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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積怨

  眾人這一驚俱是非同小可,冼清讓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喝道:「乾娘她故世經年,亡者為大,你嘴裡不乾不淨胡說些甚麼?」林岳泰氣沖沖地道:「莫說這賤人死了,就是她眼下活生生站在我面前,老夫也是這般說話。我那幼弟林三原本天資聰敏,家師頗對其青眼有加,意欲收為關門弟子,誰料我這不爭氣的兄弟為那白蓮教妖婦所迷,竟將我師父珍若性命的師門武學典籍偷了去給這妖女。」

  諸人聞言大為震駭,駱玉書道:「林前輩,你說的這本武功典籍可是叫做?」林岳泰奇道:「老夫連在和浦面前都不曾提過此書,少俠怎會知曉?」駱玉書道:「在下也是聽一位江湖前輩說起。」景顧二人默然不語,心中均想:「當日那洞中老僧說梅山醫隱將不慎遺失,原來竟是被唐宮主夫君林三偷走。林三身為林岳泰的親弟,紀老前輩又有意收之為徒,想是不曾提防對方會做出這等事來。」

  林岳泰恨道:「我那兄弟偷出秘笈不久便即染病身亡,老夫數次上門向妖女索要心禪,她都推脫不知,說僵了動起手來,我又打不贏她。當時恩師已然年老多病,也不能親自去尋那妖婦,只好將心禪上練成的武功寫入醫書之中,這便是如今的了。過不多久,那妖女竟糾合一干白蓮教徒在青州造反,后被朝廷派兵鎮壓,從此下落不明,我連上哪兒去找她都不知道。我那不成器的師弟賓鴻非但不念著助恩師奪回秘笈,反而委身投奔妖女賊黨,兵敗後方改為現今之名。」

  蘇楓樓忽笑道:「林老,你這便錯怪你師弟了。當年他投入唐教主山寨,怎不是為了奪回紀前輩的心禪?只不過待到得手之後,他便直接據為己有罷了。」

  林岳泰搖頭嘆道:「這個我豈不知?管師弟眼饞肚飽,不知足於恩師所傳武功,一直覬覦師父的心禪秘笈。他既見心禪被盜,我弟林三又已然病故,秘笈自然是落在妖女手中,這才與之朋比為奸。朝廷平亂以後,管師弟也好幾年不知所蹤,連恩師仙游都未及趕回奔喪。又過了一陣時日,我聽說那妖婦重出江湖,開始著手創立甚麼無為邪教,管師弟竟又同她混到一起,出任妖婦手下的護教長老。我勸誡了師弟幾次,他卻始終執迷不悟、不肯回頭,林某一怒之下便與之斷交。不料後來管師弟得知師父去世前將傳給了我,千方百計要從我這兒詐取豪奪,老夫沒辦法才跑到太湖躲了起來,他多年來一直尋我不著,便打起了和浦的主意。和浦在他手裡吃過一次大虧,這才躲入王府避難,不想最終還是沒能逃脫毒手。」

  景蘭舟心中暗暗慨嘆,忖道:「原以為林前輩和唐老宮主有這層姻眷之親,或能借問中是否載有『煙霞澹月步』這門功夫,不想林大夫竟同唐宮主如此交惡,只怕這一回冼姑娘難遂其願。」

  林岳泰兩眼直勾勾盯著冼清讓,目光頗含怨毒,道:「小妖女,我恩師的如今可是在你手中?」冼清讓茫然道:「不在我這兒,我……我不知道。乾娘她也從沒跟我說過心禪之事。」心內紛亂如麻,暗道:「如此說來,下冊心禪確應就在乾娘手裡,難怪思過先生說乾娘當年已同時練成了玉蟾劍法和煙霞澹月步,她老人家為何對此隻字不提?乾娘去世之後,不知這心禪秘笈卻又落入誰手?」

  林岳泰冷哼一聲,道:「簡直荒唐透頂,那妖婦哪裡是你甚麼乾娘?你分明就是她的親生女兒!」冼清讓腦中一陣暈眩,道:「你……你說甚麼?」林岳泰冷冷道:「你自己瞧你這鼻子、你這眼睛,同那妖婦長得不像么?」

  冼清讓聞言心中一酸,道:「自打我記事起,乾娘便始終臉蒙黑紗,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我知道乾娘是朝廷追緝的要犯,自須事事小心,但……但她連對我也從不揭開面紗。直到乾娘病重臨終之時,我才見到她老人家的長相,那時她卻早已枯槁憔悴,難辨本來顏貌。」

  景蘭舟猛然記起當日顧慎棠也說冼清讓容貌與唐賽兒十分相像,不由心中一驚,道:「冼姑娘,難道……難道你是唐老宮主和林三的女兒?」

  林岳泰忽捂胸一陣劇咳,喘著粗氣道:「決無可能!我弟林三永樂十七年便已染病身故,你這小妖女而今剛過桃李之年,不能是我兄弟的骨血!可恨我兄弟當年對唐賽兒這妖女痴心一片,為她甘冒不韙,做下偷盜心禪這等虧損天良之事,死後那妖婦可曾記得他半分好處?竟同別人生下你這孽種!」

  冼清讓再也按捺不住,呼地一掌擊向林岳泰胸前。駱景二人正要出手阻攔,蘇楓樓袖袍一揮,將冼清讓逼退兩步,嘆道:「這些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你又何必沉不住氣?林老若有甚麼三長兩短,那便一切皆休。」冼清讓怒道:「這人講話不清不楚,我怎能任由他玷污乾娘生后清名?」林岳泰冷笑道:「是真是假,你自己心裡明白。老夫一生行醫,閱人無數,這事決不會看走了眼。」

  蘇楓樓緩緩道:「事有輕重緩急,林老何必於此苦苦糾結?駱中原的孫女你到底救是不救?」林岳泰聞言一怔,道:「人自然要救,但老夫豈用這妖婦的野種求我?駱少俠、景少俠,你二人身為名門子弟,怎會與此等邪魔外道走在一起?」

  景蘭舟嘆道:「林前輩,我知唐老宮主與你這一番恩怨糾葛著實難解,晚輩等既不盡曉內中細情,也不敢妄加置喙。但唐老宮主當年劫富濟貧、俠名素著,江湖上的聲望是很不壞的,並非如前輩所言般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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