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城

  上輩子這個時候,有一起事件在本市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阮婉上輩子知道它時,還是因為學校的通知——告誡在校學生盡量不要去事發地酒吧一條街附近。她當時還慶幸了下“幸好挺久不去了”,以及,“綠”這個名字還挺特別的。


  也正因此,她完全沒把這件事歸入重要記憶的範圍內。


  直到此刻,終於想起。


  阮婉想到此,臉色大變,想也不想地衝進洗手間,開口就喊:“錢錢?!”


  她心中祈禱著: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

  哪怕被其他人當成變|態也好,哪怕事後被錢錢嘲笑也好,她隻希望能得到朋友的回應。


  然而……


  最糟糕的情況似乎還是發生了。


  洗手間內,沒有傳來任何應答的聲音。


  阮婉不信邪地一個個推開隔間門,一個,兩個,三個……


  全都是空的。


  剛才一邊說話一邊走出去的那兩位女性,似乎就是這裏最後的人了。可是,這又怎麽可能呢?

  走到最後一個隔間門口時,阮婉的心跳得格外厲害,簡直好像要從胸腔中蹦出。她的手心中攥著一把汗,對於不清楚一切的人來說,這隻是一扇最普通的門而已,但對於了解情況的人來說,它……


  “吱呀——”


  門被推開。


  其中空無一人。


  隻有冷風吹過。


  阮婉的視線落到那扇還殘留著一絲縫隙的窗戶上,目光驟然一凝,走過去從窗台上拿起一顆珠子——今天錢錢穿的打底裙下麵有著長長的不規則流蘇,全都是由各種珠子穿成的。因為自己洗很麻煩,所以她經常抱怨。


  她想也不想地轉過身就想跑出去尋求他人幫助,雖然她知道這種時候耽擱不得,但如果真的隻有她一個人追出去的話,別提救人了,簡直就是給人送菜!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瞬間,門無聲地動了。


  一隻手從門後伸出,將一張手帕緊緊地捂在阮婉的口鼻上。


  “唔!”


  阮婉瞪大雙眸,意識到自己應該屏住呼吸時,已經有些晚,到底還是吸入了不該吸入的事物。


  她的意識一點點模糊,最終,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


  藏在門後的男人伸出手接住她軟倒的身體,捏住她的下巴仔細看了片刻,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轉而扛著她溫熱的身體,越過窗戶……


  窗外正是一條小巷。


  這男子熟門熟路地走了一小段路後,就見不遠處正站著幾個人,幾人中央的地上還放著一名昏迷著的女子。如若阮婉意識還清醒,一定能認出她正是錢錢。


  “怎麽這麽久?”等待的幾人中,有人不耐煩地問道。


  “準備走的時候,來了個不錯的貨色。”後來的男子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將阮婉丟在地上,順帶說,“她剛才急匆匆地在裏麵找你們先抓到的這個,看來幹完今天這票後,我們最好歇一段。”


  一聽他這話,其餘幾人都露出了不甘的表情。


  他們都是住在附近的閑漢,平時沒事也會泡泡酒吧,尋找點刺激。


  之所以會做這種事,最初是因為一個意外……


  “綠”的女士洗手間那個隔間的窗戶,平時是會從內側關著的,且用的是不透光的玻璃。那一天,他們其中兩人路過時,意外地看到那窗戶開著,僅僅隻是開著也就算了,問題是,裏麵還有一名女子昏睡在馬桶上,地上還有些許汙跡。明顯是吃多了來吐的,窗戶顯然也是她開了透氣的。


  一看之下,邪念橫生。


  兩人就那麽爬進窗戶鑽進洗手間中,把那名女子偷偷摸摸地扛出來玷汙了。事後,他們把那也不知是昏迷過去,還是酒醉太深的女性給送了回去。


  最初也是擔驚受怕了一段時日,結果發現完全沒事後,他們便時不時路經那兒,希望能再“撿點便宜”。


  可那種事又怎麽可能總是發生。


  之後,兩人把這件事當成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和其他幾人說了。然後,一群人琢磨出了這麽個主意。於是,那間洗手間隔間,便成為了他們的“天然狩獵場”。因為“事後拍照威脅”的緣故,幾人至今為止都沒被抓,這也讓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


  不過,出事真的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比如上輩子,他們就是不小心抓了同時去洗手間的兩位女性中的一人,最終事發被捕。


  而這輩子……


  “收手?”一人不滿地說,“我們還沒玩夠呢。”


  “那也沒法子,真被抓了可就沒得玩了,不然我們換個地方?”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又有一人蹲下|身,注視著昏睡中的兩人,露出了惡心的笑容,“先把今天的玩完再說。”


  “倒也是。”最後來的男子邪笑地解開了皮帶扣,“我最後帶的這個貨色比之前的都好,我要先來。”


  一人撥開阮婉的發絲看了下,不滿道:“便宜你了,我要第二個。”


  衣服摩擦的悉索聲響起。


  再然後……


  “誰?!”


