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預感

  心懷著“先生也許不會同意”這種微薄希望的太清,被殘忍的現實狠狠打敗了——“娘子所言甚是”什麽的,“阿悠果真冰雪聰明”什麽的,“太清仙長可是嫌棄在下的丹藥”什麽的……先生,你敢不敢更沒原則一點?

  滿心糾結的太清掙紮過努力過奮鬥過,但當他最終麵對阿悠和長琴幾乎如出一轍的笑臉時,可恥地敗了。


  從前他聽某位師弟說過,一對夫妻生活的時候長了,長相與氣質便會漸漸相似,本以為隻是無稽之談,現在看來……倒真是有幾分道理。


  先生風華自不必多說,瓊華道服他自小便穿起,身為男子雖不太重外表,卻也對其甚是滿意,卻不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雖著此衣更久,比之氣質,實在不及先生;夫人的長相並不算極美,較之山上的女弟子們隻能說是清秀,行事間卻藏有溫和味道,更像是……人間煙火,看似雖遠,卻又親切無害,相處日久,便能發現她性子其實頗為堅韌,每當此時,她的雙眸便格外有神,仿若世間再無事情能難倒她。


  說不上為什麽,太清第一次見到二人,便覺得極為相配,再次於瓊華見麵時,又覺得兩人之間與上次相比隱約有些不同,似發生了什麽變化,卻又抓不住什麽所以然來。


  轉眼六年已逝,二人的容貌較之過去自然有了變化,卻也越來越像了……


  不是單方麵的,而是雙方麵的。


  先生有時亦會明目張膽地捉弄人,比如方才與夫人一唱一和地將丹藥塞入他手中,那時他的目光與夫人平時欺負人時極像;而夫人,方才的笑容,真是幾乎以假亂真,無論是神態還是氣質都頗得先生真傳。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麽……


  太清苦笑著搖了搖頭,拎著一包五顏六色的丸子感慨離開,本來先生還想分門別類的,但夫人異常豪爽地揮手道:“反正都是負麵效果,分不分都一樣,隨便用吧。”


  真的……沒問題嗎?

  ——今日的太清小哥,格外憂鬱。


  注視著他略帶蕭索氣息的背影,阿悠情不自禁地笑道:“欺負老實人果然讓人神清氣爽。”


  正拎著那隻倒立跳兔子仔細觀察的長琴,沒有抬頭,卻再次說出了同樣“惡劣”的話語:“娘子所言甚是。”


  阿悠看了眼他手中前腿直抽的兔子,無奈地歎了口氣,雖說這些兔子在他喂藥的第二天就會恢複正常,她卻挺長時間都沒敢吃它們了,萬一不幸殘留了什麽藥性……她可不想倒立著圍著瓊華跳一圈,所以方才托太清重新幫她帶一窩安全的兔子回來,這窩已經被荼毒的,就留給她家夫君繼續殘害吧。


  卻沒想到,這次,太清食言了。


  再次見到他是兩個月後,清晨剛醒時,阿悠便覺得眼皮直跳,俗話說“左眼財右眼災”,雖有人亦說其是無稽之談,但一大早就這樣,實在不是什麽好兆頭啊……


  似是覺察到了她的疑慮,睡於床榻外側的太子長琴低下頭,纖長的手指撫上她的額頭:“不舒服?”


  “不……”阿悠搖了搖頭,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柔和的溫度讓她略微放下了心,“隻是,稍微有點不好的預感,也許是錯覺吧。”


  “哦?”長琴注視著懷中的妻子,臉上閃過深思之色,阿悠雖為凡人,預感卻極為出色,她若說有什麽不好的預感,怕是真有什麽壞事要發生也說不定,隻是,這瓊華之上到底能發生何事呢?

