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城

  沈子煜來的比阮婉所想的要快,她還正吹頭發呢,就聽到了敲門聲。她連忙丟開手中的吹風機,對著鏡子梳理了下半幹的頭發,又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這才往門口跑去。


  到達門口後,她卻沒有立即開門,而是站在原地靜數了幾個數字,讓自己的呼吸平定下來,這才伸出手拉開門——“迷之矜持”再次發作!怎麽可以被發覺她是小跑著來開門的!

  門口。


  某人正有些忐忑地在門口戳著,等待的時間稍微有點久,難免讓他有點思緒飄飛。


  比如說,今夜的行為是不是太突兀?明明才見過麵,卻又說自己在吃夜宵,事後回想起來……誰都不會信啊!不過,她這麽爽快地讓他送東西上門,也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心情很好?


  因為今晚的約會?

  ……


  心中的小人舉起一大瓶醋,“咕嚕咕嚕”地從頭頂往下倒,把整個人加整顆心都給染成了醋味,酸溜溜的。


  “哢嚓!”


  伴隨著這樣一聲輕響,門被打開了。


  沈子煜抬起頭,然後就這麽僵在了原地,眼前的她分明剛沐浴完,頭發都還是濕漉漉的,整個人也泛著被水潤澤過後獨有的柔和光芒——她的雙頰紅撲撲的,好像初初綻放的玫瑰花瓣,讓人有輕撫上去的衝動;原本就水汪如湖的大眼睛如剛下了一場小雨,又如籠上了一層輕霧,朦朧且濕|潤;天生微微上挑、帶著笑弧的嘴唇呈現出動人的粉色,看來那樣柔|軟又是那樣……


  他突然覺得有點渴。


  尤其是,她那幾縷調皮的濕發不乖乖地待在肩頭,偏偏沾在了那潔白而修長的脖子上,並順著它一路往下,鑽入了……


  沈某人的眼神瞬間就飄忽了起來。


  心中的小人雙手捂住鼻子,濕|潤的紅色液體順著手縫往下滴答滴。


  阮婉並不知道,自己在無意識中已經造成了這樣大的“殺傷力”,她心裏其實還有點不滿於“他來得太早”呢,以至於她都還沒把自己拾掇好,伐開心!但她顯然不可能把這種話抱怨出口,於是她隻是佯裝無意地說:“來得好快呀。”


  “……嗯。”沈子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沒堵車。”


  “……”


  “……”


  兩人麵對麵站在門口,有一會兒誰都沒說話,隱約有那麽一點尷尬。


  沈子煜是為自己剛才的“走神”而心虛,一時不知道說點什麽才好;至於阮婉,她平時不會這樣的,直到今夜意識到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反倒暫時沒法正常地和眼前這人相處了。


  “你……”


  “我……”


  同時沉默,又同時開口,某種意義上說他們也算是默契度高了。


  本著“女士優先”以及“婉婉永遠占第一位!”的原則,沈子煜非常自覺地讓出了說第一句話的權利。


  阮婉抿了下唇,佯作不經意地說:“這麽晚還麻煩你來送東西,真是不好意思。”有了這句話打底,她才能盡量自然地說出第二句,“進來喝杯茶?”說話間,她彎下腰從一側的鞋架上拿拖鞋。


  某人的目光下意識落到她身上,然後!整個人再次不好了!

  家居服不比其他衣服,原本就是寬寬鬆鬆地穿在身上才舒服,他不得不承認,那看來頗為寬鬆的衣服放在她身上,不僅不顯得難看,反倒讓她多了幾分“弱不勝衣”之感,十分惹人憐愛。可問題是……如果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那可就是……


  此時此刻,沈子煜正站著,阮婉正彎下|身,這種“特殊體位”決定了前者正以俯視的角度看著後者,也就是說——他不僅清楚地看到了那幾根混入領中的調皮發絲,更清楚地看到了精致的鎖骨以及……


  心中的小人默默地舉起刀叉,瘋狂地叫囂著“我要吃大餐!”。


  沈子煜突然就覺得,自己今夜前來也許是個錯誤,因為——太、容、易、犯、錯、誤、了!


  他連忙別過頭抬起手,於是乎,阮婉才剛站直身體,就看到某人捂著臉沒頭沒腦撞門上的場景,她被嚇了一大跳,抓在手裏的拖鞋“啪嗒”一聲就落在了腳邊,三兩步上前問:“你沒事吧?怎麽突然……”拿臉撞門,這都是什麽破毛病啊!

