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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童言無忌

  而白衣人,又是狄太妃和紹崇顯的手下~~

  蘇小酒感覺自己被籠罩在一團疑雲中,在煙霧繚繞中隱藏著巨大秘密,而現在,這秘密,卻被揭開一角,即將暴露出一個足以顛覆她所有認知的真相。


  紹崇顯的真實實力竟恐怖如斯,那這麽多年,是為什麽沒能登上皇位呢?


  真的是因為龍隱衛的滴水不漏?

  還是因為,他根本就從未真正動手?

  周遭的氧氣忽然稀薄起來,蘇小酒大口喘著氣,以平息自己震驚的心境。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蕭景,後者微微點頭,給她充分的時間去消化。


  “可不管怎麽說,他們這些年也貪墨了許多銀兩,屠害了大量百姓,難道這些就都算了?”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他們得不到該有的懲罰,反而一躍成為整個國家的主人,那對於受害的百姓,無疑是不公平的。


  蕭景沉默片刻道:“我還是覺得,不該把狄太妃犯下的過錯,都歸咎在紹崇顯的身上,何況這些年來,他一直在試著彌補,這是不是說明,其實他也有做個好皇帝的潛質?”


  蘇小酒忍不住提高了聲音,質問道:“那你說說看,他是怎麽彌補的?這麽多年,狄太妃不是一直在宮裏好好的養著,黑心錢大把大把的賺著,如今不過幫你送了幾本賬冊,查了幾個替死鬼,就叫彌補了?”


  “也不止,狄太妃因為被仇恨迷了心竅,所以行事有些偏激,但這些年來貪墨的銀兩,大部分都經過紹崇顯送進了國庫,用來維持整個國家經濟的體係,而底下那些人,也因為有他的約束,所以才……”蕭景邊說邊輕輕拍著她的背,以安撫她激烈的情緒。


  “所以才什麽?你的意思是,他們貪的還不夠多,殺的人還太少麽?”


  蕭景歎口氣:“酒酒,你還記得東安郡守麽?”


  蘇小酒麵容冷淡:“怎麽會不記得,他為人所迫,最後夫妻兩人皆喪命在狄太妃派出的殺手手中,何其無辜?”


  “那你可知,他是受什麽所迫?”


  蘇小酒搖頭。


  “難道你都沒疑惑過,他們為什麽會沒有子女嗎?”


  不等她發問,蕭景直接揭開謎底:“東安郡守剛正不阿,本不願同流合汙,狄太妃正是看重他在百姓中的威信,故意脅迫他去做枉法之事,因他傲骨錚錚不肯低頭,便綁了他一雙兒女,所以東安郡守才不得不屈從了。”


  “原本按照狄太妃的意思,是要將他兒女暗中除去,是紹崇顯據理力爭,將他的血脈保了下來。”


  他將懷中僵硬的小人抱到地上,低頭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道:“他同他的母親,不一樣。”


  說起來,狄太妃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早些年紹崇顯被人暗害,差點丟了性命,種種跡象都指向先太後,也就是紹帝的母後,這些年,經過紹崇顯苦苦追查,終於查到了一絲端倪。


  原來當年那場謀害,是另一名不受寵的宮妃,為了自己兒子,故意挑起中宮與狄太妃的矛盾所設計,為的就是一箭雙雕,將紹帝與最得寵的七皇子紹崇顯一起除去,這樣其他皇子才有登上大寶的機會。


  隻是她生的那名皇子,最後在奪嫡中丟了性命,她自己也心灰意冷,一根白綾隨之而去,這件事也就被永遠的掩蓋了下來。


  這些年,狄太妃一直沉浸在當年的仇恨中無法自拔,耳提麵命讓紹崇顯一定要登上皇位,殺了紹帝以泄心頭之憤,而紹崇顯也耳熏目染,自小就將奪取皇位作為自己的目標,並為之努力。


  但在後來的成長過程中,他也發現了紹帝對他若有似無的縱容,和不甚明顯的栽培之意,帶著疑惑,他重新追查當年事情始末,就在近日,終於找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這麽多年,狄太妃一直都恨錯了人。


  若非紹崇顯母子這些年的咄咄相逼,以紹帝的身體狀況,說不定早就將皇位禪讓出來,可就是因為狄太妃餘恨未消,紹帝不得不有所忌憚,遲遲沒有做出這個決定。


  一直到尋回蕭景,紹帝才完全放棄了傳位給紹崇顯的念頭。


  事情大白於天下,紹崇顯母子與紹帝之間的仇恨本就不該存在。


  於是蕭景忍不住想,若他們彼此釋然,那自己是不是就沒有必須接受皇位的必要?


