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本如方丈
那高大老僧本嚴道:「若非少俠昨日路見不平,我本因師兄已然身遭不測,少俠實於敝寺恩德匪淺,本派弟子無不銘感五內。」景蘭舟道:「此皆分所當為,何足言謝?可惜晚輩武功低淺,致令本因神僧仍為奸徒所傷。」本嚴笑道:「少俠謙遜太過。本寺方丈和本因師兄皆在寺中相候,這便請罷。」命弟子牽過青騾,領他進了山門,一路接連穿過碑林甬道、天王殿、大雄寶殿、藏經閣,便到了方丈禪院。
本覺走到一間禪房外道:「師兄,景少俠已請到了。」話音剛落,只見木門應聲而開,本覺、本嚴引景蘭舟入內,輕輕掩上房門,其餘弟子盡數留在屋外。景蘭舟見禪房中陳設極簡,室內兩名老僧端坐蒲團之上,一人正是本因;另一人松形鶴骨、長眉低垂,雙目光華瑩然,顯是內力已臻化境,自然便是少林寺第一高手方丈本如。
景蘭舟上前長揖至地道:「晚輩景蘭舟見過兩位大師。」本如抬頭望見景蘭舟,微笑道:「少俠過臨敝寺,老衲不勝榮幸。少俠請坐。」隨手輕輕一拂,榻上三個蒲團緩緩滑下,恰好落在景蘭舟及本覺、本嚴二僧身前。景蘭舟暗道:「本如方丈好深湛的內力。」三人盤膝在蒲團上坐了,景蘭舟問本因道:「前輩傷勢可好些了么?」本因道:「方丈師兄已用易筋經內力助我療傷,料來無甚大礙。叨蒙少俠掛懷,老衲感激不盡。」
本如緩緩道:「本因師弟在熊耳山蒙少俠仗義相援,敝寺上下深感厚德。少俠此行可是由熊耳山來?」景蘭舟道:「晚輩先前應邀往赴宜陽縣廖家莊,乃自廖老前輩家中而來。」本如點頭道:「廖檀越乃韋陀門長者,追本溯源,亦與本寺同屬一脈。」景蘭舟嘆道:「廖前輩為奸人所傷,此刻在庄中卧床不起。」
本如微微一驚,道:「廖檀越乃是韋陀門第一好手,功夫大為了得,是何人打傷了他?」景蘭舟道:「那下手之人武功高強,昨日本因大師也是為其所傷。」本因驚道:「此事又是木川所為?」景蘭舟點了點頭。
本因默然片刻,向本如道:「此人功力深厚,昨日就算他不是出手偷襲,我自思亦非其對手。」本如道:「認不出這人的武功路數么?」本因搖了搖頭。本如嘆道:「本因師弟主管本寺般若堂,精研天下各派武功,若連你也看不出來,我幾人更不必說。」
本因問景蘭舟道:「昨日老衲出手損毀了端木夫人廬舍,少俠可知對方事後去往何處?」景蘭舟暗忖若說端木馨同在廖家莊,只恐惹人生疑,便只含糊應道:「端木前輩自有止宿之處,大師無須掛心。」本因嘆道:「如此最好。老衲蒙昧失察、行事孟浪,思之頗為後悔。」
本嚴忽道:「景少俠,你與端木夫人在熊耳山邂逅,這女子可曾為難於你?」景蘭舟聞言一怔,道:「並無此事。大師何出此言?」本嚴同方丈對望一眼,道:「少俠昨日當已聽我本因師兄說起,這女子早年同本寺有些過節,心下始終未能釋然。」
景蘭舟點頭道:「本因大師說到端木夫人三十年前曾領其夫到少林寺求乞治傷,惜未如願恚怒之下同貴寺起了爭執。」頓了一頓又道:「貴寺昨日是為霆威鏢局秦總鏢頭遇害一事去尋端木夫人,莫非秦鏢頭一家當真命喪在對方的『落花劍法』之下?」
本如點頭道:「三十年前端木女施主一手『落花劍法』出神入化,貧僧亦曾有幸得觀實令人過目難忘。本因師弟繼任般若堂首座已久於天下各家各派武功多有涉獵卻從未再見江湖中有人會使這路劍法,是以師弟他一見到秦師侄身上的劍傷,便認定是端木施主下手所為。」
景蘭舟沉吟道:「端木夫人昨日提到『梅山醫隱』有兩名弟子亦會此路劍法,難道她一身武功也是傳自紀老前輩?」本如搖頭道:「紀老先生這兩位高足素來晦跡韜光,老衲一向無緣得識也是在本因師弟受傷返寺之後方才聽他說起;至於端木女施主是否同屬紀老先生門下貧僧委實不得而知。當年端木施主上門求醫不成,憤而與本寺動手,敝寺上下見這十多歲的少女出手竟十分厲害俱是大為吃驚,卻又辨識不出對方武功派別。倘若她真是紀老前輩的徒弟,本寺上代有幾位高僧向與紀老先生交好應當有所耳聞。」景蘭舟點了點頭,心道:「端木夫人自稱並非紀老傳人,想來不是打誑。」
本如接著道:「端木施主昨日於危急之時出手相護本寺弟子,老衲揆情度理,秦師侄不應是其所害。」景蘭舟微一遲疑,道:「端木前輩雖偶或言辭偏愎,晚輩也覺她不是奸惡之人。」本如嘆道:「此事若非其所為,難道真是梅山醫隱高徒做的?似乎又不太像。聽聞紀老先生的大弟子林神醫近來重現江湖,眼下本因師弟留寺養傷,這事便勞煩本嚴師弟費心查訪一番。」本嚴合十道:「此事人命關天,自當投袂,方丈師兄何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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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如嘆息道:「端木施主以德報怨,老衲想起三十年前之事,委實措顏無地。當年端木施主攜其夫到寺求助,先師因故未能施援,每常思之悵然。我與本因師弟奉先師之命下山暗中打探,原是怕端木施主哀痛過度,自尋短見;之後發覺她一時激憤填膺,竟欲孤身掃滅其夫生前一眾仇家。端木女施主雖說機敏聰慧、武功過人,畢竟年甫及笄,如何敵得過一眾江湖成名好手?此舉無啻自投虎口。但如強行出手阻攔,又恐對方哀慟鬱結,倘若激得她堅心求死,我們也難以時時防備。我二人稍一合計,只好一路跟著端木施主,於途勸解她那些仇家對頭,望能消弭雙方夙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