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城
一更
被孟庭斐這麽一鬧騰,阮婉的心情頓時失落了許多。嗯,女性的情緒原本就多樣化,尤其身體處於某個特殊時期的時候。再加上最近天氣還一直在降溫……所以一連若幹天,她都有些低氣壓。
好在現在的她已經能很好地收斂自己的脾氣,絕不可能做什麽對別人亂發火的事。
寢室其他三人也都理解她——
莫北變著法兒地給她帶好吃的早餐,男友力可謂滿滿,阮婉覺得如果不是自己意誌堅定,估計已經要彎了。
錢錢發揮土豪本色,送了包括阮婉在內的三人一堆化妝品,她也知道她們不喜歡自己送太貴的東西,所以買的都是性價比高又外貌可愛的,可謂是皆大歡喜。
至於家就在學校裏的夏蒹葭,則跑回家給阮婉扛了一保溫杯的烏雞湯回來,這湯熬得也是真入味,蓋子才一打開把隔壁寢室的妹子都給引過來了。
麵對這樣的“深情厚愛”,阮婉除了感動也還是感動,雖說單純用這個詞來形容內心的感受大約有些單薄。但重生以來,也的確是這些可愛的人,一直不斷地讓她覺察到生命的可貴以及……有時候人真的不是活不好,而是自己不想自己活好。比起一條越走越窄的小路,果然還是寬敞的、有人同行的大道更容易讓人身心愉悅。
不知不覺,阮婉的心情曲線成功地從低穀爬升了上來。
而就在一個寒風沁骨的清晨,她收獲了一個驚喜。
說來也巧,隨著在寢室居住時間的加長,她的睡眠也是越來越香,原本是不容易醒的。然而,這天早上她就是突如其來地醒了,就好像……有什麽預感一樣。
然後,她本能地掏出手機開機。下一秒,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大清早來的短信?
她的眼神迷糊了一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才把手機拿過來看。這一看之下,原本還半迷糊的她整個人就清醒了。
短信很短,就四個字。
我回來了。
但重點不在於字的多少,而在於是誰發的啊!
她原本以為他聖誕節之後才會回來,結果居然提前了?簡直是大大大驚喜嘛!
阮婉“噌”的一下坐起身,隨手扒拉了下頭發,“啪啪啪”地回過去一條。
與此同時……
機場。
拖著行李箱的青年站在出口處,麵對著迎麵而來的寒風,他稍稍打了個寒噤,將脖子上的淺灰色圍巾裹得更加嚴實。
杜錦年心中慶幸自己回來之前查詢了天氣預報,否則估計一下飛機就會遭遇一個“大大的驚喜”——感冒。他原本的確是想待到聖誕節結束的,然而……
“阿年,有喜歡的女孩子了麽?”
他驀地想起了之前與爸爸間的對話。
他想,自己當時愣神之下,一定暴露了些什麽,好在爸爸隻是會心一笑,並沒有逼問他說些什麽。然後就說著“重要的節日去和喜歡的女孩子一起過,今年你先欠我一次,明年用帶她回來過節的方式還”之類的話,一腳把他給踹了回來。
杜錦年垂下眼眸,一想到這件事,就讓他覺得心中很暖。小的時候,有一段時間他真的很討厭爸爸,但自從媽媽去世後,他們父子倆的關係不斷緩和,相依為命至今——用“相依為命”這個詞也許慘淡了些,但這些年來爸爸也的確沒有再娶,明明這把年紀了都很受歡迎。
爸爸忘不了媽媽,就像他一樣。
不過,現在可不是站在寒風裏發呆的時候啊,如果真的感冒了,他就不能再去見她了,會傳染的。
杜錦年又緊了緊圍巾和大衣,抬起手叫過一輛出租車,就在他放好行李坐上車說了目的地時,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的心也隨之亂了一拍。
明明知道她有著睡覺關機的習慣,明明知道現在不是她起床的點,卻還是一下飛機就迫不及待地給她發了一條短信。之所以會這樣做,大約是因為無比期待著與她的再次會麵吧。
他壓抑住莫名悸動的心情,從衣袋裏拿出手機,心想估計是“a市歡迎你”之類的短信吧?卻意外地得到了一個驚喜。
這份驚喜當然不是感冒,而是……
你在哪裏?
同樣是四個字。
不過重點依舊不在於字數,而在於是誰發來的。
他注視著手機屏幕,低聲地笑了起來。那渾身上下散發出的獨屬於戀愛期的酸腐味,讓目前依舊單身的司機大哥都不由為之側目,暗自思考是不是繞下路欺負下這個大清早就讓人吃狗糧的混蛋家夥!
