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福祿壽喜
冼清讓嘆道:「不過是一件兵器罷了,你又何苦來?」左手向上一揚,桂溪寶刀向褚寒胸前激射而出。褚寒心道:「我就算被寶刀當場透胸而過,也要挾這一撲之餘威,將你這妖女親手格斃。」忽覺腳下一滯,足踝已被拂塵纏住,要再往前半分也是不能,不禁心中長嘆一聲,閉目等死。景蘭舟忽從旁躍出,右手輕輕抄起寶刀,左臂順勢將褚寒架回地面,將刀雙手奉上道:「褚長老馳騁江湖數十載,武林中無人不曉前輩俠名,可不是靠了這柄寶刀,何必貴物賤人?」
冼清讓臉色一變,收起拂塵道:「你又要管我的閑事?」景蘭舟道:「冼姑娘,你若在此殺了褚長老,豈非同丐幫沒仇也變作有仇了?作繭自縛,智者不為。」冼清讓冷冷道:「你自己親眼所見,是丐幫的臭叫花同我糾纏不清,可不是我去尋他們晦氣!」景蘭舟道:「你兩邊不過各有誤會,姑娘心裡清楚得很。陳勁風既然非你所殺,當務之急是找出殺害陳舵主的真兇,洗清不白之冤。」冼清讓冷笑道:「丐幫自詡正派大幫,你要他們相信我這邪教教主,怕沒這般容易。」
褚寒默然半晌,接過景蘭舟手中寶刀,道:「景少俠,多謝你出手相救老夫一命,褚某方才逞一時意氣,確是有欠思量。照你適才所說,殺害陳舵主的真兇果然另有其人?」景蘭舟道:「不錯,當日河南藩司衙門之前,貴幫弟子皆是被無為宮叛徒松竹二老所傷,冼姑娘當時雖然在場,卻是沖著二老去的,並不曾向丐幫兄弟出手,更沒有暗中加害陳舵主。冼姑娘事後一直留在開封,也不能跑到長葛縣去殺人。」
褚寒皺眉道:「長葛縣那樁命案,本幫原未算到無為宮頭上。當日六名報信的弟兄中有位三袋弟子僥倖未死,一口咬定是少俠殺害了另外五人,這又是何道理?」景蘭舟暗道:「那五名丐幫弟子分明是冼姑娘的師父所殺,為何卻說是我下的手?難道……難道那蒙面前輩竟易容打扮成我的模樣?」不由心中一凜,道:「晚輩前日在九江有幸得會貴幫司幫主,想請這位兄弟出來當面對質,司幫主卻是不允。」
褚寒道:「該名弟子是長葛縣血案的唯一證人,此刻在本幫重重保護之下,輕易不得見人,少俠勿要多心。」景蘭舟道:「前輩說哪裡話。家師同丐幫素來交厚,若非在下急著趕去救人,定是要當場一查到底的。」
兩人正說話間,忽聽身後一聲大叫,三人回頭看時,只見郎海通手中熟銅棍已被打落在地,一名轎夫持刀抵住他喉頭,另一人劍尖指著他背心,已然全身受制,動彈不得;婁堅兀自同另兩人苦戰不休,身上已受了幾處輕傷。
褚寒見狀暗暗心驚,忖道:「郎舵主的五郎八卦棍有三十年苦功,婁堅更是兩湖境內數得著的好手,怎會敗在幾個抬轎的廝仆手下?這四人是甚麼來頭,與我丐幫兩位八袋舵主相鬥,竟能佔到上風?」
冼清讓見狀微微一笑,喝道:「你們兩個猴崽子好生無禮,拿刀劍抵著郎舵主作甚麼?還不快快撒手!絕祿、損壽,你二人也給我住手!」那兩名正同婁堅廝殺的轎夫聞言罷斗躍出圈外,制住郎海通的二人也收起兵器,抱拳道:「郎舵主,得罪了!」郎海通羞慚無地,婁堅憤懣不平,二人一聲不響默默站到褚寒身後,雙手止不住微微發顫。
褚寒沉聲道:「江湖上藏龍卧虎、英雄輩出,一時勝敗何足掛齒?褚某方才也已一敗塗地,你二人如再心有不甘,便犯了以貌取人的大忌。」婁郎二人聞言心中一凜,他二人適才苦鬥四仆,未能顧及褚寒境況,及見傳功長老這等高手竟也敗下陣來,不覺大為震慄。
冼清讓笑道:「褚長老襟懷灑落,小女子佩服不已。我方才仗著金絲拂塵突施冷箭奪去閣下寶刀,亦是一時僥倖,長老幸勿掛懷。我這四位家丁折福、絕祿、損壽、斷喜入教前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今日以二敵一也不過贏了一招半式,丐幫眾位舵主果然名不虛傳。」
褚寒等一聽四人名字,倒吸一口涼氣,心道:「這四人故意起些不祥之名,果然邪氣得緊,不知到底是甚麼人?」但見對方這幾句話說得還算客氣,言下頗給丐幫留了幾分面子,心中不平之氣也自消了幾分,沉吟道:「如今丐幫上下皆以為陳勁風是死於宮主之手,若果真查得兇手另有其人,本幫也不會強加罪名,冤枉好人。」冼清讓笑道:「多謝長老仗義執言,『好人』二字,小女子是萬萬擔當不起的,只要不被誣陷成殺人兇手,也就感激不盡了。」
褚寒神情稍顯尷尬,向景蘭舟道:「少俠既已和司幫主立約,大丈夫言無不信,我等便在南陽靜候好音。」景蘭舟道:「前輩儘管放心,陳舵主及長葛縣五名弟兄離奇殞命一案,晚輩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貴幫一個交待。」褚寒點了點頭,道:「婁兄弟、郎兄弟,景少俠既如此說,咱們今天這個跟頭總算栽得不冤。你們且暫回分舵候命,此刻多事之秋,還須用心備御。」冼清讓聽他話頭,對無為宮仍是大有防範之意,笑道:「好教褚長老放心,本座眼下煩心事一件接著一件,顧不上再尋丐幫的晦氣。」
褚寒乃性情中人,平日里珍視桂溪寶刀如命,適才見寶刀被奪,一時激憤之下便欲跟對方同歸於盡,實則為人豁達,為景蘭舟所救后心下漸趨鎮定。他見冼清讓辭色間雖有幾分邪氣,卻不似窮凶極惡之輩,當即道:「丐幫同貴教的恩怨也非一日,就算姑娘沒親手殺害本幫弟子,總也難脫干係。當日你獨闖開封大會,難道不是想挑滅我大勇分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