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通達包容的大師兄
一陣清涼的夜風忽然自門外吹進屋內。
桌上的燭火不停跳動。
房間裏的光線也變得忽明忽暗起來。
“稟大師兄，我的劍童，虎子他……他的確是被人以某種特別的手法封住了穴道。師弟我在這方麵修為不足，經驗不夠，剛才還嚐試了一下，實在是解不開。”
慕九想了想，還是對賀宸如實相告。
“哦？我看看。”
賀宸走到書桌旁。
一隻大手的食中二指伸出，先搭在虎子的後頸處試探了片刻。
“咦？”
忽然間。
他眉頭一躉，麵色立刻變得有些凝重。
“這點穴手法……像是出自魔門。”
賀宸沉聲道。
“魔門？”
慕九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
“魔門”這個詞，雖然對他而言還十分陌生。
但卻也代表著，仇吹雪身份的秘密，總算是有一點模糊的線索了。
“沒錯。”
賀宸點點頭。
長長的手指忽然一發力。
能夠明顯看到。
一股力量隨即透過指尖，傳進了虎子頸部的皮膚，接著便導入他的體內。
片刻。
“咿。”
一聲微弱的悶哼，從虎子的口鼻裏傳出。
穴道總算解開了。
但他瘦小的身體還在桌子上麵趴著沒有起來。
眼睛也沒有睜開。
“穴道已解，讓孩子再睡上一會兒，神智和力氣就都會恢複。”
賀宸收回了手指，對慕九道。
“慕九謝過大師兄施以援手！”
慕九向賀宸鞠了一躬。
然後又道：
“還是大師兄厲害，連魔門的點穴手法都能夠解開呢。”
賀宸卻沒有理會慕九的讚美。
他轉過身子，如炬的目光在房間裏的各處巡視著。
“嗯？”
最後停落在裏屋臥室床鋪的位置。
兩邊殘存的破碎床幔，還明顯存留著剛被撕碎過的痕跡。
凝視了片刻。
賀宸終於將目光移開。
他轉而看向慕九，言語間頗有些意味深長道：
“師弟，你這個功練得，很不錯啊。”
“……”
大師兄的觀察力也太敏銳了。
令慕九實在是無言以對。
覺得自己無論再如何解釋，都無法逃過大師兄的法眼。
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了。”
賀宸似是一眼就看出了慕九心裏的窘迫狀態。
隻淡淡道：
“好自為之就行。”
聽到賀宸的話。
慕九的心裏猛然一梗。
他覺得大師兄實在是太通達開明了。
他明顯看出了自己有問題。
卻並沒有多問任何一句。
他沒有問：“你和魔門之間究竟有什麽關聯？為何你的劍童會被魔門手法封住穴道？”
也沒有問：“你的房間裏麵明顯有發生過打鬥的痕跡，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而是隻對自己說了一句“好自為之”。
這簡單的四個字當中。
飽含著對自己，對同門充分的信賴之情。
看來，慕九心想。
自己之前對大師兄的判斷是絕對正確的。
宗門裏除了掌門與古無波之外。
就唯有賀宸值得自己信任。
“大師兄，你的病，已痊愈了吧？”
慕九關切道。
他想起來兩日之前。
當自己去賀宸的住處找他，想和他談心時。
卻意外發覺賀宸生病了，而且好像還病得不輕。
於是自己便也沒能見上對方的麵。
“嗯，在堅持服藥幾日後，已無礙了。”
賀宸道：
“對了，說到這兒，還忘了問你，我記得那天你跑去找我時，好像曾說過有事情要告訴我？”
“嗯嗯。”
慕九應了一聲。
接著就從自己的懷裏麵，將那塊玉玦殘片掏了出來，遞到賀宸麵前。
“啟稟大師兄，這塊玉玦殘片，是我前些日子在外麵意外時撿到的。我完全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但在它的內部，似乎蘊藏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慕九思量了一下。
既然現如今弄清楚這神秘玉玦的來曆與作用，才是第一要務。
那麽就決定隻先把玉玦殘片拿了出來給賀宸看。
而其餘比如他在蝴蝶澗內的發現，和鐵麵人等等這些事情，就暫緩等後麵再告訴他好了。
“哦？”
賀宸來回打量著玉玦殘片。
半天，才躉眉道：
“但表麵看上去，似乎隻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塊色澤與品相都極差的碎玉罷了。”
“正因如此，慕九覺得以大師兄您見多識廣，博學多才，應該將此物拿來讓您鑒定才對。”
他覺得，既然賀宸連魔門的點穴手法都能夠解開。
那麽破解這片玉玦的作用與它隱藏的秘密，也是極有可能。
“交給我吧。”
賀宸道：
“眼下一時半刻也弄不清楚，我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說罷，便伸手將玉玦殘片接了過去，收入懷中。
送別了大師兄，拴好門。
慕九轉過身來，背靠著房門站立。
“籲”
他輕輕地出了一口氣，麵露喜色。
壓在心裏的那塊千鈞巨石，感覺分量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現在既然有大師兄接手了。
那麽這塊玉玦殘片的秘密，便破解有望了。
“唔嗚。”
就在這時。
趴在桌上的虎子，驀地發出了聲響。
緊接著，瘦小的身子就開始緩緩從桌麵上爬起，隻是動作還是顯得有些吃力。
“虎子，你醒啦？”
“九大哥……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在哪兒……”
虎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呆滯無神的眼神四處亂看，小臉上神色懵懂。
“虎子別怕，這裏是咱們的家，放心。”
“家……哦，是九師兄的家……”
虎子的神智與記憶慢慢開始有些恢複了。
雖然烏黑的眼睛裏還是沒有平日裏機靈與光亮，但目光總算不再渙散了。
“嗚！”
突然間，一聲痛苦的呻吟，從他嘴裏發出。
然後，就看到他用一隻小手捂住自己的後頸處，另一隻小手握拳，在梨木桌麵上輕輕錘擊兩下，兩條小眉毛擰在一起，道：
“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的脖子會這麽痛！”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慕九當即上前，一隻大手輕撫孩子圓圓的腦袋，目光中充滿愛憐，柔聲道：
“剛才，發生了一點意外，不過，都過去了。”
“傻妞姐姐呢？她在哪裏……”
虎子這句話隻問了一半。
因為當他抬起頭，就看到慕九麵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嚴肅與古怪。
隨即把後麵半句咽了回去。
以他的聰明伶俐，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
慕九口中的“意外”。
與自己脖子後麵的傷勢。
大概應該是怎麽一回事情。
看到慕九一臉凝重地沉默著。
虎子眼睛裏麵流露出自責與委屈之色，低下頭道：
“虎子……真是一點用都沒有，不但給九大哥幫不上忙分不了憂，還總需要九大哥你來照顧和保護我。”
“這是說得什麽傻話，此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可是，可是虎子不想讓自己總是這麽的沒用……虎子想跟著九大哥學武，我也想修煉！”
前半句話聲音壓得很低，後麵半句卻忽然提高了音量。
似是在心裏憋了很久，終於鼓足了勇氣。
“哦？”
慕九有些驚訝，看著孩子道：
“你是認真的？”
“嗯！”
虎子小臉上的神色很堅決。
兩隻小手攥成拳頭，稚嫩的聲音鏗鏘有力道：
“這樣就算以後我還是給九大哥幫不上什麽忙，但是總可以照顧自己，不讓九大哥總是要為我分心。”
“好。”
慕九眸子裏光亮閃動，流露出慰藉之色。
“既如此，那明天一早，我就開始教你些武技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