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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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喬毅的“單方麵堅持”下,喬心願最終“被迫”回家。
在這種情況下,所謂的“慶祝聚餐”最終隻能掛掉。匆匆告別後,阮婉也和祁宣告辭離開。之後,兩人單獨吃了頓“慶祝餐”。
逗比宣請客。
阮婉倒是沒“敲詐”他,不過後者堅持如此,她也就沒反對了,隻當祁宣過關成功迫不及待想顯擺而已。殊不知,祁宣的心中其實是存著“上供”的心思的,咳咳,家裏如果請了尊佛,還不得經常上香才靈驗麽!
至於顏明修和莊洛……
他們之後也單獨吃了頓飯。
“好漂亮的餐廳……”莊洛左右看了眼,又低頭注視著麵前光可鑒人的盤碟以及閃閃發光的餐具,小聲說,“我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顏大哥,謝謝你。”
顏明修隨意地點了下頭。
莊洛抿了抿唇,又說:“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慶祝……”
“不要在我麵前玩這種小手段。”顏明修表情不耐地說,“我之所以請你來這裏,是為了獎勵你今天所做的事。至於你自己的事,我不感興趣,也與我無關。”
莊洛雙手捏緊桌布,她很清楚對方在說些什麽,事實上,她就是從被他買通的那一天起,才蓄謀與喬心願從“普通朋友”變為“好朋友”的。她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多敲敲邊鼓多創造一些讓喬心願和眼前人獨自相處的機會,就可以得到許多以前夢寐以求卻得不到的事物。
最終,她的確滿足於這種交易,但漸漸的,就開始不滿足了。
她心想,如果這些東西不需要交換,而是真正地屬於自己該有多好。
嫉妒能衝昏人的頭腦,在這種讓她目眩神迷的環境中,她終於說出了想說的話:“喬心願到底有哪裏好?我覺得自己並不比她差!”
說完之後,她立即就後悔了。
想要找補,又不知該如何找補。
下一秒,她看到對麵的青年將視線投向自己——那是一種讓人身心凍結的、充滿了蔑視情緒的眼神,就好像她是最肮髒卑微不過的螻蟻,卻在不自量力地蹦達。
“她有什麽好,你不比她差?”顏明修玩味地重複著她的話語,嗤笑出聲,“隻要她願意,這裏能立即變成她的。而你,即使出賣身體也未必能達成這願望。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麽讓你有這樣的自信?”
他的話太過難聽又太過現實,莊洛的臉頓時漲紅,她幾乎想要落荒而逃,卻雙|腿發軟,根本站不起來。
“這是最後一次。”顏明修沒有興趣在一個小角色身上花費太多精力,他抬起手做了個手勢,對上前的侍者說,“她今天的花費都記在我的賬上。”
說完,他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厭惡之意展露無遺。
莊洛雙拳握緊,心中既懼怕又憤怒,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此時……
“小姐,請問你需要點什麽?”
莊洛看著麵前的菜單,抿緊唇角,隨便將它翻到一頁,報複似的說道:“這一頁,我都要!”
“可是……”
“他不是說今天的消費都記在他賬上嗎?!”莊洛扭頭對著侍者喊道,“要你上你就上,廢話那麽多做什麽?!”
不少其他客人都轉頭朝這邊看來。
“……好的,不好意思,請您稍等。”
侍者離開,麵帶笑容,心中卻想“哪裏來的神經病?居然讓一口氣上四十多種飲品,這是要喝到死的節奏?”。嘖,果然他不懂。
顏明修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心中卻在想今天那位叫阮婉的少女的言行。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她好像做了點什麽事,這是一種微妙的、很難用言語形容的感覺。如果非要用與語言來描述,那大概就是——他看她非常不順眼。
從第一次見麵起。
不過,他對於與自己沒有利益糾葛的人向來興趣不大。從他知道她隻算是喬家的一個“遠房親戚”後,就沒再怎麽關注過她。但是,從今天的情況看,她倒是對喬心願有著超乎尋常的影響力。
莊洛愚蠢好用,卻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如果換成她,效果一定很突出。
顏明修若有所思。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一段時間後,阮婉也和喬毅進行了一場有關於他的對話。
喬毅是特地打電話向阮婉道謝的,他家妹妹藏不住事,回去後他稍微一問就知道她今天遇到了什麽事。他倒不是想控製妹妹的生活限製她和他人的交往,隻是覺得小姑娘不會無的放矢,她大概發現了點什麽,所以才會做出今天這樣的事情。
果不其然——
“有件事隻是我的猜測,不過我想有必要和你說一下。”
喬毅聽了這話,回答說:“我送你回去,我們路上談。”
站在路邊等公交車的阮婉:“……不用了。”她坐個公交車才四十分鍾,在這等人車來還不知道要多久……額!她眨了眨眼,看到馬路對麵一輛車停下,開著的窗口裏有人朝她招了招手。
……好吧,她不該自作多情地覺得他會為了談個話特意過來。
不過,有車不坐,除非是傻!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上了車。
雖說喬心願不在,阮婉還是非常自然地準備拉開後車門。
“坐這裏吧。”喬毅拍了拍副駕駛座,“說話更方便。”
阮婉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我先確定下,你開車技術還不錯,對吧?”