就如同他的愉悅一般,阮婉同樣是愉悅的。
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對於一個崇尚睡美容覺的妹子來說,能讓她在天氣寒冷、甚至天隻蒙蒙亮的清晨從溫暖的被窩裏爬起來洗頭洗澡掏空了整個衣櫃才搞定衣服的人……絕對是真愛,妥妥的那種!
當一向早起的莫北睜開眼,發現閃亮到刺眼的阮婉站在鏡子前時,整個人的內心都是驚嚇的。
阮婉從鏡子裏看到了莫北呆滯的表情和睡得亂七八糟的頭發,她笑了下,轉過頭低聲問:“你說我是化妝還是不化妝?”
“……你不化妝已經夠漂亮了。”莫北很真心地說。
阮婉轉過身再次對著鏡子,歪頭照了好一會後,還是決定聽從莫北的。反正他又不是沒見過她素顏,而且這種“美貌加持技能”要偶爾使用才會有“驚喜”嘛。
之後,“建議成功”的莫北就見阮婉隨手打開桌上的化妝盒,從裏麵拿出了一管唇膏,正準備往嘴上抹,卻不知想到了什麽,驀地低頭一笑。
恰好看到這一笑的莫北有些呆愣,她從來都知道阮婉是漂亮的,這是一種典型的獨屬於南方姑娘的美。陳丘的事情後,她還曾經聽過有姑娘在背後說她是“狐狸精”,她當時憤怒之餘隻覺得好笑,因為阮婉的漂亮其實很“端莊”,看來賞心悅目卻絕不流於媚俗。嗯,用錢姑娘的說法就是“當她不想撩漢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姑娘我很冷豔高貴,你沒事表來撩我,走開走開’的感腳”,正所謂“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而眼下她的這一笑……
明明事已進冬,莫北卻莫名地想起了“春暖花開”這個詞,尤其那流轉的眼波,恰似江南三月間那飄滿了杏花的水麵,煙波縱橫,暖香陣陣。好吧,現實一點的說法就是,這姑娘想撩漢了!
能讓她這麽想撩的人是誰,莫北用腳趾頭猜也知道,隨即隻覺得杜錦年那家夥運氣是真好。
莫北正愣神,阮婉卻已然拾掇完畢,也沒挎包,隨手揣上手機、鑰匙和一些零錢就往外跑,走到門口還回頭問:“要我幫帶早飯麽?”
“……不用了。”莫北搖頭,“還是我給她們帶吧。”
“也行。”
阮婉走在去見他的路上。
明明風還是那麽大天氣還是那麽冷,卻覺得這一切都是可愛的,完全不像之前那麽可惡。她知道這一切隻是因為自己心情好,但是,她就是高興啊!
想到此,阮婉居然笑了出來。
笑了一會,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好蠢……
咳,好在現在路上沒什麽人,沒人看到她做了這種丟人的事。
“呼……”她呼出一口白氣,縮了縮脖子,繼續迎著風往前走。
就在此時……
校門附近。
“你說說你,什麽時候出院不好,非選在這麽尷尬的時候,也太早了吧?”
正在這麽抱怨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曾經給阮婉帶來困擾的孟庭斐。而他所抱怨的對象,也顯而易見。
聽著這話,沈子煜沉默不語,隻兀自往前走。
孟庭斐心中哀歎,心想比起現在這樣,他倒寧願沈老大抬起腳踹自己一下,起碼有活力——咳,他絕對不是抖m,絕對不是!
“嘶!好冷!”孟庭斐又說,“咱們不如去吃點早飯吧?”
“……”
“大哥,我現在真的是又冷又餓啊。你看在我這幾天陪床今天又送你出院的份上,讓我吃頓飽的再回去吧!”
沈子煜頓住腳步。
“……沈老大?”
“去南門。”
“……”tat
這一瞬間,孟庭斐覺得自己的辛苦都值了!……再次強調,他真的不是抖m!其實沈老大真的是外冷內熱的性格啊,額,好吧,是外暴內熱,可惜發現這一點的人並不多。阮婉那妹子,說不定就是被沈老大的外表給嚇跑了……但這話,他現在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說的,因為說出來簡直就是在觸雷啊!
這麽多天以來,阮婉始終沒有露麵,也算是“說到做到”。
沈老大雖然嘴裏沒說什麽,臉上也沒表露出什麽,但孟庭斐覺得他心裏還是有失落的。現在他隻希望沈老大在走出來之前別再碰到阮婉這妹子了,否則可真是……
額!
他眼神一凝,然後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
人家是“烏鴉嘴”,他是“烏鴉想”啊!
真是想什麽……
就來什麽!
