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城

  一更


  阮婉知道沈子煜“生病”,是第二天的事。據說情況還挺嚴重,直接被連夜送進了醫院。她知道的時候很是驚訝了把,後來聽說他是“又打架了”,無語之餘又有些許心虛——雖說人不是她打的,但沈子煜大家的原因……嗯,想必與她有關係。


  電話裏,喬心願還問了句阮婉“知不知道子煜哥是和什麽人打架?”,這一點,後者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沒什麽人認為這事情與阮婉有關,畢竟她怎麽看也不像會打架、並且還把沈二少打敗的主。


  掛斷喬心願的電話後,阮婉接到了外婆的電話。


  老人家活得很瀟灑,居然閑著沒事就跟著叔爺爺一起全國各地的旅遊,阮婉“譴責”她丟下自己一個人愉快玩耍時,外婆大人振振有詞地回答說“你個小沒良心地在外麵瀟灑,可憐我老人家一個人孤獨在家,出來玩玩散散心怎麽了?”,弄得阮婉那叫一個啞口無言。好嘛,她就隨口一說,結果又成“小沒良心”的了!

  不過,外婆過得開心,她也真的很高興。


  本來嘛,治病就是一件“吃苦”的事,散散心也可以很好地緩解心情。更別提,外婆一個人在家鄉和治病地兩地奔波她也擔心,長期住在治病地又太慘烈,能像現在這樣沒事“雲遊個四方”,實在是再好不過。更別提還有叔爺爺照應著,咳,這位老人家雖說在給她買衣服鞋子這件事上品味向來拙計,但在別的方麵還是很可靠的。更別提,自從組隊了boss外婆後,叔爺爺逢年過節送她的衣物都可以用“棒棒噠”來形容了!

  “這裏少數民族姑娘穿的裙子挺別致,我給你買了幾件,過幾天郵寄過去。”外婆在電話裏說道,“還有銀飾,有一家老金銀店手藝不錯,我也給你打了幾根小簪子小發夾,你到時候戴著玩。”


  阮婉聽著是又高興又一頭冷汗,沒忍住提醒:“外婆,你花錢……還是要心裏有數。”外婆什麽都好,就是這個手也太鬆了點。稍微不管,就是大把大把地往外撒,都是年幼時做小姐留下來的壞毛病啊!批判!必須給予批判!可她每次這麽一說吧,還會被她鄙視“小氣”,也真是讓人焦心。


  “瞧你這小氣勁。”


  阮婉:“……”==,看又被鄙視了。


  “再說了,我就算真把錢給花光了,你還敢不養我?”


  “……那必須不敢。”阮婉抹汗,哪怕砸鍋賣鐵,也還是要養這位老人家的。


  “那不就得了。”外婆得意無比地說,“我這才叫‘家有餘糧,心裏不慌’。”


  阮婉汗流地更加洶湧了:“所以我就是那個‘餘糧’?”


  “是啊。”外婆回答的語氣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


  “怎麽?我說的不對?”


  “……您說的對,非常對。”


  阮婉也是無奈了,這一段時間不見,怎麽覺得外婆大人的傲嬌症狀越加嚴重了。不過,還是那句老話,老人家高興就好,她哪怕流著眼淚也會配合的!


  “你那邊天氣已經開始有些冷了吧。”


  “嗯,是啊。”比起眼下正在溫暖南方晃蕩的外婆,阮婉的確是“活在北風裏的一條狗”啊!


  “天氣既然變了,你也要……”


  阮婉順暢接上:“我會注意身體的。”


  “開始買這一季的衣服了。”


  阮婉:“……”==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喂!

  “買厚實點。”外婆的笑聲響起,“別為了風度不要溫度,把自己給變成一個鼻涕龍。”


  阮婉很想做出一個怒的表情,卻到底沒忍住噴笑了出來。


  “外婆你也是,再過一周又是去複診的時候了,別忘了加衣服。”


  “放心吧,忘不了。你那邊最近怎麽樣?”


  “我挺好的,就是……”阮婉頓了下,還是把喬老爺子入院的事情跟外婆說了下,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錯覺,就是總覺得……外婆和喬老爺子好像是認識的,不是因為媽媽而認識,而是更早之前因為別的什麽。


  至於喬老爺子住院的原因,之前阮婉就從喬心願的口中聽說了。


  簡單來說就是威廉這次事情鬧得挺大的,好像陷入了一個巨額騙局。據他自述,是不小心相信了一夥自稱要來內地投資的騙子,在他們的花言巧語欺騙下,威廉拉著喬老爺子的大旗,成功地拉到了不少人入夥,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然後,對方捐款逃跑了,他也傻眼了。好巧不巧的,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這事情就泄漏了,那些被騙的人自然一個個地上門想要回自己的錢,還揚言要把威廉給送進監獄。


