜。列夢成熟得這麼快，我是很欣慰的，也促使我在不傷害雙方友情的先決條件下，去尋找新的平衡點，我必須竭盡所能去辨別他哪些方面是我可以繼續信任的，哪些方面我要保持高度警覺，這對我本身也是一種磨練。「 

  「怪不得鬼叔叔他們對師尊如此推崇，三光萬不可及。」三光苦笑道。 

  「你還年輕。」葉信說道。 

  **** 

  當葉信和三光返回神殿遺址時，千代無雙、鬼十三等人依然在那裡聊天，看到葉信，鬼十三叫道：「信哥，你的進境一直是最快的，和我們交個底吧，你什麼時候能升為真聖？」 

  「真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葉信狐疑的問道。 

  「剛才聽無雙城主說，聖境在真聖面前就是一隻蟲子，一截草棍，說碾死就能把我們碾死，說掰斷就能把我們掰斷，心裡害怕啊。」鬼十三嘆道：「這一次是有計大哥，但計大哥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我們，我們也總該有自保之力的。」 

  「談何容易……」葉信搖了搖頭，上一次與幾個化界真聖相遇，雖然險死還生，但他也得了大好處，先後汲取了幾位真聖逸散的力量，不過，神能的極度活躍與飽滿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現在神能已經變得平靜了，而達到飽滿還是遙不可期的，接著葉信坐了下來：「不要凡事都指望我，你們自己呢？十三，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 

  「信哥你還能講點道理么？」鬼十三說道：「我們現在尚沒有步入如意境，指望我們和那些真聖對抗？！」 

  「快了。」葉信說道。 

  「什麼快了？」鬼十三一愣。 

  「真真這些天用去了一百多萬顆五轉金丹，說是為了讓你們快速提升進境。」葉信說道。 

  「一百多萬？真真姐是把金丹當成黃豆了？」鬼十三瞠目結舌的說道。 

  「主上，真真姑娘想做什麼？」蕭魔指也問道，其他人同樣把視線集中到了葉信身上，通過道友會賺來的五百多萬顆五轉金丹，還有從巫家莊、從不老山搞來的幾十萬斤銀髓，都屬於董事局的公共資產，真真一下子用去了這麼多，他們當然會關心。 

  「我也不太清楚，她不想說的事情，誰都問不出來。」葉信說道：「不過我看到了她忙前忙后，可能是在布置法陣。」 

  「真真姐什麼時候學會布置法陣了？」鬼十三又問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小天界的變化。」葉信說道：「現在的真真已經不是以前的真真了，自從她淬鍊了那幾個日月匣之後，發生很大變化，你看不出來？」 

  鬼十三等人都思索起來，事情確實是這樣，當初在證道世光明山的山腹內，真真煉化了那幾個日月匣之後，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很多東西。 

  「你們這段日子修鍊要注意節省。」葉信說道：「我給真真提過建議，以後你們再想接近天道碑附近，就要收門票了。」 

  「門票？這是什麼意思？」墨衍問道。 

  「就是你們在天道碑附近修鍊，要根據修鍊時間拿出一定的銀髓，交給真真。」葉信說道。 

  「信哥你太不仗義了！」鬼十三叫了起來：「你那麼多股份，當然不在乎，我們才多少啊？你還整天惦記著壓榨我們！」 

  「你懂個屁啊。」葉信說道：「世間很多事情要推進下去，是需要技巧的，最好的技巧莫過於生意，因為生意包涵著你情我願，以後這就是真真的生意了，你們想在最好的地方修鍊，那就交出一些銀髓，然後真真可以用這些銀髓讓法陣變得更加強大、完善，這樣會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老大，我們可是自己人啊！」謝恩齜牙咧嘴的叫道，雖然他們都是董事局的股東，有資格拿到不菲的分紅，但從自己腰包里掏東西，總會心痛的。 

  「這就是董事局的規矩。」葉信說道：「要不然，以後真真總是拿公共資產做事情，有些人會不滿的，因為沒有門票，到那裡修鍊就變成論資排輩了，他們享受不到幾次，好處都歸你了你們，他們能願意么？收取門票，一碗水端平，他們自然沒有意見了。」 

  「喂，你們總說什麼小天界小天界的，能不能讓我也見識一下？」千代無雙說道。 

  「好啊，但現在不行，等真真把事情做完的。」葉信說道：「妹子，你這些天多多休息，半個月之後，我們還要出去走一趟。」 

  「這一次要對付誰？」千代無雙猶豫了一下。 

  以前葉信邀請千代無雙助戰，千代無雙鐵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但上一次碰上幾個真聖，不止是把葉信嚇壞了，她也一樣，現在回想起當時的場面，心中還隱隱感到恐懼。 

  「現在不能說。」葉信說道。 

  「有真聖？」千代無雙忍不住問道。 

  「沒有，只有十幾個聖元境的大能。」葉信說道。 

  「那就好。」千代無雙長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