  正思慮間,他突然感覺胸口一沉,原來阿悠整個地將頭紮到了他懷中,翻來覆去地蹭了蹭——這是她六年間養成的新習慣,長琴挑挑眉,笑著看她來回動作,伸出手撫了撫她腦後溫順的發絲,柔聲哄道:“阿悠不必憂心,無論發生何事,我都會護著你。”


  片刻後,阿悠點了點頭,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嗯。”


  靜靜地相擁了一會,阿悠深吸了口氣,一鼓作氣地坐了起來:“起床了起床了!”瓊華上就這點好,四季如春,永遠沒有“冬天無法起床”的危機,說話間,她伸出手推了推長琴,“起來了,你不起來我出不去啦!”


  無回應。


  “……喂,別裝死!”


  依舊無回應。‘


  “……你……”阿悠才說出半個字,一隻手臂突然攬住她的腰肢,將她緊緊地扣在床上,長琴帶笑的聲音傳來,“別鬧,我昨晚熬夜太久,容我再睡會。”


  阿悠沉默片刻後,麵色沉沉地問道:“你又殘害了幾隻可憐的兔子?”


  她當然不會得到回應,隻是攬在她腰間的手更緊了緊,對方的頭離她更近了近。


  結果難道還不明顯嗎?

  “好吧,我知道了。”阿悠扶額,身體一滑,重新鑽入了被中,想了想,又伸出手拍了拍自家夫君的頭,“你慢慢睡,好好睡,我中午燒全兔宴給你吃。”吃了,以後就沒睡的機會了……慢慢去跳吧!


  “……”


  然而,阿悠的話卻終究沒有實現,因為她居然一覺睡到了下午——她起床時,深切地覺得,此事必有玄機——她才沒有那麽貪睡!

  而此時,長琴已不在房中,阿悠聳了聳肩,低聲地嘀咕了句“睡完就跑的混蛋”,幹淨利落地爬起身,不得不說,睡了回籠覺後她的心情比之早上要好了許多,思考了片刻後,她亦穿了件藍白色為主的衣裙,並非道袍,隻是訶子、蔽膝為白底淺藍紋,下裳則為藍底白紋,而上襦及腰封為純藍色,隻在袖口及腰封兩端滾了一層白邊,外配一條同樣純藍的腰帶,簡單卻不失精美——這套衣服是長琴送她的,在她某次無意中說出“他和太清穿情侶套裝”後……咳,總之,她非常喜歡這套衣裙,雖然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總是不太好意思常穿。


  今天不知為何,她看著這套衣服卻總是心有所感,活過神時已然穿上,對著鏡子照了幾圈後,阿悠決定趁著現在還能穿要多穿些時候才好,否則日後老了死了……怕是真穿不出去了——奇怪?怎麽會突然想到死?


  阿悠沉默片刻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啊,睡了一覺的成果全沒了,怕是她最近太過無聊杞人憂天了吧?

  走到客廳時,長琴已然不在,尚溫的飯菜靜靜擺在桌上,阿悠坐下吃起,卻總有些食不知味,勉強夾了兩口後,終於忍耐不住地站起身,又想起今日的雞鴨還沒喂,於是拿起穀盆朝外走去,卻在門口正遇上走回的長琴,她的心中一沉,卻還勉強笑道:“怎麽突然回來了?現在你不是應該在搓丸子嗎?”仿佛如此做的話,就可以抵消心中那不祥的預感般。


  長琴緩步走近,伸出手搭上阿悠雙肩:“莫急,聽我說。”


  阿悠感受著肩上傳來的溫度和力量,點頭道:“嗯,你說,我聽。”


  “之前去除妖的弟子們已然回歸,隻是似逢大變,去時十餘人,歸時……唯有兩三人。”


  “……”阿悠的手一抖,穀盆先是微微傾斜,穀子漸漸灑落在兩人腳邊,緊接著隻聞得“哐當”一聲,終於轟然墜地,如同阿悠那顆突然沉入穀底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遠目,六年時間不短,其他人姑且不說,阿悠真心把太清當朋友來著,所以朋友遇到事情當然會擔心,人之常情嗯嗯……


  啊,突然好想嫖小紫英,我可以把文名改成嫖慕容紫英然後把老板弄死去嫖小紫英麽被毆,好吧好吧,我知道錯了QAQ我隻是說說而已……說說而已……哈哈哈,淚奔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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