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兼程
景蘭舟心中「咯噔」一響,答道:「不錯,當晚駱師兄與小侄俱是親眼所見,對方一身武功實不遜於駱二師叔。」駱應淵蹙眉道:「聽說此人竟爾熟習顧世叔獨創的多門武功?」景蘭舟道:「如假包換。」駱應淵壓低聲音道:「這人既也會使碧磷掌,長葛縣那五名丐幫弟子莫非是他殺的?」景蘭舟見他已然猜到,只好默默點了點頭。
駱應淵沉吟半晌,緩緩道:「據駱某所知,顧世叔除了文師兄和你之外,並未收過其他弟子。」景蘭舟點頭道:「正是。」駱應淵道:「如此說來,莫非那蒙面高手便是……」景蘭舟打斷他道:「我知師叔心中定然有疑,小侄也不是沒有想過此節。只是家師同文師兄素來親若父子,倘若師兄果真尚在人間,我不信他會足足二十年與恩師他老人家視同陌路。」
駱應淵聞言默然不語,繼而嘆道:「賢侄此言甚是,駱某不應胡亂猜度。你既不曾得見對方真面目,這事暫且不必向丐幫提起。」景蘭舟道:「師叔說哪裡話。小侄亦知但凡熟識家師武功者,只須一見那蒙面前輩出手,不免皆會有此一問;我只心中不願相信,天下間何事能大過幾十年養育教澤之情。」
駱應淵聞言不覺略有幾分出神,輕嘆道:「不錯,春風化雨之恩,便粉身碎骨也難以為報。」景蘭舟道:「師叔,你可同我一道去開封么?」駱應淵搖頭道:「眼下於侍郎形勢大有起色,言兒傷勢無礙,你同丐幫也已誤會盡消,橫豎也是無事,駱某接著便往江夏縣走一趟,會一會兩位堂主。八月十九便是顧世叔八十大壽,我正要尋顧堂主商議世叔今年壽誕該當如何措辦。」
景蘭舟道:「待小侄參謁了駱老前輩、將手頭之事料理完畢,便當趕回山莊替家師備辦壽辰。」駱應淵笑道:「屆時家父亦將趕往績溪祝壽,原本八月中亦可相會,不過他老人家若能早些見到賢侄,定然歡喜不盡。」景蘭舟道:「小侄理當登門奉謁,豈敢屈勞駱老前輩大駕?」
駱應淵點了點頭,沉吟道:「木川這個名字,顧世叔也不曾提起過么?」景蘭舟道:「家師從未提過此人,木川二字當是假名。」駱應淵嘆道:「名字是真是假,那也無甚打緊。此人身懷絕世武功,卻在江湖上籍籍無名,實令人難以置信。他在丐幫隱伏一十八年,忽欲設計使吳洪毅取代陳勁風成為大勇分舵舵主,不知有甚麼目的?」
景蘭舟道:「這事敵暗我明,多想也是無用,只教丐幫多加提防便是。」駱應淵嘆道:「那也只好如此。賢侄,你與那無為宮主之事,我也略微聽說了一些。你的品行風操,駱某自是一萬個放心,顧世叔教出來的徒弟,原不用旁人多嘴。只是駱某痴長你幾歲,諸般世情見識得多些,我也不來說短論長你自己凡事警慎些便好。無為教中不論別人單是那冼教主的師父我便始終有些放心不下。」
景蘭舟道:「師叔放心,這位蒙面前輩倘若當真要殺小侄,機會非止一次,我看他並非窮凶極惡之徒。」駱應淵道:「但願如此。玉書說當日你幾人在南京分別不知冼宮主現在何處?」景蘭舟道:「冼姑娘前幾日同我在武昌走散了。」駱應淵聞言一怔隨即嘆道:「她的武功高強,你也不必掛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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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月攀枝頭、酒過數巡在場群丐已是多有醉意,廖淙聲卻愈喝愈顯精神,在人群之中縱情談笑、聲若洪鐘。韓濟岩笑道:「你這老兒這般喝法莫非想敗光韓某的家底不成?」廖淙聲哈哈笑道:「你這三眼判官甚麼時候變得如此小氣?此酒淡而無味能值得幾個錢?罷了,廖某今日大功畢成,這便告退。待你秋日金盆洗手之時,咱老哥兒倆再見罷!」當即向眾人告辭大步邁出宅院。
景蘭舟追出照壁在大門外叫住他道:「前輩且慢!」廖淙聲回頭笑道:「少俠還有話要同老夫說么?」景蘭舟道:「今日多蒙前輩急公好義,解開陳舵主命案謎團,晚輩感激不盡。」廖淙聲道:「這話從何說起?廖某聽說丐幫原未將陳勁風這樁命案算在少俠頭上我助他們尋出真兇,談不上幫了少俠甚麼。」景蘭舟道:「縱如此,晚輩亦是銘感五中。」
廖淙聲撫須道:「丐幫先前認定是無為教冼教主下手害死了陳勁風,如今真相大白,只好算幫了對方一個大忙,少俠可是為此謝我?」景蘭舟微微一怔,道:「廖前輩,你……」廖淙聲哈哈一笑,道:「果然有情有義,老夫沒看錯人。少俠此行若是路過宜陽縣,可至錦屏山下廖某庄中一敘,老夫給少俠引見一位故人。」景蘭舟心頭一震,道:「前輩說的莫非是……」廖淙聲打斷他道:「少俠無須多問,到時一見便知。廖某有事在身,先行告退。」
景蘭舟遲疑片刻,道:「既如此,晚輩定當登門拜候。」當即送別了廖淙聲,返入宅院同群丐酣飲直至深夜,方與駱應淵一齊向丐幫告辭。司潤南道:「今日天色已晚,兩位何不在此歇息一宿,明早再動身趕路?」景蘭舟謝道:「多謝司幫主好意。在下急著趕去開封探望駱師姐,不多奉擾眾位;異日有暇,當復與諸位英雄盡歡。」
司潤南見挽留不住,只得攜群丐一再稱謝道:「今後若有本幫效勞之處,願替少俠赴湯蹈火。」遣韓濟岩親將兩人送出城門。「三目神判」乃是鄧州大豪,守門軍卒收了他幾兩銀子,駱景二人自是暢通無阻。二人辭過了韓長老,行至城外官道岔口,駱應淵笑道:「賢侄,我倆便也就此別過,其後若是無事,八月自可在徽州相見。」
景蘭舟向之拜別道:「師叔一路珍重。」便即登騾北行,心下暗忖:「廖長老臨去時所說那位故人,聽語氣分明便是冼宮主。冼姑娘此行本要找柏仙商量對策,想來兩人已碰過了面,她多半就在宜陽。」念及此處,恨不能插上翅膀即刻飛到廖碧柏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