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玉玦與法陣
很快。
眾人的注意力，就又重新回到祭壇內地麵上的敵人屍身上麵。
加上灰袍人和汪思聰賈為善在內，一共是二十一具屍體。
再加上蝴蝶澗內死在慕九劍下的黑衣人，柳焚與柳飛花，正好是“新二十四天狼”。
危機至此徹底解除了。
這一段時間以來，一直籠罩在宗門上空的那一團陰雲，總算消散了。
雲開霧散，驕陽重現。
雖然祭壇現場是一副宛若煉獄般殺伐血腥的慘烈景象。
但每個人的臉上，卻不再有陰霾，都顯得輕鬆平靜無比。
這一場惡戰下來。
時間也從正午剛過，來到了夕陽西下。
落日熔金，倦鳥歸林。
本是一副怡然美好，輕鬆愜意的景象。
但就在這時。
“噗！”
誰都沒有想到，掌門墨無敵竟然一口鮮血從嘴裏噴了出來。
眸子裏的神華迅速黯淡，整個人的狀態變得極差，身子一軟差點就要栽倒下去。
“爹爹！”
墨輕輕吃驚萬狀地嬌呼一聲，連忙攬住墨無敵的一條手臂，將他身子扶穩。
同時。
古無波原本清臒的臉上，臉色也變得蒼白，身體在微微顫抖個不停。
“這，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爹爹你這是怎麽了？”
墨輕輕快要急哭了。
非但是她，這突如其來的劇變，令每個人都感覺到難以置信，吃驚不迭！
慕九眉頭深躉，思量片刻，緩緩開口道：
“莫非，古大哥與掌門，你們其實真的受傷了？”
“咳咳，咳咳咳咳。”
墨無敵不停地咳嗽，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根本說不出話來。
古無波情況要好一些，但也調整了一陣內息，這才勉強道：“沒錯。”
“是傷在那‘魔傀’手裏？”
慕九問道。
古無波道：“自然，除了他還會是誰。”
“可是，古大哥不是說，當時你身上帶著‘守靈玉’？”
“幸好帶著‘守靈玉’，否則我與無敵早就一命嗚呼了，那天晚上便會交代在那裏。”
古無波苦笑道：
“若沒有‘守靈玉’替我倆防禦下‘魔傀’那一劍的大半力量的話。”
聽到古無波這樣說。
所有人都不禁沉默了。
內心當中都是震駭不已。
掌門墨無敵便已是第七重天巔峰境界高手。
而太上長老古無波，修為更是莫測深淺，極有可能已臻至第九重天境界，也就是後天巔峰。
甚至，已突破了後天，半步已經進入先天境界，也不是沒有可能。
要知道，任何能夠成為先天境界修士的強者，都足可以被稱之為當代大能！
青墨派創派至今數萬年裏，所出過的大能，一隻手便數得過來。
更何況，當時與“魔傀”對戰之時，古無波身上還帶著青墨派鎮派之寶，擁有超強防禦能力的“守靈玉”，號稱能夠抵禦神魔仙妖之下一切攻擊。
在這個神魔世界，後天境界分為一至九重天。
修為突破第九重天之後，修士就步入先天境界，先天境界又根據力量強弱劃分為一至七層天。
從先天境界第四層天開始，人族修士才可以被稱為“準仙”，獸族修者才可以被稱之為“準妖”。
而在“仙”“妖”之上，才是“神”“魔”。
所以這“魔傀”的力量之強，簡直匪夷所思，完全超出認知！
也難怪青墨派眾人全都驚呆在當場。
“好了。”
這時，古無波蒼老的聲音緩緩開口道：
“此案已了，危機已解，這下子，我們是真的要去閉關療傷了。三位師侄一起入關陪同襄助吧，教習師傅們輪流負責看守。”
他如是說道。
“三位師侄”指得自然就是三位長老。
墨無敵這時狀況也好些了，咳嗽終於停了，又順了順氣息，艱難開口下令道：
“我們閉關的這段時間裏，宗門裏的大小事務，就交於賀宸全權處理，暫代掌門一職，其他人需聽從差遣，盡力協助，不得違抗。”
賀宸立刻躬身道：
“弟子遵命。”
其餘眾人也都同意掌門的安排。
因為在這件事上，不會有比賀宸更加合適的人選了。
讓他們聽賀宸的指揮，所有人也絕對是心悅誠服。
“可是掌門，今日的祭祖大典，要怎麽辦？”
賀宸問道。
“就由你來代為執行吧。”
墨無敵道：
“隻需照例焚燒貢品即可，眾弟子們也沒必要現場觀禮了，經過這一場大戰都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們閉關的這段時間裏麵，你們肩上的擔子更重。”
“是。”
賀宸畢恭畢敬，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新二十四天狼”屍身，眼裏光亮閃動，道：
“依弟子看，不如今年，就將這些賊人的屍身當作貢品焚燒如何？”
“甚好。”
墨無敵對賀宸的想法很是認可。
不論是上一代“二十四天狼”還是這一代的“新二十四天狼”，都對青墨派構成了相當不小的威脅。
此次全殲敵人，一個漏網之魚都沒有，而賀宸提出用他們的屍身作為祭品來焚燒祭祖，的確是一件極為助長宗門勢氣與聲威之舉。
不但可以進一步擴大青墨派在修行門派中的影響力。
更加可以讓自己先祖的在天之靈得到最好的慰藉。
一舉多得。
在認同了賀宸的想法之後。
緩了一緩，墨無敵又對慕九道：
“而你的晉升內門儀式就免了，特殊情況下，一切皆從簡。從現在起，你便已是我青墨內門弟子當中的正式一員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顯得極端疲憊。
言罷，便在墨輕輕的攙扶之下，開始往祭壇之外走去。
他的狀況變得越來越差，似乎是多一刻也不想再停留在這裏。
