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瓊華
都說人發怒時會失去理智……
阿悠原本不信,現在卻是完全地信了,事實上,她從伸出腿的那一瞬間就後悔了,然而,她的反應神經卻沒那麽好,於是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腳丫子……在長琴的背後某處留下了一個格外清晰的腳印。
“……”
“……我我我我腳滑了!”
可惜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就這樣,她淚流滿麵地蹲□抱頭,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暴風或者驟雨,然而,她所等來的卻是深深一聲歎息。
“阿悠若是果真不願,便當我未說過罷……”
阿悠隻覺得心口一緊,猛地抬起頭,正見到長琴離去的背影,她下意識就站起身,撲上去結結實實地從背後將對方抱住,沉默片刻後小聲抱怨道:“是男人就別那麽小氣啊,也要體會下女子的矜持之心呀!”
仗著太子長琴此刻看不到她的表情,阿然嘀嘀咕咕地繼續說道:“再說,你求婚就求婚,不帶這樣玩陰謀的啊……會讓我覺得自己很笨好嗎?再說……再說,你真的不需要仔細考慮下嗎?”
兩隻大手握住她環住他腰間的手,掌心的熱度幾乎將阿悠燙傷,她不禁瑟縮了下,就聽到對方如此說道——
“阿悠覺得我是倉促之間下了決定?”
“……我沒有這麽認為,隻是,”阿悠苦笑起來,“我們雖然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也足夠互相了解,但婚姻對我來說是件很嚴肅的事情,一旦踏入……就再也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長琴的手頓了頓,似乎是要回頭,察覺到他動作的阿悠猛地把頭撞向他後背,威脅道:“不許回頭,聽我說完,不然我就跟你分手啊!”
“……”
“我這麽說不是後悔啊,隻是、隻是……我覺得自己是挺不錯的,長得不醜能做活性格也不錯,但是,我缺點也很多,你……”距離產生美,雖然兩人已認識了二十年,但親人和愛人之間的距離畢竟是不同的,像現在這樣的相處也才是剛開始而已,在距離更近的情況下,那些缺點和分歧真的不會成為悲劇的導火索嗎?因此而生悲的例子阿悠上輩子和這輩子都見過不少,也正因此,她分外猶豫。
——既然不能再保持距離,她覺得兩人至少需要足夠多的時間來互相適應,卻沒想到……
“阿悠總是愛想些無謂之事。”長琴沒有回首,隻是更加緊地握住腰間女子的手,“在阿悠眼中,我是何樣之人?”
“啊?”阿悠歪頭想了想,“唔,顏控,發控,看起來笑眯眯其實挺壞心眼,老愛在外人麵前裝成一副文藝樣忽悠人,逼著我彈琴的時候會變得很煩人,不過……我難過的時候會哄我,我發火的時候會讓著我,從來不會傷害我,對我真的很好很好……”
“……”長琴微勾起嘴角,輕笑出聲,“聽阿悠如此說,我便放心了。”
“哈?”
“在你眼中,我若是完美無缺,才真應憂心。”長琴仰首歎息道,“阿悠,你有優點,我亦有;你有缺點……我又未嚐不是如此?既如此,你又有何懼?”
“……你以後要敢嫌棄我矮胖笨醜懶饞圓就死定了!”
“……”
這場對話的結果是,裹足不前的阿悠終於決定要踏出那關鍵的一步,把兩輩子都未嫁人的自己嫁出去——也就是說,她即將麵對一個從未開啟過的嶄新世界,對此,她既憂心又……期待。
因為雙方都沒有什麽親人長輩,所以婚禮也就辦得格外簡單,在這衡山腳下買下一間普通民居後,二人自行準備了紅燭剪紙,紅布喜袍,就這麽成親了——雖然沒有扯證總讓阿悠覺得自己像是在非法同居,但比起交往到結婚才花了十天這件事,什麽都不算啥了……相較而言,她深切地覺得長琴才像是從現代穿越來的,比起他自己簡直土爆了好嗎?!
這種詭異的思緒直接導致,阿悠從頭到尾一直處於某種微妙的恍惚狀態中。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了新婚第二天的早上,除了親生老爸外,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男性的懷中醒過來,總覺得格外微妙,明明是熟悉的味道和溫度,卻又覺得有些許陌生。她囧著臉發了好一會兒呆後,才發覺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已被擦洗過,還換上了幹淨的衣物,她的臉頰微微發熱,這家夥雖然略……咳……了點,但事後服務態度倒是挺好的,她不由想起,上輩子小時候跟老爸一起睡時,不小心尿濕了床單,老爸也是毫不嫌棄地半夜爬起身換床單換被子順帶給她換衣服……
在她睡醒之前,太子長琴早已醒來,第一就看到身旁的女子正擠在他懷中小小地縮成一團睡得正香,似已倦極,嘴角卻還掛著淺淺的笑,仿若在做著什麽極美的夢,披散的青絲於枕間暈開一片,與他的發絲交織纏繞在一起,仿佛永不會分開,就這樣一直天長地久地糾纏下去。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睫毛微微一顫,這輕微的抖動重複了幾次後,他的妻子終於在新婚的第一個早晨睜開了雙眸,而後似乎想起什麽般微紅了臉,接下來卻又讓他無奈地發起了呆。
長琴看著阿悠愣愣的表情,等待了片刻後,終於忍不住伸出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子,輕聲問道:“在想什麽?”
“你和我爹好像。”
“……”
背脊自下而上竄過一陣寒流,阿悠猛地一顫,徹底清醒了,連忙補救:“我說夢話呢!剛才我其實是在說夢話!”
