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城

  於是乎,當阮婉第二天清晨睜開雙眸時,所看到的第一個事物就是一張笑嘻嘻的大臉,所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軟軟,我們結婚吧!”“……”阮婉立即懵逼了。她在他無比期待的視線中,陷入了“迷之沉默”時間,幾秒鍾後,她開口說——“不要!”“……”沈某人頓時歎了口氣,因為求婚計劃又失敗了……好吧,他這其實壓根算不上什麽計劃,完全是趁虛而入趁火打劫趁她意識不清醒忽悠嘛。阮婉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抬起手將壓在身上的某人給推了下去,無語道:“沈二哈,你要不要這麽卑鄙!”“這不是卑鄙。”他側過身抱住她,大言不慚地說,“是策略。”“嗬嗬。”阮婉對此的反應就是一個冷笑,不過也沒和他計較太多,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隻是稍微舒展了下|身體,愜意地發出了一聲歎息後,閉上眼縮回他的懷中,汲取著更多的暖意。鬧鈴還沒響,就是說她還有一個短暫的“回籠覺”的時間。“軟軟……”“嗯?”“你到底怎樣才肯答應我啊?”“……”其實阮婉自己也不知道,她其實沒想過這個,也完全不排斥嫁給他,甚至對之後的生活還懷有期待。隻是,怎麽說呢?每次下意識地就說“不要”,倒不是故意矜持,大約是覺得時機還不到吧。“再不結婚,就生不出小婉婉了!”他抱著她在床上打滾。“……你給我停下來!”她在他肩頭上拍了兩下,心想這混蛋平時這麽亂來也就算了,難道忘記她現在正處於“特殊情況”嗎?滿床亂滾簡直是作死。而且,“小婉婉是什麽鬼?”“就是我們的孩子啊。”一提起曾經見過的那個自稱名叫“沈心婉”的小女孩,沈子煜整個人都閃著名為“父性”的光芒,他雙眼亮晶晶地說,“那麽可愛那麽漂亮,你忍心不要她嗎?”阮婉看著他的笑容和表情,突然就有了一點不太妙的預感,總覺得……他們家以後絕對是“慈父嚴母”模式呢。憑什麽啊!她也想當“唱|紅臉”的一方啊!她也想被女兒纏著撒嬌說“麻麻,粑粑又發火了,好可怕!”而不是“粑粑,媽媽又發火了,好可怕!”,這家夥真是太狡猾了!不過孩子什麽的……阮婉扶額:“……看她的樣子,怎麽著也不該是現在懷上的,你急什麽?”“這可不一定。”沈某人嚴肅臉說,“萬一她是娃|娃臉,特別顯小呢?我們不能錯過時機,要從現在開始努力。”“……你走開。”阮婉推開他,翻身|下床,走到洗手間中,她一邊刷牙一邊想:娃|娃臉……萬一真的是娃|娃臉怎麽辦?她對著鏡子仔細照了好久,覺得自己應該比真實年齡要年輕一些,她的孩子當然會繼承這種不顯老的優點,也就是說……不然他下次求婚的時候,她就……於是,在沈二哈不知道的情況下,他似乎已經攻略成功了。現在所缺少的,也就是那麽一點小小的契機罷了。不過世間也有言曰——好事多磨。數日後。沈子煜因為有事,比往日要更晚回家,雖說事先已經報備過了,他還是非常“識趣”地買了一束鮮花以及一份小禮物,打算給她來一點驚喜。算算時間,她應該已經在做飯等著他了吧?像妻子一樣。想到此,他的心情頓時又好了幾分,心想著如果今晚氣氛不錯的話,要不要再求一次婚呢?鮮花(剛買的)、戒指(很久以前就掛在鏈子上送他了)還有豐盛的晚餐(她應該正在準備),所有要素都齊全了,不成功簡直沒天理啊。前不久他還特地向孟庭斐詢問過這件事(自從孟庭斐提出個幾個比較靠譜的意見後,他終於承認了某人的“謀士”地位),從未有過類似經驗的後者表示“實在不行你就在咳咳咳的時候……”,這策略成功性頗高,但同時……哪怕成功了,也絕對會被打死的。沈子煜細細思考了下,覺得不到關鍵時刻絕對不能輕易動用這種“毀人滅己”的he武器,太危險了。他的心思被孟庭斐看穿了,後者嘲笑他是“妻管嚴”。妻管嚴?他到底想當,前提是她得真成他的“妻”啊。如此想著的沈子煜推開門,一邊走到鞋架邊換鞋一邊說了句“我回來了”,幾秒後,她突覺不對。平時她但凡手中沒事,都會第一時間走過來,幫忙接過他手中的東西,就算不來也會回他一句什麽。而且,屋中也沒有飄散著飯菜的香味。不在家?不對啊,屋中的燈分明是開著的沒錯。臨時出門買東西了?不對啊,鞋子分明還在玄關的鞋架上。這到底是怎麽了?滿心擔憂的他快步走進屋內,第一眼就看到她坐在沙發上,頓時鬆了口氣,心想無論如何她沒事就好。然後,他就看到她如夢初醒般地回過神,側頭看向他,驚訝地說——“你這麽快就回來了?”“……”阮婉從沙發上跳起身:“糟了!米!”她是淘米的時候聽到電話響的,然後……她這是把它們泡了多久啊!她動作太過匆忙,一不小心就是一個踉蹌,好在他及時地一手接住了她。“小心點。”他把她抱到沙發靠背上坐好,摸了摸她的腳踝,確定沒有崴到後才鬆了口氣,“數落”她,“米重要還是你的身體重要?怎麽總是分不清輕重。”她抿了抿唇,低下頭。“……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如若是平時,她一定不會這麽乖乖地“認錯”,眼下實在是太反常了。這讓他有些擔心。阮婉知道,這種時候她可以說“沒什麽”,如若她不想說,他就算在意也是絕對不會逼問她的。隻是,真的能夠隱瞞嗎?