二更
孟庭斐此刻的心聲是這樣的——
姑娘,大清早的,你就不能好好地待在寢室裏睡個美容覺麽?沒事出來做神馬啊啊啊啊啊!!!!!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阮婉低下頭就打了個噴嚏,心想果然忘記戴圍巾就是不好,不會是感冒了吧?她沒意識到自己其實是招怨念了。就算知道,她也隻會覺得自己無辜……明明是純路過好麽!比起爬起來接(未來)男朋友的她,大清早出院的人才不對勁吧!
相較於一無所知的阮婉,孟庭斐真是快出了一腦門子汗,在發現阮婉這姑娘的那瞬間,他就飛快地側過頭,看到沈老大沒注意到這件事後,他鬆了口氣。然後,裝作不經意地從沈子煜的右側繞到左側,幹笑著說:“咱們吃點什麽好呢?”轉移注意力,轉移注意力!
他們和阮婉這姑娘不同路,算是交叉而過,等人過去了就好!
“隨……”
可惜,到底是事與願違。
孟庭斐看著明顯注意到了阮婉的沈老大,心中歎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阮婉這姑娘居然飛奔了起來。
孟庭斐簡直是目瞪口呆,心想她難道也注意到了他們?可就算注意到了也不至於開跑吧,他們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伴隨著這樣的想法,他下意識用目光追隨著阮婉的背影,視線的盡頭,一個拖著行李箱的青年正站在那裏,因為逆著光的緣故,他一時之間看不清對方的臉孔,卻能感覺到他此刻正在笑——一邊微笑著,一邊張開了雙手。
下一秒。
跑得飛快的少女如同小鹿般一躍而起,伸出雙手勾住了那逆光而站的青年的脖子。
日光越盛。
淡而長的影子拖在地上。
一時之間竟讓人覺得和|諧無比。
杜錦年伸出雙手,穩穩地接住跑跳過來的少女,與之前一樣的相遇,又好像有哪裏不太一樣。他抱著她,明明覺得她很輕盈,同時又覺得他就這麽被墜住了……該怎麽形容呢?這種整個人都安定下來的感覺。
他突然就想起好友金毛每次和女孩子表白,總會說“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我尋求已久的歸所”,他當時聽著隻覺得天雷滾滾外脆裏酥,現在想來,這話之所以能打動姑娘們,大約正是因為……它真的很有道理吧。
這麽想著的他聽到她在自己耳邊低聲地笑,笑聲清脆如鈴,有著毫不掩飾的愉悅。
他於是也笑了,一邊笑著一邊將她放回地上,眼神同樣含笑地注視著有一段日子沒見的她。
一看之下,他露出無奈的表情;“風這麽大,怎麽沒戴圍巾?”
阮婉摸了下脖子,略心虛地說:“忘記了。”其實路上就想起來了,隻是覺得回去拿會耽誤時間,所以就裝作不知道啦。
杜錦年收回放在她肩頭的手,開始摘自己的圍巾。
“噯,給我一半就好了,反正夠長。”嗯,她早就想這麽試一次了。
杜錦年的動作頓了下,隨即依言而行,很快,阮婉得到了半截被某人的體溫焐地暖烘烘的圍巾。她愜意地眯了眯眸,雙頰也不知是因為暖和還是因為心滿意足浮起了兩朵淡淡的紅暈,然後,非常自然地將手揣進了他的衣兜裏。一觸之下,她眉梢微挑。
“你口袋裏裝著什麽?”
“額……”杜錦年愣了下,輕咳了聲,“帶給你的禮物。”下車後特意從行李箱裏拿出來放口袋裏的。
“禮物啊……”阮婉意味深長地拖了個長音,雙眼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對麵的家夥,逗|弄人的意味很明顯。然後,她將雙手從他的口袋裏取出來,並在一起攤在他麵前,“交出來吧!”
杜錦年看著這樣的她,心跳又加快了幾拍,手塞回衣袋中,取出了一隻小巧的錦盒,將它打開。
“咦?”阮婉原本以為他會送首飾之類的東西給她,卻沒成想他居然送了她一對泥娃|娃,很小巧的那種,大概隻有一節手指那麽長,兩根手指那麽粗。
杜錦年拿起一隻小巧的泥娃|娃,放在她的手心。
阮婉仔細一看,驚訝地發現它居然和自己長得很像。那麽另外一隻……
“你和我?”她很是驚喜地拿起兩隻小泥人看了又看,“你特意找人捏的?”
杜錦年緩緩點頭。
他居住的地方算是華人聚集區,其中有位從小就認識的老爺爺,非常善於做泥人。他小時候特別喜歡到老爺爺家去玩,後者還經常逗他說“將來帶你的小媳婦來,我幫你們捏娃|娃,保證一模一樣!”。他在想該送她什麽時候禮物時,第一個念頭就是一對泥人。
付出“被笑了好半天”的代價後,這對精致的泥人才算到手。
他對它們很是滿意,不過他滿不滿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喜歡嗎?”