  當然,這話隻是威廉的一麵之詞。


  說到底,之後騙局的泄漏是一個意外,也就是說,是出乎他意料外的。


  所以他到底是真的“被騙”,還是本身就是“騙子之一”,還有待商榷。畢竟嘛,他本身就是個“歪果仁”,說他自己被一群“同國的歪果仁”欺騙,這……一般人還真不信。


  不過有兩件事是肯定的——


  一,他這次是栽了,想跑也跑不掉;


  二,喬書棋信他,相當之信。


  她也是有理由相信的。


  一來他們這些年來“感情甚篤”,威廉對她可謂是有求必應,簡直是放在手心裏疼寵,她自然不會相信他會丟下她捐款逃跑;


  二來當年威廉剛認識她的時候,說的好聽是“富商”,說的不好聽就一普通商人,這些年生意能做得風生水起,與她以及背後的喬老爺子是有絕對關係的。說句不好聽的話,隻要喬老爺子還在,喬家不倒,威廉的生意會一天比一天更好,更別提他現在也沒遭遇什麽經濟危機,實在是沒理由卷款私逃嘛!


  從客觀層麵上看,喬書棋的分析其實還是能站得住腳的。


  隻是,喬老爺子不可能和她從同一個角度看問題。


  威廉這次犯的還真不是小事,更別提他犯事的過程中還借用了喬老爺子的名頭,將後者也弄得一身騷。若不是威勢猶在,估計都有人要上門要債了。


  喬老爺子知道這件事時臉就黑了,不過到了他這個地步,顯然不能因為一時的情緒就做出最終判斷。更別提,這事情也的確是棘手地很。都說“老而不死謂之賊”,人老成精的喬老爺子敏銳地發現了這件事的背後存在著“推手”,這種時候,他無論做什麽都是錯,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最好的方法。


  隻要他不動,這事最壞的結局也頂多是威廉鋃鐺入獄,話又說回來,這小子也的確該進去長長教訓,免得他的膽子一天比一天肥,再不收斂簡直是要上天了。再說了,也沒讓他真做一輩子牢,等一些人不把視線放在這件事上,還是有可操作空間的。


  可是他能沉得住氣,喬書棋卻不能。


  作為妻子,她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威廉入獄;作為女兒,她也不能理解父親那袖手旁觀的態度。


  於是她決定自己上!


  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做,這麽說吧,她年輕的時候被爹媽養,結婚以後被老公養,整個人差不多處於半廢狀態。


  思來想去,她想出了一個非常“實在”的法子——幫威廉把錢給還上。


  她自己肯定是沒錢的,平時都是刷威廉的卡,眼下威廉自身難保,她自然也受了刮落。沒錢的時候怎麽辦?找親爹呀!但喬老爺子又哪裏拿得出那麽多錢,說句不太好聽的話,他就算手裏有那麽點不太好見人的錢,也絕對填不上那個大窟窿。而且喬老爺子顯然不可能真做這種事,簡直是腦抽!

  喬書棋求懇未果之下,心中暗生了怨憤。


  喬老爺子明知如此,卻也無可奈何,畢竟他不止隻有這麽一個女兒,還有兒子孫子孫女兒呢。可他到底是沒能想到,喬書棋居然膽子那麽大,真的把主意打到了他的頭上。


  “聽說,她從喬爺爺的書房保險櫃裏偷了一樣東西。”阮婉如此對外婆說道,“具體是什麽,我不知道,也不好去問。”


  “一樣東西?”外婆反問,“一樣就夠還債了?”


  “不清楚。”阮婉搖頭,“也許其中還另有隱情吧。反正喬爺爺是被氣了個夠嗆,到現在還沒醒呢。”


  “哼,這就是那老東西不好好管教孩子的下場。”外婆吐槽了一句,隨即又有些意興闌珊地說,“不過我也沒資格說他什麽。”


  阮婉一聽外婆失落了下來,連忙安慰說:“外婆你當然有資格,你還有我呢!我多乖多聽話多可愛呀!”


  “喲,你還真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啊。”外婆樂了。


  “嘿嘿。”


  之後,祖孫倆又聊了幾句,阮婉才依依不舍地掛斷了電話。雖說通話很頻繁,但每當掛斷電話,她依舊能感覺到濃濃的鄉愁。掐指算算,也隻不過離開了三四個月,她就已經開始想念那座有著桂花樹的老宅子,那條常年漂流著樹葉與落花的河流,那道悠長悠長又熱鬧的長街……以及,那些會親切地喊她“小婉”的老人家們。


  二更

  阮婉把喬家的事情告訴外婆,也隻是隨口一說,反正外婆口風嚴實,就算知道了也絕不會到處亂說。而且,這件事說到底也與她們祖孫倆沒多大關係。而她所沒想到的是,她那神秘又強大的boss外婆大人其實還真的知道點□□。掛斷電話之前告訴她,這幾天她可能會收到一個包裹,讓她收到後帶去給喬老爺子。


  所以說外婆也真是可惡,明明知道她心裏好奇地要死,卻不肯輕易露一點口風!