  原本還嘻嘻哈哈笑著的幾人警覺地看到一側,黑暗與伴隨著夜色而升騰起的冷霧中,一個身形踏著仿若踩在心跳上的有力步伐,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


  也許是在被捂住口鼻時意識到需要屏氣的緣故,阮婉醒的比誰意識到的都要早。她雖然心如寒冰,卻努力又努力地睜開雙眼,然而睜眼的瞬間,入眼所及地卻不知她所想到的那些糟糕的情形,而是……


  打……架?


  “啊啊啊!”


  慘叫聲響起。


  然後是濺在地上的血。


  她的呼吸本能地一窒。


  下一秒,一隻手捂住了她的雙眸,有人在她耳邊低聲說:“別看了。”


  這個溫度……


  她尚覺疑慮,就被這個聲音吸引了全部注意,因為這聲音分明屬於……


  沈子煜。


  但現在顯然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她抬起雙手扒拉著遮蔽住視線的那隻手,聲音急切地問道:“錢錢!錢錢她……”一邊說著,她一邊努力想站起來,卻是一個踉蹌,差點跪倒在地。


  “她沒事。”沈子煜低聲回答說。


  說話間,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她在哪?”阮婉也沒管他的動作,繼續急切地問。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從身旁傳來——疤子抱著依舊昏迷著的錢錢,笑著說:“放心吧,大嫂。你朋友沒事,就是還在昏迷,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阮婉鬆了口氣,隻感覺整顆心都定了下來。


  與此同時,她才意識到幾件事。


  一,這位正抱著錢錢往小巷外走的、臉上帶著疤的男子似曾相識;

  二,他叫她大嫂;

  三……


  她注意到自己隻穿著打底裙,外麵套著明顯不屬於自己的大衣。


  發覺這件事的同時,阮婉臉色一變,不過隨即又鬆了口氣,她本身並沒有遭受任何侵害。


  注意到她臉色變化的沈子煜抿緊唇角,低聲說:“你外套髒了,先穿我的吧。”


  “髒了?”


  “是啊,大嫂,全都是血。”疤子插嘴說。


  阮婉:“……”


  沈子煜:“……”


  阮婉決定不再追問下去。


  沈子煜則警告性地看了疤子一眼,後者明智地決定不再多話。


  小巷的盡頭停著一輛通體漆黑的商務車。


  “沈少,疤子哥。”司機遠遠地看到幾人,打開車門跑下來,畢恭畢敬地喊道。又因看到兩人手中的女子,他非常知機地將寬敞後座的車門打開。


  疤子首先將錢錢給放到了一邊座位上。


  下一秒,阮婉被放到了另一側的座位上坐下,她注視著外套都依舊好好在身上的錢錢,長舒了口氣,她沒說什麽“我們自己可以走”之類的逞強話,隻抬起頭眼神誠懇地道謝:“謝謝,今天真是多虧你了。”否則,她真的不敢想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嗯。”沈子煜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得到她的一句“謝”,一時之間有些無措,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應了聲。而且,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上半身進|入車內,從一側座位的下麵拿出了一隻醫藥箱。


  阮婉原本以為他哪裏受傷了,卻見他隨手將箱子放在車廂邊緣,然後,單膝跪在了地上,抓住了她的小腿。


  “嘶!”


  注意力集中到腿上時,阮婉感覺到了一股突如其來的疼痛感,這種感覺讓她本能地輕嘶出聲並且瑟縮了下。


  阮婉發現自己的腳踝處好像不知在哪裏蹭破了,鮮血將那一塊的保暖絲襪都染紅了一小片。她也直到這時才意識到,沈子煜似乎是想替她包紮……


  她咬了下唇,說:“不用了,我回去後自己處理下就可以了。”


  沈子煜沒有說話,隻用幹淨利落地、剪開絲襪的動作表達了自己堅定的態度。


  阮婉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一眨眼就不能再穿的襪子,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很貴的……”


  她沒撒謊,這種又薄又顯瘦又暖和的款真的很貴的,買的時候她下了很久的決心好麽!

  正準備清理傷口的沈子煜身體一僵,他看了看手中的棉花球與雙氧水,又看了看被他從中間剪掉一段、明顯不可能再穿的襪子,真心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可又覺得她難得主動對她說話,他說什麽也得對上。於是他腦子也是一時智障,回答說——


  “我待會買來賠你。”


  這話一出,不光是兩人,連在場的“第三者”疤子也是囧囧有神了。他心生佩服地想:老大不愧是老大,在人家還琢磨著該怎麽送花追姑娘的時候,他就已經送上貼身絲襪了,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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