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五章 捨身飼虎的勇氣
徐流相沒想到溫容如此決絕,幸好他的修為能讓他及時作出反應,身形立即掠起正擋在柱子前,一手按住溫容的肩膀,一手擋住溫容的頭。
只是,徐流相不想傷到溫容,並沒有使多大力氣,而溫容卻是決意尋死,力道很大,徐流相的身形不由自主晃了晃,背後撞在柱子上,溫容也被反彈的力道震得頭暈眼花,身形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坐倒在地。
徐流相從溫容的力道中也看出溫容尋死的決心,悠悠嘆了口氣。
溫容掙扎著爬起來,隨後轉向另一側的牆壁,看樣子還想往上撞。
「溫容,你先安靜聽我說幾句。」徐流相沉聲說道:「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瞞著你了,這一次想讓你與葉信成婚,只是為了尋找機會把葉信引到青元宗來,此子野心極重,如果不早些除掉他,日後必成我青元宗心腹大患!」
「呵呵呵……」溫容再次露出慘笑:「九師叔,我溫容雖然不夠聰明,但也不是傻瓜,你是騙不了我的……」
「溫容,你知不知道我究竟為什麼要除掉他么?」徐流相突然露出了沉痛之色。
「為什麼?」
「因為他謀害了三師兄!」徐流相一字一句的說道。
「什……什麼?!」溫容大吃一驚。
「三師兄上一次下山,是為了召集各個宗門,詳談海族的事情,他為了拉攏葉信,特意讓趙小寶把葉信帶到了天州城。」徐流相說道:「可誰想到……那葉信心懷鬼胎,他假意應允為我青雲宗效力,騙得了三師兄的信任,又極力邀請三師兄去大羽國調查海族留下的痕迹。三師兄信以為真,這一次回來后把炮門託付給我,立即下山去與葉信會和,卻沒想到葉信突然下毒手,謀害了三師兄。」
「九師叔……你不是說師尊到東海去遊歷了么?」溫容吃力的問道。
「他確實有這個打算,所以走得很急。「徐流相臉上的沉痛之色愈發濃重了:」但……天妒英才啊,幾十年來,三師兄一直為我青元宗到處奔走,我青元宗能有今日之氣象。三師兄功不可沒,誰想到,這一次遇到了葉信那個無恥之徒!「
「葉信怎麼可能又膽子謀害我師尊?!」溫容還是不信。
「此人身邊有很多來歷不明的修士。」徐流相說道:「尤其是有一個老者,戰力非常恐怖,不要說三師兄,就算是宗主出山,也未必是他的對手,有這等人幫他,他還有什麼是不敢幹的?」
溫容這一次是真的大吃一驚,葉信身邊有如此恐怖的修士?開玩笑吧……但看徐流相眼中隱隱流露出的恐懼。又似乎不像是說謊。
徐流相以為溫容還不信,搖頭道:「溫容,我青元宗多少年沒出過這種慘禍。莫非你以為我會和你開玩笑?」
「我親眼看到葉信身邊的修士圍殺了吳師兄!」那條人影說道:「只是……唉,我有心殺賊,卻無力回天,那葉信如此費盡心機,肯定有一番大陰謀,如果青元宗一直被蒙在鼓裡,必為小人所趁,所以便日夜兼程趕到了這裡!」
溫容僵立良久。發出絕望的哀嘆聲:「這是造了什麼孽……我溫家數百年一直對大衛國忠心耿耿,鐵家父子卻先後遭受葉信毒手,進了青元宗,師尊對我百般照拂,卻沒等我回報師恩,師尊卻已被葉信謀害,這……這這……」
「所以我才會想借用你和葉信的關係,把他引到青元宗來。」徐流相緩緩說道:「溫容。你告訴我,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想不想除掉葉信?!」
「想!」溫容斬釘截鐵的說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那你願意不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徐流相盯著溫容:「這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溫家,為了青元宗!」
「好!師叔。你告訴我,應該怎麼做?!」溫容說道。
「你先寫一封信,言辭懇切一些,讓他來青元宗,他不一定能來,權且試一試。」徐流相說道:「如果他不來……那我們只能把你送到九鼎城了,讓你與葉信成婚。」
「九師叔,你這是讓我羊入虎口么?!」溫容尖叫道:「我不去!」
「聽我說完!」徐流相厲聲喝道:「葉信身邊有幾個修士非常難纏,羊入虎口?說得很好!如果你想報答師恩,如果你想替青元宗除掉那個禍害,你就必須有捨身飼虎的勇氣!否則,你什麼事情都做不成!」
「我不去……我不去……」溫容被逼得六神無主,只能拚命搖著頭。