  可憐的阮婉,心裏那叫一個撓心撓肺!可又無可奈何,簡直快哭暈在廁所了!

  要說外婆的速度也真是快,很快,阮婉果然收到了一個加急快遞。除去那些衣服首飾特產小吃外,裏麵還有一隻小金屬匣,看質地似乎是銀的,因為有了年頭而不再顯得光鮮,卻更多了幾分質感。


  阮婉沒有打開匣子看,因為她是辣麽一個高尚偉大英勇頑強的人……才怪!其實是因為匣子帶鎖啦!是一把看來很脆弱的小玉鎖,她都不敢用力折騰,生怕它就那麽碎了一地。在對著光看了若幹次後,她終於無奈地放棄了,還是等放假後纏著外婆打聽吧!

  她將它妥帖地放進抽屜裏,轉而看起其他東西。


  外婆果然不愧是外婆,送來的東西都是四人份的。


  阮婉拿著它們分發了一圈,果然是人人有份永不落空。要不怎麽說外婆是大魔王呢,隻是平時聊天時聽她說個寥寥數語,送來的東西居然都很合適,無論是尺碼還是風格。


  錢錢妹紙穿上外婆送來的頗有民族風情的裙子,站在鏡子前轉了幾個圈,喜滋滋地說:“這裙子我喜歡!”


  夏蒹葭則滿心歡喜地把一對布老虎放到書櫃上擺好。


  莫北拿起銀製的小彎刀掛墜,看神色也是頗為滿意。


  送禮就講究個投其所好,外婆在這方麵可謂是深諳此道。所以,阮婉不由更加好奇,那隻匣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麽?可能是老天爺不忍心讓她糾結太久——很快,她就得知消息,喬老爺子醒過來了。


  作為晚輩,得知消息後她自然是要去看望的。


  恰好這天下午沒課,阮婉就去了醫院,進醫院前買了個果籃。並不貴重,卻也合適。本來嘛,她還是個未步入社會的窮學生,真拖一堆補品來才是打腫臉充胖子。


  她到時,剛好看到喬經緯從病房中走出來,低聲和站在門口的警衛員說了句什麽。


  “喬叔叔。”阮婉頓住腳步,喊道。


  “嗯。”喬經緯對阮婉微微頷首,“來看老爺子?”


  “是的。”


  “進去吧。”喬經緯頓了下,補充說,“老爺子現在心情不太好,你注意點。”


  “……”阮婉有些訝異地看了喬經緯一眼,意外於他的“提醒”,不過也沒說什麽,隻是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走進病房時,她發現素芳華和喬毅都在裏麵。


  喬老爺子坐在病床上,一隻手吊著水,另一隻手則在揮舞著:“走開走開!我不吃這些,端走!”


  讓阮婉鬆了口氣的是,喬老爺子的聲音聽來中氣十足,沒有老年病人常有的虛弱感,看來身體是真的沒多大問題。就是……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位老人的白發又多了一點,以及,眉眼之間帶著些許心灰意冷的感覺。


  端著碗站在病床邊的喬毅滿臉苦笑地哄道:“您就吃一點吧,吳媽熬了很久的。”


  “說了不吃就不吃!”喬老爺子扭頭對素芳華說道,“芳華,把這些東西給我收拾走,我聞著就難受!”


  素芳華也是勸道:“爸,你就吃一點吧。”


  “我說話沒人聽了是不是?”喬老爺子瞪眼,用沒有吊水的那隻手拍打著床沿,怒道,“再這樣,你們就都給我滾出去!”


  喬毅:“……”


  素芳華:“……”


  兩人對視一眼,也是無奈。


  最後,素芳華還是收拾起送來的補湯,準備將它拿出去。


  “小丫頭來了?”喬老爺子的目光落到阮婉身上。


  他特別喜歡用“小丫頭”這個稱呼來叫阮婉,後者也已經習慣了。


  “嗯,來看看您。”阮婉笑著走上前,將手中的果籃放到一旁那堆滿了各種果籃補品的地上,說道,“您老看起來氣色不錯。”


  “聽聽。”喬老爺子扭頭瞪喬毅,“小丫頭都能看出來我氣色不錯,不用喝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怎麽就看不出來!”


  阮婉:“……”這是在替她拉仇恨啊!

  喬毅:“……”爺爺您還能不能講點道理?