“嗬嗬,阿悠的夢話倒是別致。”
“……”這貨又“嗬嗬”了,阿悠隻覺得一陣嘔血,卻也沒生氣,因為畢竟是她有錯在先,她厚臉皮地將頭窩到他胸前一陣蹭蹭,“阿然你別生氣嘛,咳,我就是昨晚做夢想起小時候跟我爹睡來著,然後醒來就看到了你……”等等!怎麽越說越奇怪了?
“總、總之!就像做夢一樣,我……”阿悠的聲音放輕,沉默片刻後,她輕輕笑了起來,“嗯,到現在我都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完全沒有真實感。”
而後她就感覺自己的頭被捧了起來,一個輕柔的吻被珍重地印在了她的額上,阿悠感覺臉頰再次熱了起來,於是低下頭更加用力地縮進了對方懷中,低聲抱怨道:“笨蛋!不知道女人早上是不能看的嗎?很醜的!”
“就算如此……”長琴的胸腔因為笑而微微顫動,“用阿悠你的話說,也不能退貨了吧?”
“……沒錯,貨物一經售出,概不退貨。”阿悠伸出手毫不客氣地擰住對方的腰,惡狠狠道,“敢退貨的通通拖出去打死!”
“嘶……阿悠你當真是原形畢露。”
“你嫌棄?”
“為夫不敢。”
“哼哼,這還差不多。”雖然口中說著凶巴巴的話,但阿悠的嘴角的的確確是掛著笑容的,保持著這樣的好心情,她縮在長琴的懷中又睡了個回籠覺,醒來後深切感慨,幸虧她穿的不是啥宮鬥或者宅鬥模式的文,不然哪有這“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待遇。
於這裏停留了半月左右,兩人便又重新踏上了旅途,畢竟名義上他們二人此刻應該正在“誠心地尋訪瓊華”,拖延太久畢竟不好,不過以這種形式來充當蜜月,對阿悠來說也是一種異常新奇的體驗。
上一次見到太清時尚是盛夏,待到再次見麵,時令算算也應該是深秋了,隻是身處四季如春的瓊華之上,實在是感覺不到季節的變換,就如同一切時光都停滯住了一般,讓阿悠既覺得新奇又有些不太適應,畢竟她上輩子和這輩子居住的地方都算是四季分明。
因為隻是“隨身物品”(?),她並沒有直接參與自家……咳,夫君與那位白發白須看起來很是嚴肅的掌門在瓊華宮的談話,反正最終的結果是他們順利入派,具體情況她也就沒問長琴了,說到底她對於這種細節本身就不是非常感興趣,況且,怎麽看她家夫君都不像會吃虧的主。
不知是出於什麽考慮,他們居住的地方並不和瓊華弟子們一起,就地理位置來看較為偏僻,鮮有人路經,然而阿悠倒是挺享受這種冷清,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她就算遇到他人也沒有什麽共同語言,總不能和對方聊現在的菜價幾何該如何做飯之類的吧?說到底,她可能是這裏唯一的異類也說不定。
——自卑感肯定會有,就好像考四級連續五次掛掉而後路過“外語角”,人人都在流利地說著各種她完全不明白的語言,但是,他們懂得她所不知道的,她也知曉他們所不明了的,比如如何在五分鍾內灌滿整個論壇的水……想著想著也就淡然了。
——不習慣是正常的,但是,普通人的適應能力也是很強大的,她遲早會習慣,缺乏的隻是時間而已。
也許是注意到了她的這份不適,最初的時間裏長琴幾乎每天都陪在她身邊,在這份體貼的治愈下,幾個月的時間很快如流水般劃過,阿悠和長琴的生活也漸漸進入了正軌,就在此時,出門曆練的太清小哥總算回來了。
他來到兩人居住的地方時,長琴恰好去了藏書閣,而阿悠正百無聊賴地托腮坐在門口一邊曬日光一邊拿樹枝在地上亂畫,太清看著對方悠悠然的樣子,一時之間也不知該進該退,就那麽尷尬地站在了原地。
倒是阿悠先發現了對方,她對於這位曾幫助過他們的年輕仙長還是很有好感的,於是舉起手很是熱情地招呼道:“太清小哥,好久不見了。”
“……小哥?”
“啊……”似乎又不小心說漏嘴,把心裏取的綽號給說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別驚訝,把嘴巴合上,沒錯,他們成親了╮(╯▽╰)╭年紀也夠了認識也夠久了雙方也交往了,不成親兩人身體都快奔三了,再說了,大家都是大齡未婚青年,糾結扭捏個什麽勁XDDDD以及,真的沒肉,這樣有些親終於可以徹底死心了。終於睡到長琴了,“嫖”字達成,我覺得我看到了完結的曙光QAQ
以及,太清小哥不是傳統意義的男二男配啥的啦……大家別想太多,這麽寫隻是,怎麽說,妹子在瓊華上真心挺孤獨的,和周圍的人可謂是格格不入,雖然長琴這貨可能覺得目前的生活狀態很好妹子生活中就他一個人什麽的,但是,作為“異類”阿悠多少還是會有些不適吧,這種時候能有個其他人和她說說話也好,不是親情愛情甚至可能也不是友情,就是互相樹洞樹洞的關係?
哈哈哈,這就算我給妹子開了個金手指吧喂,畢竟,他們真心在瓊華要住挺久,這樣下去妹子真的太可憐了,我有點於心不忍……希望大家理解,嗯。=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