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姐夫
端木夫人冷笑道:「就算這人是名高手、身體強健少病,此等江湖人士仇殺紛爭不止,你怎知這八年來他沒死在別人手裡?」眾人聞言一怔,倒也難以反駁。顧鐵珊沉吟片刻,道:「夫人此言也不無道理,不過這事干係重大,咱們不可放過半點線索頭緒。夫人既知江湖仇殺世世不絕、每多牽連無辜,尊夫身故之日景世兄猶未出世,這過錯無論如何也擔不到他的頭上。下月十九適逢家叔八十壽辰,夫人如若有暇,誠請過訪鑄錯山莊,與家叔將當年之事一齊說個清楚明白,說不定便能尋出那負義小人,替尊夫報仇雪恨。」
端木夫人心道:「顧老兒八十壽誕這等喜事,定是親友畢至、群英同慶,我這時上門尋他說理,豈非自討苦吃?只是霹靂堂兩位堂主武功如此高強,景蘭舟一時是殺不得了;倘若真如對方所說,顧老兒當年是受人矇騙,我自然也不能放過那惡賊。只是天大地大,連對方姓名也不知,卻到何處去尋?」
駱玉書見端木夫人默然不語,許是心思有所鬆動,又道:「文奎師叔當日曾言夫人乃是無為教唐老宮主之妹,景師兄與冼宮主又為至交好友,大家也算是自己人,還望前輩休要歸罪於他。」花萍二使聞言大驚,打量了端木夫人兩眼,道:「你……你是老宮主的姐妹?」端木夫人冷冷道:「你們連這事也知道了,消息倒真靈通。我姐姐的事自歸我姐姐,豈能與夫君之仇混為一談?」
顧鐵珊忽笑道:「咱們站在大門口說了這許久,回頭教江湖朋友們笑話我霹靂堂全無待客之禮,諸位且到廳上用茶敘話。」將幾人請入前廳,吩咐顧青芷道:「你且領端木前輩與景師兄先往偏廳,將唐老宮主之事闡說明白。玉書,你也一同去罷。」自與雷疇天在正廳相陪麻俊雄與花萍二使。
景蘭舟心領神會,與之一同來到偏廳,見花萍妙使不在近旁,道:「晚輩近日偶聞得知,冼姑娘並非唐教主收養的義女,而是……」端木夫人哼了聲道:「是我姐姐與你師兄文奎所生的女兒,那又如何?」
三人聞言俱是一驚,景蘭舟道:「原來前輩早已知曉此事。」端木夫人道:「不錯,冼家妹子是我外甥女,我也知你二人情投意合,但就算你小子他日成我甥婿,我夫君之仇也是一定要報的。」景蘭舟嘆息道:「家師自從失手錯害義士,日日嗟悔無及,常說縱替蕭大俠償命亦無所惜;只是那奸徒一日不除,終是首惡未誅,總要先尋出此人才好。」端木夫人恨道:「你師父不分青紅皂白便出手殺人,心裡也知過意不去么?他這幾十年身體精健,也沒見有甚麼頭疼腦熱。」
景蘭舟也不與她爭辯,又道:「前輩可知當日在熊耳山遇見的那惡徒木川是甚麼人?」端木夫人奇道:「怎麼,你已查清了對方底細來路?」景蘭舟嘆了口氣道:「他便是唐老宮主的夫君林三。」端木夫人身軀一震,緩緩跌坐椅中,道:「這人竟是姐夫?」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繼而搖頭道:「不會的,我姐夫當年染病身亡,是他兄長林岳泰親自驗查殯殮,那怎麼會出錯?這不會的。」
景蘭舟將林三盜書假死之事說了,道:「想是林三當年使了些手段,連林大夫這等醫術也被瞞了過去。」端木夫人默然半晌,輕嘆道:「不錯,當日木川會使我的『流雲飛袖』,這功夫原是姐夫教給我的,他二人說話聲音也有些相像,原來……原來這人是姐夫易容改扮,他為甚麼要殺我?」一時惘然無語,坐在桌邊獃獃出神。
景蘭舟心中一動,問道:「前輩言下之意,莫非木川當日未以真面目示人?」端木夫人道:「這還用說?林三姐夫年輕時倜儻俊逸,若非如此,怎堪與我姐姐相配?就算他如今年老,也決不是這副樣子。」景蘭舟心道:「原來如此,不知木川究竟是怎生模樣?」
端木夫人稍一遲疑,問道:「再過數日便是無為宮中元法會,不知姐夫他可會到場么?」景蘭舟道:「這卻難說得很。木川謀奪上冊心禪失手,近日來銷聲匿跡,我等實不知他尚有甚麼詭計。」端木夫人皺眉道:「姐夫與姐姐向來恩愛,同先夫亦是八拜之交,他不似是這般奸惡之人哪。」
景蘭舟驚道:「木川和蕭念大俠竟是結義兄弟么?」端木夫人道:「不錯,他二人既為連襟,又覺脾性相投,便一道拜了把子。」景蘭舟不覺嘆道:「蕭大俠高義薄雲,木川卻是心計深險,此二人性情實可謂天差地別,卻能夠義結金蘭,想是人心難測,蕭大俠未能看透他這連襟兄弟的真面目。」端木夫人聞言默然,腦中想起當年姐夫林三和藹可親,又想到熊耳山中木川的陰狠毒辣,身子不由打了個寒顫。
駱玉書道:「木川和蕭念大俠既是結義兄弟,說不定也知曉當年之事。就算他不知蕭大俠是遭何人出賣,只須能問出那兩名同謀之人姓名,那便好查得多。」顧青芷搖頭道:「木川與景師兄有如此深仇大恨,怎肯助他查明當年真相?」駱玉書道:「端木前輩與木川既為姻親,下回倘如與之相見,不知可否一問?這事本就與夫人有莫大幹系,木川若真知情,想來定會相告。」
端木夫人只如聽而不聞,過得半晌方開口道:「這事我自有分寸,不用你們幾個多言。」瞪了景蘭舟一眼,冷冷道:「你這小子身邊有這許多高手相伴,老娘一時半會不能拿你怎樣,不過先夫終究是死在你師父手裡,這筆帳無論如何也要算清楚。」景蘭舟道:「但能誅殺這奸賊以申公義,夫人之後再欲降責,在下聽憑處置。」心道:「端木前輩與冼姑娘性子頗像,行事雖有些不循常理,卻決非姦邪之輩,若能除去那惡徒替夫報仇,說不定便不再怪責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