徐流相和那條人影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看得出來,溫容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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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府內,葉信的書房中,只有葉信和鬼十三兩個人,有些人天性就是惺惺相惜的,根本找不出究竟是什麼原因,就如同葉信和鬼十三,他們沒認識多長時間,就建立了很深厚的信任關係,並且,他們又都同樣珍視這份友情。
「哎,你幫我用你的邏輯分析一下,到底是為什麼?」鬼十三探頭對葉信說道。
「分析什麼?」葉信皺眉放下了手中的書。
「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說啊?」鬼十三叫道:「好桑心,好桑好桑的……」
「你剛才嘰哩哇啦說了那麼一大堆,我知道你指的是什麼?」葉信說道。
「本土那邊的修士為什麼一定要和養屍的人過不去呢?」鬼十三說道:「前輩和我說過很多,有的屍修一輩子沒害過誰,只是因偶然降伏了一頭殭屍,然後改換法門,獨自跑到深山老林去修行,礙著誰了?可本土修士聽說那裡有個屍修,便浩浩蕩蕩趕過去,一定要把那屍修碾殺成渣!還有一個屍修,也沒聽說他傷人,只是到處挖墳,尋找合適的屍體煉製殭屍,結果整個本土都被驚動,數百個宗門聯合在一起,神之帝國和承法帝國也參與了,布成一張天羅地網,最後到底是把那屍修幹掉了,付出的代價很慘重,但那些宗門卻顯得喜氣洋洋,他們為什麼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可別和我說什麼正邪之分,他們沒害過人,至少在戰鬥爆發前,他們沒主動去傷害過哪個修士。「
葉信沉默了良久,緩緩說道:「因為規矩。」
「什麼規矩?」鬼十三說道:「你說得仔細一些。」
「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在不自覺的製造規矩,認同規矩,並且維護規矩。」葉信說道:「就說你吧,我發現你在坐著的時候,茶壺和茶壺永遠都要放在你的左手邊,因為你是左撇子,習慣了用左手去拿茶杯,你用來擦臉的毛巾只會用一次,仔細收好,然後挖個坑埋掉,你擔心無意間滲透出來的毒素會傷害到別人。還有很多,你喜歡把床搬到牆角,厭惡陽光明媚的房間,所以窗戶經常要貼窗戶紙,而不願用琉璃,假如有個人進入了你的房間,把茶壺和茶杯放在桌子右邊,把你藏起來的毛巾翻出來,扔了一地,把床搬到窗下,又把所有窗戶紙捅破,換上清澈的琉璃,你會怎麼想?「
「我會殺了他。」鬼十三說道:「但這和規矩沒關係吧?只是他影響了我的習慣。」
「習慣就是規則的一部分。」葉信笑道:「那是你的房間,床的位置,光的亮度,東西的擺放等等,都要服從你為它們制定的規矩,這樣你才會住得舒心。你剛來的時候,卧室的擺設和現在大不一樣吧?是你改變了那個房間,因為你成了新的主人,就要制定新的規則。」
「好吧……我勉強承認你說得有些道理。」鬼十三說道:「但這和屍修被打壓有什麼關係?」
「我剛才說得只是小規矩,現在說說大規矩。」葉信說道:「修士也是一個社會,雖然修士的力量非常強大,雖然修士的個性紛雜不容易管束,但終歸是一個凌駕於凡人之上的社會組織,既然是社會組織,那就需要規矩,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而規矩有由誰來制定?當然是一個個主人。「
鬼十三認真的聽著。
「在我看來,屍修受到打壓,不外是三點。」葉信續道:「第一點,道不同不相為謀,修士是以生入道,屍修卻是以死入道,那麼前者肯定是看後者不順眼的;第二點,主人要整頓人心,你知道想讓所有仰望著自己的家僕們變得眾志成城,並且對主人生出更深的敬畏,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嗎?就是在家僕中找出幾個壞蛋,然後號召所有人打倒他們、碾碎他們!如此家僕們會在激烈的對抗、以及強硬而正義的宣洩中變得更加團結,接著對自己處身的這個社會組織有了真正的認同感,最重要的是,他們對主人愈發敬畏了,不討好主人,他們有可能成為下一批壞蛋,最後遭受同樣的命運。」
「所以你當時一定要打倒李猜?是這個道理吧?」鬼十三悠悠說道:「讓我們對天罪營產生真正的認同感?」(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