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打入冰窟

  司機被嚇壞了，半晌沒能反應過來。


  而彼端，沈廷眾已然拍打著門，想要用武力打開車門：“何之洲，你瘋了！”


  瘋狂！被一個個現實逼到發狂！


  我慌不擇路地從後座翻到前麵去，推開了司機，自己發動了引擎——


  司機到底是怕的，忙讓我坐好，遵從我的指令，隻顧向前開著。


  “開！盡管開！”開到哪裏都好。


  我隻說不想再見到他們。


  汽車一路疾馳，衝出了趙家大門，我才能鬆一口氣。


  我太想逃離了。


  母親死了，在何南柳嫉恨的凶狠目光下，躺在血泊當中。


  父親死了，在何南柳與他一同受困，沈廷眾說要救出他來後。


  我可以假裝這一切都是意外，與何南柳無關。


  我在心裏不止一次地這樣安慰著自己。


  隻是，自欺欺人，總是要有一個限度的。


  安內與攘外，是此時的一大題目。


  我以為沈廷眾真如趙卿如所說，與那些進步青年一道，四處征集民眾力量，是我從前認識的熱情少年。


  可現實卻將我狠狠打入冰窟裏麵。


  沈雲生離世，他不見的好多日子裏，南京鬧得沸沸揚揚的，無一不是將來的華夏局勢。


  而此時趙家出麵，打理得井井有條。


  沈廷眾與趙雅如是人人歆羨的俊男靚女，而趙卿如，誠然他是個有野心的，卻極是看重兄弟情誼。


  沈廷眾要的，趙卿如一定是不會搶的。


  他成功報複了我母親施加給他的種種，又躲開了我的糾纏。


  所以，何之洲，你以為你照顧他那幾天，就足以毀滅他心底對你的恨意了麽？

  不！

  你真是天真得可憐！


  他不過就是想瞧你的笑話罷了。


  那樣厭惡你的人，你還要熱臉貼上去。


  “之洲小姐，小心——”


  在我思量著這些令人頭痛的往事時，司機忽然大聲地提醒著我。


  他一急，忙刹住車，尖銳的輪胎擦地聲刺破耳膜，我的心髒抑製不住地狂跳，小腹的痛意更甚。


  汽車撞上橋上的護欄，不知何時，車子竟已經開到了滁河邊上。


  沈廷眾騎著高頭大馬，帶著人從四麵八方包抄而來。


  退無可退！


  “何之洲，你在鬧什麽？快出來！”


  我疼得說不出話來。


  後視鏡中，我瞧見司機臉色惶恐，他問我：“之洲小姐，您沒事兒吧？”


  沒事兒才有鬼！


  原本豐腴的臉頰削瘦，虛汗像水一樣湧出，麵容蒼白得像鬼，連我死咬住的下唇都毫無血色。


  我這是要死了？

  “你盡管下去，他們不會對你怎麽。”我說。


  可司機動也沒動，明顯是害怕的。


  “沈廷眾，你夠了！”


  我打開車門，踉蹌著爬出來，後背靠在車麵上，才能不至於倒下。


  沈廷眾一個漂亮的翻身，從馬上下來，動作利落熟稔得令人嫉妒：“何之洲，你要怎麽？用這個孩子，成功嫁進趙家，不是你母親處心積慮也要辦到的事嗎？你現在還在危險期，你到底在不滿足什麽？”


  我不滿足？


  我擰著眉毛，抓著腰腹的手越來越用力：“沈廷眾，那是你的孩子，你要我這樣做？”


  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好笑的笑話，沈廷眾嗤笑：“我的孩子？嗬！何之洲，趙卿如都承認了，你當趙家會留一個孽種嗎？”


  他過來，不容分說地要帶我回去。


  我想要掙脫開他的束縛。


  兩相爭執時候，我一腳踩空跌倒，數級高的台階在我身後鋪展開來，像極為等待我而敞開的懷抱。


  我隻來得及感覺得到小腹一陣劇痛，繼而便是眾人的驚呼尖叫。


  “血！好多的血！”


  “醫生！快叫醫生！”


  “何之洲！你給我醒來！”


  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縹緲，最後，都消散在無盡的黑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