她不能。她沉默了片刻後,最終下了決定,抬起頭說:“剛才,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沈子煜心中驟然一緊,他也不知道這份心悸從何而來,隻是突然就……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預感”吧。他聲音有些幹澀地問:“誰的電話?”阮婉深吸了口氣,回答說:“是……杜錦年。”“……”他抓著她雙肩的手驟然一緊,幾乎是立即,他注意到了她有些吃疼的表情,連忙鬆開手,低聲說,“抱歉,軟軟,我……”他的話音頓住,該說些什麽呢?隻是一個名字而已,就能讓他如此失態。它是他心中的“禁忌”,以至於他甚至於不知道該不該去問,那個電話說了些什麽。“他說,他想起了一切。”說完這句話後,阮婉闔了闔眸,覺得老天還真是擅長開這種性質惡劣的玩笑。短短的九個字,對沈子煜來說,宛若晴天霹靂。他因此而頭暈目眩的同時,心中卻湧起了一種宿命感——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他能與她走到今天這一步,與他恢複了上輩子的記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毫不誇張地說,如若他沒有獲得上輩子的記憶,繼續懵懂愚蠢地過下去,最終的結果不會比上輩子要好上多少。好在上天待他不薄,即使辛苦,他也終於抓住了她。可偶爾,他也會想,如若恢複記憶的人不是他而是杜錦年呢?結果是不是會截然相反。然後他就不敢也不願意再想下去了,每多想一點,都更蝕骨噬心幾分。他近乎絕望地想,竊來的幸福終究無法長久嗎?他想得太過入神,以至於一不小心就忽視了她緊接著說出的一句話——“他說,他想見我一麵。”他沒聽到這句話,隻是隱約間覺察到她說了些什麽,然後,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你想怎麽做?”婉婉,你的決定是什麽?他緊緊地盯著她,深深地注視著她,想要從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的言語她的行為中汲取到足夠多的力量與信心,然而,讓他失望的是,她露出了猶豫的表情。這一刻,兩人的想法發生了偏差。在阮婉看來,他問的是“你要不要去見他?”,說實話,她有點糾結。事到如今,哪怕杜錦年恢複了上輩子的記憶,一切也不會發生任何改變。這一點,她早就意識到了,不知不覺間,她真的沒有從前那麽喜歡杜錦年了,原本屬於後者的位置,已經被一個名叫“沈子煜”的家夥占據了——這家夥就像隻八爪魚一樣,既黏人又霸道,占據了那些空間還不夠,揮舞著觸須纏繞住她的心還不夠,貪心又努力地每天繼續進行著擴張。她在他的“威逼”下,步步後退,簡直可以用“兵敗如山倒”來形容。但話又說回來,她上輩子真的欠杜錦年良多,他說要見她一次,哪怕是為了完整地畫上句點,她也的確應該赴約。但是沈子煜這家夥……絕對會超級在意啊!愛上這種醋意超級大的家夥,有時候真是讓人頭疼呢。如果他真的極力反對,她……“如……”而在沈子煜看來,他問的是“你的選擇是什麽?”——在知道了他恢複上輩子的記憶後,她想要怎樣做呢?是繼續和他一路走下去,還是……然後,他看到了她的猶豫。他的心,立刻沉入了穀底。她的動搖,讓他如處冰窖。他用盡一切去珍惜嗬護疼寵她,隻要能給的,他都給了。最終,卻抵不過一句“他恢複了記憶”,隻是這一句話,就足以讓她駐足猶豫,如何不讓他心生絕望。其實如若他稍微冷靜一些,或者多和她說上幾句,這種誤會也許立即就能消除。然而正如他之前所意識到的那樣,“杜錦年”這個詞,已經不是她心中的禁忌,卻依舊是他心中的魔咒,所以他在這樣的刺激下,完全失去了分辨和思考的能力。所以,他選擇了逃走,在她再次開口之時。這種怯懦的行為,向來是他所不屑的。但此時此刻,他真的不想從她的口中聽到任何可能會將他立即打入地獄的話語——他一直將滾燙的心毫無掩飾地袒露於她眼前,所以隻要她想,隨時都能輕易地殺死他。死亡在前,垂死掙紮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阮婉有些發懵,她隻是說了個“如”字而已,他為什麽會轉身就走?“等……”她下意識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他卻輕易地將她的手甩開,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被甩在原地的阮婉呆呆地站著,直到聽到關門上才如夢初醒,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她隻是想說“如果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啊,為什麽會被這樣對待!她到底犯了什麽錯?不該把這件事告訴他?還是不該太在意他的感受?這家夥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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