“……”她特意問這個做什麽?喬毅雖說滿心疑惑,卻還是很誠懇地回答說,“我保證你能平安到校。”
“那就好。”阮婉鬆開後車門,坐上了駕駛座。
“你為什麽這麽問?”喬毅表示自己還是很疑惑。
阮婉輕描淡寫地回答說:“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起副駕駛是最危險的座位罷了。”如若發生車禍,司機會下意識地轉動方向盤躲避直接衝擊,那時候副駕駛就是妥妥的“背鍋俠”。當然,她倒沒真的懷疑喬毅的車技,隻是開個玩笑罷了。不過顯然,和這個太過認真的家夥開玩笑是個錯誤的選擇——因為他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嘖嘖,真無趣。
喬毅:“?”他疑惑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臉差點沒黑成鍋底——果然小姑娘有的時候那是真、氣、人。
可他能怎麽辦?
打不得罵不得。
哪怕稍微說一點重話,他親妹都能手撕了他。
意識到這一點的喬毅簡直是心酸。
為了他鬱悶的心,他決定主動轉換下話題:“你剛才在電話裏,想和我說什麽?”
阮婉也沒和他客氣,單刀直入地問:“你知道一個叫莊洛的女生嗎?”
“心願的同桌?”喬毅反問了下,點頭道,“我知道她。”說話間,他在一個紅燈處停下了車,拿出手機翻了幾下,找出一張照片遞給阮婉,“是她沒錯吧?”
然後,他隻看到小姑娘用一種非常微妙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嗯,如果非要把這種目光解析成語言的話,那大概就是——麻麻,這裏有個純·天·然·的·變·態!
阮婉有點小崩潰:喬毅居然好這一口麽?完全沒看出來!
也許是因為這鍋實在太大,剛剛還被阮婉腹誹為“呆頭呆腦”的喬毅同學立即就反應了過來,他無語無奈之餘,矢口否認道:“和心願關係比較好的人,我都大致清楚。”說話間,他把手機塞到阮婉手中,讓她看其餘照片,“留著這個是因為有些特殊時刻更方便。”比如現在。
綠燈來臨,他再次行駛起來。
阮婉翻動著手機中的照片,不得不承認——這家夥還真的是個變|態,在妹控方麵。
嘖,以後還是離他遠點吧。
喬·變|態·毅自以為洗白成功,鬆了口氣之餘,再次問道:“她怎麽了?”
“我覺得她和顏色多之間有點貓膩。”
喬毅一聽到“顏色多”這個詞就無語了,拜心願所賜,他現在一想到顏明修也是“顏色多”,都快記不住他本名了。這要哪天在公共場合暴露出了這件事,得多坑啊。不過,聽到後半句話後,他的臉色嚴肅了起來。經過調查,他很清楚顏明修此人的習性,所以並不認為所謂的“貓膩”是指他們之間有什麽感情糾葛,而是在指別的什麽。
再一想,莊洛和顏明修之間如若有什麽交集的話,那無疑是……
“心願?”