  她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否則第一反應估計不是噓寒問暖,而是拿起拖鞋砸在某人的腦袋上。


  “沒、沒事。”可憐堂堂沈二少,此刻青著額頭紅著臉,實在是狼狽到不能更狼狽的地步了,如若讓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那他必然是要殺人滅口的!不過比起這個,他更加深切地意識到了一點,以後千萬不能晚上上她的門,真的是太危險了!明明她什麽都沒做,卻分分鍾都在挑戰他的忍耐力極限。再這樣下去,說不定他真的會做出什麽讓她厭惡也讓他後悔一輩子的事情,於是……


  他非常果斷地將手中的東西塞到了阮婉的手中:“太晚了,我就不進去了。”


  阮婉:“……”這對話不對勁啊?完全不知道剛才那短短的時間內發生了什麽的她可以說一頭霧水,心想沒見過魚繞過餌不吃的啊,這家夥難道不該樂嗬嗬地跟她進門嗎?怎麽居然要跑,不科學啊!他居然是這麽“正人君子”的家夥嗎?

  “你關門吧。”沈·正人君子·子煜後退了幾步。


  阮婉愣了片刻,抽了抽嘴角,隻能說:“謝、謝謝你。”她看了眼手中的袋子,“特意送這個來。”


  “不客氣。”沈子煜露出個笑容,“我們是朋友嘛。”


  阮婉:“……”這家夥是在發她“友人卡”?有意的還是故意的?整個人各種不好的阮婉狂抽著眼角,說,“是啊。”我、們、是、好、朋、友、啊!


  讓她更加不好的是,沈子煜這家夥聽了這話居然很高興,臉上的笑容有加深了幾分,點頭說:“嗯,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說完,他非常主動而體貼地幫阮婉把門給關上了。


  關上了……


  上了……


  了……


  阮婉整張臉都黑了。


  可憐的塑料袋啊,在她的手中被捏地吱呀作響,好像整個要融化掉。她咬緊牙,氣吼吼地提著袋子就往回走,走到桌邊時,她將手中的東西往桌上一丟,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一巴掌拍桌上了——


  “沈子煜你這混蛋!”


  居然發她朋友卡!

  居然在她“胡思亂想”後說什麽“我們是朋友”!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與此同時……


  沈某人正拖著大尾巴往樓下走,走著走著就不自覺地再次捂住鼻子,心裏的小人滿地打滾,身上持續不停地泛著粉紅色的泡泡。智商嚴重下線的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把人給得罪了,還覺得自己做得挺好——他給她送來了她想吃的東西,她很欣然地給開了門,還想邀請他進去坐坐——雖然未能成功進去,她還說“我們是好朋友”(阮婉:……並沒有!!!),一切都很完美,果然今天是幸運的一天。


  簡單來說就是兩個人的腦電波現在完全沒對上。


  這或許是因為……


  在別的事情上都很勇敢果決卻偏偏在這件事上畫地為牢、裹足不前的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天。


  想不到,不敢想,自然也就不可能會察覺到她的“異常”。


  他真的沒有想那麽多,他隻是在很認真地想“她原本是想拿陳記的灌湯包當早飯的吧?所以明早要不要再送一籠來?”。


  不知道自己的早飯都快被預訂的阮婉,此刻還在氣呼呼呢。不是憤怒的那種生氣,而是……該怎麽說呢?嘖,反正很微妙就對了。她連連甩著被自己給拍疼了的手掌,目光落在桌上的塑料袋上,撇了下嘴,伸出手將它打開——新鮮出鍋的灌湯包頃刻間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她嗅著這香味,咽了口唾沫,心中的火氣一點點地被消融。


  ……算了。


  她想,那家夥再氣人,她也用不著和肚子過不去嘛。


  於是乎,她拿起了一隻灌湯包塞入口中。


  好吃!


  果然還是陳記的最好吃。


  舌頭都快吃掉的阮婉非常果斷地找來手機,“唰唰唰”拍了幾張照,更新了個人狀態,“啪啪啪”地打了那些剛剛還幸災樂禍的家夥的臉——哼,她不用出門也有包子吃。


  做完這一切後,她心情略好地坐在桌邊,一口口地吃了下去。


  說實話,她雖然喜歡吃灌湯包,卻也從來吃不了太多,可今晚她卻胃口大開,居然幾乎將一籠給吃完。為啥胃口這麽好姑且不說,第二天早上起來腸胃不舒服姑且不說,讓阮婉最為在意的是——


  她發覺自己有點弄不懂沈子煜這家夥的思維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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