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城

  平心而言,祁宣不是沒見過這種事,正如之前對阮婉所說的那樣,他也曾經遇到過這種事,也看到過其他人遭遇這種事。不過,他真的是第一次見到像莊洛這種“理直氣壯”的家夥。沒錯,理直氣壯——理直氣壯地試圖害人,不僅沒有任何愧疚,反倒覺得理所當然。


  這種人,是最讓人鄙視的,同時也是危險的。


  祁宣第一次在莊洛麵前展現出了怒意,他咬牙說:“你、做、夢。”


  “做夢?”莊洛冷笑了聲,“現在我能站在這裏,本來就是做夢一樣的事情。既然如此,我多做幾次美夢又有什麽不好?”


  祁宣聽了這話,臉色微變,突然想起上一次比賽時莊洛的對手的確發揮有些失常,也正因此,實力與對方相差巨|大的莊洛才會險之又險地晉級成功。也就是說,那一次時,也是她做了什麽手腳麽?


  他很清楚,這一次若是讓她如願,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停下來的——或者說,已經停不下來了,在吃到足夠的甜頭之後。


  “我不會做這種事的。”祁宣抿緊唇角,一字一句地說。


  “少虛偽了。”莊洛不屑地說道,“你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如果真的是你和譚林一起走到決賽,這個時候有人對他下藥,你會很高興的吧?”


  “……”


  “再說,在很清楚他是心腹大患的情況下,你會和他真心做朋友?”莊洛看著祁宣,一點點勾起嘴角,“比起這種注定要翻臉要分道揚鑣的家夥,阮婉對你來說要更加重要吧?畢竟,她可是和你有著多年友情的好朋友啊。”


  她刻意在“好朋友”三個字上加重了音量,在看到祁宣因此而臉色微變時,笑容中有了更加多的滿足。她也不知道自己刻意接近喬心願的事情是怎麽暴露的,但是,的確是在見到祁宣和那個叫阮婉的女孩子之後。就算她覺得這事和他們無關,也不妨礙她遷怒。而比起祁宣,她更加討厭阮婉。


  一方麵是女性之間特有的“相斥”心理;

  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她自覺和阮婉處於相差無幾的地位,反正就是靠著喬心願才獲得各種利益,憑什麽她像一張被用過的紙巾一樣丟棄了,而阮婉就一點事沒有還備受喜愛,這太不公平了。


  尤其,她從一開始起就一門心思地想和祁宣做“好朋友”,他卻不屑一顧,巴巴地去貼著阮婉。


  眼下……


  莊洛繼續“循循善誘”:“你看,你現在的舉動可以說是一舉兩得。既幫了朋友,也幫了自己。而且,我也隻要你幫這一次,反正我很清楚,依我的實力,能走到這一步已經是運氣很好了。我隻想進前十,並不會給你造成什麽阻礙。”說話時,她垂下眼眸,藏住了滿眼的算計——“隻要你幫這一次”當然是騙人的,“隻想進前十”也是騙人的,她有把握,隻要祁宣幫她做了這一次,從此以後就再也難以擺脫她了。


  反正她大不了就是退出比賽——如果不是用這些手段,她早就離開這個舞台了,現在走的每一步都是賺的,沒什麽好顧及。倒是祁宣,原本有資格問鼎分賽區第一甚至於走得更遠的他,能心甘情願被她扯下去麽?不想的話,當然就要好好“聽她的話”。


  所以,這筆生意,無論從什麽角度看,她都是穩賺不虧。


  她不覺得對方會拒絕,因為起碼從此刻看,他都沒什麽好損失的。


  所以,莊洛笑著將藥瓶強塞在祁宣的手中,唇角的弧度加深:“我等你的好消息。”


  說罷,她轉身離開。


  祁宣注視著她的背影,在某一瞬有那麽一種衝動——將手中的東西丟出去,狠狠地砸在她的身上,告訴她“哥我不會去做這種卑鄙的事!”。但是,他卻自始至終沒有這麽做,直到莊洛的背影消失,他隻是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瓶子,將它抓地吱呀作響。


  要做嗎?

  真的要做嗎?

  但是……


  他想起就在十幾分鍾之前,譚林還笑著對他說“祁宣,加油,我期待和你的最終對決!”,他當時回答地多好啊,然而隻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卻在背地裏思考要不要去害他,真是太卑鄙了。


  他討厭這種事情,從來都討厭,當這種事發生在他人身上時,他還勉強可以忍耐,因為他知道這種事在他選擇的這條道路上並不罕見。但這一次,他無法再站在旁觀者的立場。


  “混蛋!”