  紹崇顯心係百姓,應該當得一個好皇帝吧。


  “這些,都是紹崇顯告訴你的?”


  蕭景沒有否認,因為關於有人毒害紹崇顯一事,紹帝也曾跟他提過,他不相信是先太後所為,但這些年,他既要時刻防備紹崇顯母子的明爭暗鬥,又要苦苦支撐一個國家,根本無暇去查證這些陳年舊事,現在紹崇顯親自查明了真相,就更沒有理由迫害蕭景了。


  他的想法看似合情合理,但卻有太多的不確定。


  狄太妃當年確實是因為仇恨才起了讓兒子奪位的心思,但經過這麽多年的籌謀,一切似乎都變得順理成章,若現在讓她收手,她當真能收的住嗎?

  還有紹崇顯,這些年來他所表現出的野心,焉知全是被狄太妃慫恿的?


  所以,蘇小酒並不認為,現在是蕭景退出的好時機。


  她想要自由,但總比有自由更重要的東西呀,譬如她的小侍衛,還有一輩子的安穩。


  蕭景不置可否,也許是他太心急了,一切對紹崇顯善與惡的判斷,都不過是依靠少量的信息和直覺,這對自己或是小酒都太不負責。


  “是我思慮不夠周全,但倘若假以時日,他能證明自己可以勝任一個好皇帝,且不會再為難我們的話,我還是想任性一次,卸下這副擔子。”


  蕭景說的有些艱難,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人怎麽看,說他沒有擔當也好,不負責任也罷,唯獨怕在蘇小酒的眼中,會覺得他不夠資格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蘇小酒第一次從他身上看出不安和窘迫,重新靠近他懷裏,給他一個慰藉的擁抱,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東西,並不是隻有立下偉業才是圓滿的,若是可以選擇,我也想自私一點,跟你一同策馬江湖,或隱居山水,但前提是,我們要有把握排除潛在的威脅。”


  她定了定,麵頰忽然飛上紅暈:“畢竟以後我們還會有寶寶,難道你願意讓寶寶一出生就危難重重嗎?”


  蕭景如釋重負,將她抱的緊了一些,鄭重道:“不會!我保證不會!”


  “其實,聽你這麽說,紹崇顯那人確實也有可取的地方。”


  蘇小酒分析道:“他能為了幫助我們查出南邊貪腐真相,不顧染上疫疾的危險親自過來,說明他本性確實不壞。”


  一個真正自私的人,首先必定最愛自己,但他肯冒著生命危險過來,還幫助蕭景部署各種事宜,還是有可圈可點的地方。


  “這樣吧,反正如今陛下身子慢慢康健起來,我們不妨也慢慢觀察紹崇顯的表現,若他果然有勝任新帝的能力和魄力,你再托付也不遲。”


  夫妻倆商議好,心裏都莫名鬆了一口氣。


  最好的結局,當然就是他們拜托身份的束縛,紹崇顯也能得償所願。


  “那你有沒有想好,要怎麽跟陛下說呢?”


  蕭景微笑:“其實這些年以來,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紹崇顯的為人,隻是礙於狄太妃舊恨難消,再有我們父子相認,所以他更偏向於讓我繼承皇位,但他也明白,若非紹崇顯心甘情願的放棄,就算我當了皇帝,後半生也要像他一樣,活在無時不刻的猜疑與戒備中,他這二十年吃過的苦,當真忍心我再吃一遍嗎?”


  蘇小酒若有所思,點頭道:“其實說起來,這個位置對你們父子來說都是負擔,若真能趕緊交出去,你們就有更多的時間共享天倫,豈非更圓滿?”


  “正是如此。”


  蕭景看看她,又道:“所以,等我們哪天真的去隱居時,你介意多帶上個老人嗎?”


  “當然啦!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而且,哼哼~~~到時候他還得幫咱們看孩子呢,想跑都跑不掉!”


  這邊夫妻倆開始沒羞沒臊的暢想未來,門外傳來綠拂的敲門聲:“娘娘!殿下!那個誰又帶著那個誰來了!”


