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惺惺相惜
誰也無法體會他當時那份震驚,激動,不安和莫名的期盼。
來到這裏已經整整十四年,他便孤獨了十四年,懷念了十四年,絕望了十四年。
這些年他走南闖北,說是遊曆,倒不如說探尋。
大淵,東黎,南夏,幾乎都留下了他的足跡,可始終沒有尋到故鄉來人的影子。
有時候他甚至懷疑,那些關於前世的記憶,莫非隻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境?
他甚至會怕,怕那些記憶越來越淡,怕某一天醒來,關於現代的一切都會被忘記,怕自己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古代人。
如今,蘇小酒的出現,無疑是他無望人生中的一場救贖,讓他知道,自己是清醒的,那些記憶,是鮮活存在過的。
而蘇小酒此時心中可謂震驚。
誰說這個十七爺胸無城府,隻會好吃懶做?
且不說他偷偷開玻璃廠,還會造gun的事,那祺祺孕嬰店經娘娘和陸錚布局,本以為做的密不透風,連皇上都沒查出來,結果這人竟能洞悉一切,其手段之高明,實在令人莫測。
怪不得之前他總是看著她笑得意味深長。
不過這一番話卻也為蘇小酒敲響了警鍾,看來今後還是應該注意自己言行。
得虧十七是好人,若萬一還有其他不良穿越者的存在,她的身份妥妥就暴露了。
“那你來這裏多久了?還遇到過其他的穿友嗎?”
這是蘇小酒一直想知道的,畢竟來了不過幾個月就碰到了他,這概率也太大了些。
苦笑:“不曾,我等了十四年才遇到你。”
這話聽著容易讓人誤會,十七接著說:“我一直在試著找同鄉,這麽多年幾乎都要放棄了,然後這個時候,你出現了。”
原來如此。
“那你之所以總在外麵遊蕩,就是為了尋找其他穿越者?”
“也不全是吧,隻是覺得外麵要比宮中自在一些。”
蘇小酒很是不解:“你一過來就是皇子,錦衣玉食,又有皇上和太後的疼愛,怎麽會不自在?”
好酸,為啥她就隻是宮女?
十七回眸,神色晦澀莫名:“你以為,若真像你說的那般安逸,我又怎麽會在原主四歲時穿越過來呢?”
她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你的意思,真正的十七王爺也是被人害死的?”
“嗯,具體情況不太清楚,畢竟那時候他才不到五歲,而且在我來之前就已經病了許久,關於身邊的一些人和事,都沒有很深的印象,所以這麽多年過去,我一直沒查出凶手,最後幹脆就遠遠躲了出去。”
雖有些蛛絲馬跡,但能謀害皇嗣之人,其背景定也不容小覷,加上當時他太過年幼,手中幾乎沒有任何資源,僅憑自己難以查證,時間久了,那些線索便慢慢斷了。
其實遠離上京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不想惹得皇上忌憚。
大淵自元和帝登基以來,雖不至於風雨飄搖,但也暗潮洶湧,尤其這幾年,有些地方甚至揭竿而起,怒斥皇上庸碌無能,到處呼籲另擇國主。
皇兄膝下子嗣,最大的皇子墨辰今年尚不過八歲,而他作為先皇嫡子,又風華正茂,即便是親兄弟,在此敏感的節骨眼上,若手握實權,也必定會被皇上猜忌,倒不如遠離朝堂,落個一身輕鬆。
而且他前世時最大的夢想,就是要當一條富貴鹹魚,如今也算得償所願。
“唉,我也沒好到哪去,原主死的莫名其妙,搞得我天天提心吊膽,生怕真凶哪天再給我致命一擊,這種感覺就像有條毒蛇在草叢中盯著你,你卻不知道它到底藏在哪裏,小命隨時懸著。”
何況十七再不濟,到底身份貴重,尚有自保的能力,不像她,生若浮萍,總不能一輩子活在娘娘的庇護下。
兩人惺惺相惜,同時歎了口氣。
“不過,據我調查,蘇小酒原本是個極其木訥寡言的女孩,而且性格懦弱,輕易不敢惹事,應該沒有什麽仇家才對。”
蘇小酒托腮:“我也是這麽想的,可若不是仇殺,還能有什麽呢?”
難不成是情殺?
自己先搖頭否定,身在後宮,接觸男子的機會少之又少,而且原主還暗戀陸澄,就更不會與他人有所牽絆。
忽然記起之前那個驚悚的夢境,她不解道:“我曾夢到過原主,她好像要告訴我什麽,而且看起來似乎認識殺自己的凶手,可惜沒能說出名字。”
她這一說,十七也有些擔憂:“總這麽懸著也不是辦法,用不用我幫你一起查探?”
他手中力量總歸還是要多些,這些年,他表麵雖浪蕩,但為自保,也暗中培養了些勢力,隻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輕易動用。
但蘇小酒不同,等了那麽多年才等到的故鄉來人,他不希望她再受到哪怕一絲傷害。
心中感激,也相信他有這個能力,卻搖搖頭:“不必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說不定那人看我活的這麽好,已經放棄了也說不定呢?”
他這麽多年來一直苦苦隱藏實力,她不想連累他暴露。
十七未再多言,忽然又聽她道:“對了,你知不知道冷宮裏有個叫小舞的女孩,到底是什麽來曆?”
“略有耳聞,但我常年在外,對後宮之事其實並不太關注,所以不知道其中內情。”
“這樣啊~~”
聽出她的失望,十七不免好奇:“你問這幹嘛?對你很重要嗎?”
“嗯,我穿越過來那天,就是她發現了水塘中的我,讓人把我救了上來。”
“小嫂嫂也不知道?”
“娘娘不讓提關於冷宮的事,大家也都緘口不言,似乎有什麽隱晦。”
“那我便派人打探一下,有了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你。”
“謝謝王爺。”
“都是老鄉,叫我董玉吧,那是我本名。”
彼此袒露了身份,聊天便隨意了許多。
尤其討論起有關現代的事,兩人更是相談甚歡,忘了自己手裏還有活計。
以至於蕭景拎著木炭遠遠走來,不禁皺眉:“你們在聊什麽?肉都烤糊了。”
“呀!”
怪不得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隻顧著聊天,紅柳簽子竟然被烤斷,肉串掉進爐子裏,手中隻剩幾根小短棍了~~
見她手忙腳亂要下手去掏,蕭景再次將她提到一邊:“傻了嗎?手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