  心中的憤怒積聚到了極點的他,走了幾步後,終於難以忍耐地朝路一旁的木箱狠狠踹去。


  然後……


  他隻聽到裏麵傳來“咚”的一聲。


  “……誰?”祁宣當即心裏一個咯噔,接連後退了好幾步,各種聽過的鬼故事“噌噌噌”地從腦子裏往外冒,再聯想到這地方隻有他一個人在,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怕鬼啊啊啊!他有心想轉身就跑,但聯想到各種電影裏各種背對著鬼跑路的家夥都變成了炮灰,他就又不敢跑了。


  可憐的祁逗比,腿都快軟了,卻還堅強地抬起手在額頭上畫了個十字架,再雙手合十,口中念叨“上帝佛祖三清老爺,有怪莫怪有怪莫怪!”,一邊說一邊一步步往後退……往後退……往後退……


  就在此時,那隻好像正“封印著什麽不明事物”的箱子蓋突然發出了“咚”的一聲響,好像是被他口中的“口訣”給念地更鬆動了。


  “媽呀!”祁宣當場就給跪了,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平時不做虧心事,怎麽鬼就敲門啦!……等等!不對!他是也許可能或者會去做虧心事啊,怪不得……不過要不要這麽靈啊!


  祁宣淚流滿麵,想他如此英明神武的一個人,難道就會掛在之類麽麽麽麽麽?


  就在此時,蓋子開了——


  “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


  “啊啊啊——咦?”祁·逗比·宣放下捂著臉的手,愣愣地注視著舉著蓋子從箱子裏站出來的少女,整個人都快石化了。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冒出句,“你還會變身?”


  被當成鬼的阮婉:“……”


  她翻了個白眼,頗為無語地說道:“大白天哪來的鬼?”


  “萬一是你鬼力高深呢!”


  “喂!”阮婉從箱子裏走出來,隨手將箱子蓋往旁邊一丟,朝連連後退的祁宣走去。幾步後,她無奈地停下腳步,“你跑什麽跑?”


  祁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最終落在地上的影子上,口中念念有詞:“有影子,這是真的!”


  “……廢話。”阮婉也是微醺了。


  “你怎麽會在這裏?”


  “不是你請我來的麽?”


  “對哦。”祁宣恍然大悟,然而又覺得不對勁,“不對,我是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後台!”他表示自己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而且你的工作證哪裏來的?”


  “別人給的。”


  “誰?”


  阮婉側過頭。


  祁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視線盡頭,隻見那隻原本靠在箱子邊的大型狗熊玩|偶,伸出了毛茸茸的雙手,將身上的木箱蓋搬起,放到了一旁。


  看到這一幕的祁宣,心裏是崩潰的:狗、狗熊精?麻麻好可怕!為什麽玩|偶狗熊也能成精啊啊啊!


  做這件事的狗熊內心也是崩潰的:小姑娘不僅甩碗甩鍋精準,連甩蓋子也是辣麽毫無破綻,還真是讓人絕望。


  阮婉……嗯,她的內心也是崩潰的:枉祁宣這家夥今天還打扮地人模狗樣的,結果這麽快就原形畢露了……


  她動了動被某人下意識抱住地腿:“鬆開。”


  “……”


  “再不鬆開我揍你了啊。”


  “……等、等一下,我手軟了。”祁宣同學沒撒謊,他是真的有些手軟,並且吧,他堅定地認為阮婉這家夥有著辟邪作用!隻要有她在,狗熊精什麽的必須退散!

  就在此時……


  狗熊怪抬起手,將腦袋給活生生地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張屬於人類的臉。


  祁宣:=口=!


  阮婉注視著身穿布偶裝、看似麵無表情卻滿眼尷尬的喬毅,忍俊不禁,壞心眼地掏出手機給他“哢嚓哢嚓”來了幾張。所以祁逗比心理素質就是好,一見根本不是鬧鬼,衝上去就站在喬毅身邊,把他的熊爪往自己肩頭一放,舉起個剪刀手,衝阮婉笑出一嘴白牙:“給我們來一張吧!”


  喬毅:……


  他有點想把身邊這小子掐死,因為如果不是他出了什麽防竊聽的餿主意,他也不至於會臨時起意穿上這套狗熊裝——這件事簡直可以成為他畢生的黑曆史,更坑爹的是它被不該掌握它的人掌握在了手中。


  喬毅簡直可以看到自己那悲催的未來,也是慘痛!

  尤其,他都被迫做出這樣的犧牲了,這遲鈍無比的小子卻在滿足了拍照欲後反應了過來:“等等!你們剛才在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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