墨輕輕的整顆心眼下都在自己父親的傷勢狀況上，也無暇來祝賀她的九師兄了。
賀宸也連忙上前，先將墨無敵身子另外一側扶住，然後立刻道：
“弟子先扶您前去密室，待一切閉關事宜安頓好之後，再來焚燒祭品完成儀式。”
墨無敵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動作顯得極為吃力。
慕九本來也想去攙扶自己的古大哥的，結果誰料到才剛一轉頭，就看到古無波已被執劍和授業二位長老一左一右給架住了。
傳功長老跟在三人後麵，還在用自己寬大的袍袖當作扇子，不停呼扇呼扇著，顯得殷勤無比。
見狀，慕九怔怔立在原地，苦笑。
覺得自己的臉頰有點發熱。
他忽而想起來什麽，看到賀宸他們還未走出祭壇，當下訕然道：
“大師兄！那我便留下，先替你把這些屍身投入祭坑當中吧！弄完了我再走，這樣待會兒你也能省卻些麻煩。”
等他話說完，賀宸與墨輕輕攙扶著墨無敵已走出祭壇了。
來不及回話的賀宸，隻得轉過頭對著慕九溫和一笑，接著三人便消失在慕九視線之外。
這一笑的意思是“謝謝”。
這一笑令慕九如沐春風，內心百感交集。
他覺得大師兄賀宸，包括古無波與墨輕輕在內，都對自己實在是太好了。
在他的心裏，早就已經把他們當作自己的至親之人。
他覺得自己上輩子不知是做了什麽好事，這輩子才能有這樣的好運和福報。
甚至有想給上一世穿越前的自己，抽空燒幾柱高香的念頭。
就如此。
時間很快過去。
青墨派眾人陸續離開祭壇。
幾名外門弟子在幫助慕九將“新二十四天狼”的屍身丟入祭坑，將一切都料理停當之後，也都一並離開了。
祭壇裏空無一人，恢複了它應有的寧靜。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這種靜寂與安逸，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
黑夜彌天，無月無雲。
隻有幾顆光亮黯淡的星星，在無力地掙紮。
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這時。
從遠處漸漸走來的一道人影，打破了這種靜謐。
這人不是一個人來的。
在他的左右兩隻手裏，一共提著三個人。
死人。
這人原本的身材就已經足夠高大了，現在手裏還提著三個身材同樣不瘦，還很健碩的人。
奇怪的是，即便環境當中是絕對的安靜，但他一路走來，腳下麵卻沒有發出任何一點點聲音來。
仿若漂浮的幽靈般。
“唰。”
人影從兩根白石柱之間的空隙閃進祭壇內。
能見度是極差的，幾乎完全看不清路。
但這人的行動卻是相當的熟稔。
可以看出對這裏的地形沒有絲毫的陌生感。
“啪。”
這人剛一走進祭壇，就先將提著一名死人的那隻手掌鬆開，任由手中的屍體跌落在地上。
然後轉過身來，用這隻手掌輕輕按在白石柱之間的虛空之處。
就看到虛空當中驀地發出亮光，拱衛在祭壇一周的白石柱，每兩根之間的空隙處，都泛起一層淡淡的薄薄的水波樣熒光屏障。
借著屏障發出的光亮，可以看清那三名死人的麵容。
他們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眼珠子死魚般凸出，眼睛裏麵寫滿了懷疑與憤怒。
這使得他們的整張臉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死人不是別人。
正是柳焚，柳飛花，與蝴蝶澗內那黑衣人。
柳焚與柳飛花才死去不久，屍身的狀況還好。
黑衣人卻已經開始腐爛，散發出陣陣令人作嘔的惡臭。
驀地，光亮消逝。
表麵看起來，與之前並沒有什麽兩樣。
但其實，祭壇的封印已被重新發動，將這裏與外界徹底隔離開來，成為兩處完全不同的空間。
外麵的所有情形，從裏麵都能夠看得到。
但是如果從外麵看，裏麵都還隻是那個空無一人的祭壇。
這人這時才將手掌撤下，重新將地上的死人提起。
然後走到祭坑邊上。
“噗通。”
“噗通。”
“噗通。”
將三名死人接連扔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
這人兩隻手攏在一起，捏出個奇怪的法訣。
同時口中念念有詞。
就看到祭壇內部的地麵，發生了某種奇異的變化。
地上憑空出現了很多根閃閃發亮的紅線。
所有的紅線組合在一起，形成一個類似於法陣樣式的圖案。
紅得觸目驚心的詭譎圖案，預示著這是某種極為邪惡與不祥的法陣。
祭坑就處在法陣的正中心。
站在祭坑邊上的這人，這時將一隻大手伸進懷中。
取出一枚樣式無比普通，品相極差，清晰度極渾濁的下品玉玦殘片。
他口中念念有詞之聲逐漸加重，語速逐漸加快。
宛若某種上古的巫術咒語。
緊接著。
法陣的紅光一刹那間衝天而起。
仿佛地獄的岩漿噴發。
將夜空都映得通紅！
一聲聲淒厲至極的厲鬼般慘嚎聲，從祭坑內部爆出。
然後，就看到一顆顆熒光閃閃的人類魂魄，從祭坑當中接連飛出。
仿佛是被某種神奇的力量所吸引。
這些魂魄在空中飄飄忽忽一陣，最終全部都極為聽話般飛進了玉玦殘片當中。
一共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四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