喜滋滋地把弄著泥人的阮婉抬起頭,正對上某人期待的目光,她抿了抿唇,歪頭笑問:“你猜?”
“……”
阮婉看著他無語的表情,“噗哧”一聲笑出聲,將那隻q版的自己塞進他的手裏:“這個是你的。”然後將另一個q版的他握在手心裏,“這個是我的。”
做完這一切後,她抬頭看著他——笨蛋,懂我的意思嗎?
兩人的目光就此……
對上。
膠著。
纏繞。
杜錦年心中亦驚亦喜,一時覺得自己明白了她在他離開前想對他說的是什麽,一時又有些擔心是自己想太多,隻能看著她,試圖從她那乍看波光瀲灩近看更是隔花籠霧的眼眸中尋找著真切的答案。然後,他就看到她低下頭,似嗔似喜又似羞地笑了聲,再然後……
她再次伸出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自己則踮起了腳尖。
杜錦年隨之而動,心跳驟然失序,呼吸微微急促。
再再然後……
與離別時一樣,他再次得到了一個吻。
與離別時不一樣,這一次,她溫暖柔|軟又散發著淡淡香味的嘴唇,落在了他的唇上。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完全不包含任何多餘內容的、維持時間很短的親吻。
僅僅隻是唇與唇的接觸。
卻已然將一切情愫都說盡。
將一切不安彷徨掙紮糾結都破除。
做完這一切後,阮婉的呼吸也是微微急促,臉孔上的紅暈色澤由淺淡變得濃鬱。有點溫暖,有點羞澀,還有更多的喜悅,她一直都想把心裏的想法傳遞給他,眼下,終於做到了,如何能不高興呢?
世界那麽大。
人有那麽多。
但她從頭到尾想抓住的人,隻有他而已啊。
她看著整個人傻站在原地的杜錦年,鼓了鼓臉,抬起手戳了戳他的鼻子:“喂,別傻站著啊。”笨蛋,給她一點回應好不好,她可不想日後回憶起現在的事時,滿腦子都是“是我霸王硬上弓的!是我霸王硬上弓的!是我霸王硬上弓的!”,那可太囧了。
“……嗯?什麽?”他如夢初醒般地看著她,雙眸一點點明亮起來,恰如璀璨晨光,嘴角的弧度也是越來越大。
“那麽問題來了。”阮婉看著他開心的小模樣,突然又想欺負人了,於是她伸出手抵住自己的唇角,壞笑著說,“還記得我今天用的唇膏是什麽味道的嗎?”
“……”
她看著某人和自己一樣紅的臉,笑得越加“壞”:“猜對了有‘再來一次’的獎勵喲~”
“……”
“喂,不回答問題就隨便抓人屬於犯規啊!”
……
平心而言,杜錦年和阮婉都不是喜歡公然秀恩愛的人,倒不是擔心什麽“秀恩愛分的快”,隻是性格使然。隻是他們也沒能想到,冷得要死的大清早,原本應該沒什麽人的校園道路上,居然還真的戳著兩個人,而且……
孟庭斐側頭注視著沈子煜攢拳的雙手、緊抿的雙唇、冰冷的表情以及燃燒著以憤怒為原料的熊熊烈焰的雙眸,心中哀歎了聲。他剛才雖然在第一時間把沈老大給拖到了不起眼的樹下,但卻無論如何都拉不走他。也就是說,剛才的一幕被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
原本隻是正常的戀愛場麵,沒什麽大不了的。
問題是,女主角是阮婉啊!
是沈老大喜歡的姑娘啊!
這簡直是……簡直是要翻了天了!!!
他看著沈子煜的表情,心中一陣陣發寒,雖說知道後者做事向來還算比較有分寸,眼下卻是擔心地不得了……
不會鬧出什麽慘案吧?
隻一眨眼,孟庭斐就下定了決心,心想自己哪怕豁出半條命也絕對要拉住沈老大。
如此想著的他一把勾住沈子煜的肩頭,幹笑著說:“走走走,吃飯去!”一邊說著,他一邊強行就把沈子煜往旁邊拖。
沈子煜側過頭,看著他說:“你怕我去打人?”
“額……”孟庭斐抹了把汗,“我說‘是’你會打人嗎?”
沈子煜勾了勾嘴角,嘲諷性地笑了,與其說是在嘲笑對麵的孟庭斐,倒不如說是在嘲笑自己。他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醒,也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覺得無力——就算他真的衝上去打人又怎麽樣?結果也不過是讓她更討厭自己幾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