  兩人也都是無奈。


  素芳華有心想和阮婉說幾句,奈何“重任在身”,也隻有先出去。


  阮婉側頭低聲問喬毅:“心願呢?”


  “她下午還有課,我剛把她趕走。”


  阮婉聽了這話,不自覺彎了彎嘴角,“趕”這個字還真是用的實在。


  “小毅。”喬老爺子靠躺在床上,無所事事間就開始使喚孫子,“去把小丫頭的果籃給我拿過來。”


  喬毅:“……哦。”


  “我來吧。”阮婉說話間卻想拿,卻被喬老爺子製止了。


  喬毅輕輕鬆鬆地將果籃提到喬老爺子麵前,後者挑挑選選了片刻,拿出一個蘋果來塞給孫子:“去,幫我削了。”


  喬毅的目光默默地落在一旁床頭櫃上那已經切好了的一盤蘋果,嗯,一切盡在不言中。


  “削!”


  喬毅無奈了,可老爺子不講道理,他又有什麽法子?隻有老老實實地開始動刀了。


  阮婉也是暗自擦汗,她哪裏看不出喬老爺子這是心裏不痛快又無處發泄,所以隻能折騰折騰孫子來“玩”了。說起來喬毅也是倒黴,喬經緯那麽大年紀了不好折騰,素芳華是兒媳婦不能折騰,喬心願年紀小又是老爺子的心頭寶自然更不能折騰,於是喬毅同誌就隻好慷慨頂雷了。


  阮婉真心是為他掬一把同情淚啊。


  喬毅:小姑娘,你幸災樂禍的時候能別這麽明顯麽?

  阮婉:=w=反正老爺子不會折騰我,你就自己慢慢享受吧!


  喬老爺子一邊嫌棄自家孫子削蘋果的手藝不好,一邊和阮婉閑聊,大致就是最近的生活。問了幾句後,老爺子問:“你外婆最近還好嗎?”


  “外婆很好。”提到這個,阮婉的嘴角自然而然地溢出了一抹笑容,“最近還到南方去玩了一次。對了!”她打開隨身攜帶的包,取出了那隻郵寄來時就被裹在一塊繡布裏的金屬匣,雙手捧到喬老爺子麵前,“這是她讓我帶給您的……探病禮物。”


  阮婉敏銳地注意到,幾乎在她捧出這東西的瞬間,喬老爺子的目光就是一凝。隨即,這位向來將心思藏得很深的老人,眼神點點波動,幹裂的嘴唇微微顫動,臉孔上居然露出了清晰可見的激動以及……哀意。


  這是……


  阮婉正愣神,喬老爺子已經顫抖著舉起了那隻尚能動的手,接過了她手中的東西。


  繡布被揭開。


  金屬匣隨之露出。


  喬老爺子用蒼老帶繭的手指,輕輕地撥動著那隻小巧的玉鎖,一時之間居然陷入了沉思。


  注意到這一幕的喬毅驚疑地看向阮婉,用眼神問“你帶了什麽過來?”,眼前的這隻匣子,讓他想起了若幹年前由他親手帶到小姑娘家的那隻。分明不是一個,但又覺得像是某種交換。


  阮婉微微搖頭,示意這件事自己也不知情。


  隨即,兩人就看到,喬老爺子收回手撫向脖子。


  喬毅目光微凝,頓時想起常年被爺爺戴在脖子上的那隻錦囊。果不其然,下一秒,喬老爺子將它扯了出來,然後往手心那麽一倒。


  落在他掌心上的,赫然是一隻小巧的鑰匙,同樣是玉製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明眼人都知道這隻鑰匙肯定能開那隻玉鎖。或者說,那隻匣子那把鎖與喬老爺子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所以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呢?


  兩人的心裏的小人都開始撓牆打滾。


  就在此時……


  喬老爺子抬起頭,嗓音嘶啞地說:“你們都先出去。也跟其他人說一句,我不叫,不要進來。”


  喬毅:“……”


  阮婉:“……”


  此時此刻,兩人的心聲同調了——不帶這樣的啊!!!


  可哪怕再怎麽不想出去,他們也不能死皮賴臉地留下啊。於是乎,兩人“依依不舍”地蹭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後,兩人所做的第一件事,都是仰頭歎息,惹得警衛員都好奇地看著他們。


  喬毅忍了又忍,沒忍住側頭問阮婉:“你要是問蘇奶奶,她會說嗎?”


  “不確定。”阮婉反問,“你要是問喬爺爺,他會說嗎?”


  “……不確定。”


  兩人對視了片刻,同時露出了一個苦笑,然後,再次歎息出聲。


  “唉!”


  寶寶心裏苦!qaq

  老人家的秘密真的是好多呐!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