  聲音一點都不帶遮掩,紹崇顯站在前院都聽見了。


  玦鷹瞅著主子發黑的臉,恨不得繞到後院把這丫頭的嘴給堵上。


  不多時,蘇小酒跟蕭景挽著手出來,再見到紹崇顯,倒是沒了之前明顯的厭惡,而是客氣的問道:“不知王爺親臨有何貴幹?”


  紹崇顯掃過兩人緊握的手,又是一聲冷哼:“怎麽,本王替你們留守,還不能來吃你們一頓了?”


  這人也真是搞笑,自己家明明就有餐館,做什麽非要跑他們這來蹭飯?


  可這次確實欠了他人情,蘇小酒隻能很好脾氣的說道:“沒問題,王爺想吃什麽,我做就是,你們先聊著,我去廚房看看。”


  紹崇顯嗓子裏嗯了一聲,自行走進花廳坐好,綠拂見蘇小酒對他態度折轉,便也老老實實奉了茶,臨出門,偷著瞪了玦鷹一眼:“別以為我沒發現你偷看,臭不要臉!”


  玦鷹:???

  堂中,蕭景跟紹崇顯各坐一邊,誰也沒有搭理誰的意思,氣氛屬實微妙,玦鷹幹脆往門口閃了閃,最後追著綠拂來到廊下,不滿的問:“我才進門站好,你哪隻眼睛見我偷看你了?!”


  這是對他人格的侮辱!他勢必要澄清自己!


  綠拂冷笑:“誰說是這兒了?在‘一家很拽的飯店’,你明明就偷看了!”


  擦,就是不小心瞟了一下,竟又被她發現了。


  玦鷹覺得自己有嘴說不清,隻好硬著頭皮道:“你若不看我,又怎知我看你了?”


  結果綠拂卻不接招,嘖嘖搖頭,十分不齒的樣子:“一個大男人,竟跟個女人逞口舌,有這精力去報曉國家不好嗎?”


  正好丫頭蹦達著出來找綠拂,看到玦鷹在這,一皺眉頭:“你能不能別纏著綠拂姐姐打情罵俏?”


  玦鷹捏著拳頭:“……我打什麽罵什麽了?”


  現在的臭孩子說話一點也不可愛!

  綠拂咻的紅了臉,趕緊捂住丫頭的嘴:“童言無忌,阿彌托佛!”


  “唔唔……”


  丫頭使勁扳著她的手,扒開一道縫隙:“綠拂姐姐,酒酒姐姐跟我娘在廚房呢,她說讓你帶我去買炒栗子。”


  “哦哦,走走,姐姐帶你去!”


  綠拂手腳顯見的慌,牽著丫頭匆匆的出了大門。


  瞧著那逃也是的背影,玦鷹定定出了神,直到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想什麽呢?叫你也不答應?”


  “我沒偷看!”


  玦鷹唰的立正站好,回頭看到蒼聯表情先是疑惑,而後驚訝,隨之化為了然與戲謔,最後鄭重點頭:“嗯,我可以作證,你沒有在偷看綠拂姑娘。”


  “……閉嘴!”


  “綠拂姐姐,那個叔叔是壞人,酒酒姐姐為什麽還要放他進來?”


  丫頭一手舉著缽缽糕,一手托著紅豆餅,左一口右一口吃的滿足,綠拂時不時拿帕子為他擦去嘴角的渣渣,斟酌道:“怎麽說呢?其實嚴格說起來,他好像也沒幹什麽壞事~~”


  “怎麽沒有?他偷看你呢,我都發現好幾次了!”丫頭鼓著腮幫子喊道,然後就是掰著手指頭數,“就上次你跟我在院子裏玩,他就一直盯著你看,還有吃麵的時候,你收拾桌子的時候,奉茶的時候~~”


  他每說一句,綠拂的臉就更紅一分,直到最後,雙頰已經滾燙,再開口時聲音明顯小了下去,啐道:“我就說他登徒子,沒安好心……”


  丫頭隻以為她臉是氣紅了,仗義道:“姐姐別急,等回去我幫你用彈弓打他,給你報仇!”


  說完低著頭在地上尋摸一圈,拾了一把指頭肚大小的石子揣進兜裏:“栗子殼太輕,看我用這個把他一雙狗眼打瞎!”


  “哎呀別!”


  綠拂趕緊把石子掏出來遠遠扔掉:“小孩子不能這麽暴力,用栗子殼嚇唬嚇唬他就行了,若是真的瞎了,他、他賴上咱們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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