“是。”阮婉點頭,“不過,隻是我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你聽聽就好。”她不對自己此刻的言論負任何責任,也對真相究竟為何沒太大興趣。
“你說。”喬毅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認真聽。
“看莊洛的穿著就知道她家庭出身一般,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手指上戴著價格不菲的貴金屬戒指。”阮婉語氣淡淡地說著,“本月剛出的新款。她不像是會攢錢的人,我也很難想像她的朋友會送這種市價萬元以上的東西給她。當然,也可以說是家人或者親戚送的,不過說實話,長輩送晚輩禮物一般很少會送戒指的,也卡不準尺寸。”
“不過說實話,如果把這個當作理由的話,無疑太過牽強了。”阮婉接著說道,“隻是她好幾次說話的時機都太巧了,而且每次都在明裏暗裏幫著顏明修,甚至於中午刻意以慶祝為名絆住心願。一個女孩子會這麽幫一個男人,理由隻有兩個,要麽為了真愛,要麽為了利益。”
她沒說的是,這些理由其實全都是胡編的,從頭到尾真正的理由隻有一個——她的直覺。
因為做過類似的事情,所以麵對這種事時感覺就是格外敏銳。
“退一萬步說,”阮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繼續說道,“就算我說的事都是子虛烏有,我也不認為莊洛是個好朋友。”
“當然,我之前也說過了,這都是我個人的看法,聽不聽在你,信不信也在你。”
二更
喬毅嘴角溢出一絲笑容,心想小姑娘有時候還真是別扭,明明在關心心願,卻還說著這種嘴硬的話。
說實話,這種事她其實完全可以不說,或者隻是隱約提示,因為吃力不討好。
莊洛是心願的朋友,她卻說莊洛不好,這種明顯在得罪人的事,如若不是有充分的理由,依照小姑娘的性格是不會做的。
而這理由隻有一個——她擔心心願會因此而吃虧。
所以,他作為一個哥哥,所能做的隻有……
“謝謝你。”喬毅鄭重地道謝,“我會去查查看的。”
心願單純不是她的錯,但如果有人想利用這種單純,那麽就是錯——懷有這種想法的喬毅,某種意義上說,被阮婉評價為“變|態級別妹控”也並不算冤枉。
話題到這裏也算告一段落,路卻還有一段。
“你在學校的生活怎麽樣?還順利嗎?”
“挺好的。”阮婉看著窗外回答說,“室友人都很好,課程也還算輕鬆。”雖說不幸地碰到了個蛇精病,但也總算是讓他退散了——這種事她死也不會告訴喬毅,絕對會被笑的!
“那就好。”喬毅想了想,又問,“子煜呢?他最近怎麽樣?”
他話音剛落,阮婉就轉過頭,用一種很奇異的視線注視著他,問道:“你為什麽會問我他的事?”
“你們不是校友?”
“……和我同校的人多了去了。”阮婉黑線,“我倒是遇見過他幾次,不過幾乎沒怎麽說過話。關於他的事,我並不清楚,隻是,似乎很多人都很怕他。”不,何止是怕,簡直是“沈子煜路過之處寸草不生”的節奏好麽。
“……”喬毅真心不知道該說些啥好,其實關於這件事他倒是知道一點,不過並不全麵,所以不好解釋什麽。
之後兩人又陸續說了一些小閑事,直到到達目的地。
喬毅沒將阮婉送到學校正門口,而是停在了距離校門還有一段路的地方。
阮婉對他的“識相”相當滿意,道了個謝才下車。
回到寢室時,其他三人都在。
夏蒹葭一如既往地從家裏帶了許多吃的過來,足以寢室三人大快朵頤。
“對了,你們明天有事麽?”錢姑娘突然問。
“明天麽?我沒事。”莫北很是幹脆地回答說。
夏蒹葭也是搖頭。
阮婉想了想,回答說:“下午五點之前沒有。”至於五點之後,咳咳,他們應該明白的!
錢錢白了她一眼:“重色輕友的家夥。”然後才說,“就一起吃個中飯。我一個發小突然跑過來了,說要約和我朋友吃飯。”
“發小?”莫北反問,“男的?”說話間,她看向夏蒹葭。
“放心啦,女的。”錢姑娘擺了擺手,“要是男的我也不會帶你們去啊,萬一把我們小蒹葭給嚇到了怎麽辦。”她把從剛開始起就往莫北身邊蹭的夏妹紙抓回來揉了揉腦袋,“那家夥是土豪,你們盡管吃大戶,別跟我客氣。”
其他三人:“……”
怎麽說呢?
總覺得錢姑娘說別人是土豪的時候完全沒說服力呢!
事情就此算是商量好了。
次日上午,幾位妹紙拾掇好自己後,組團就去了約定好的地點。事實證明,錢姑娘也真的是說到做到,人發小讓她訂個吃飯的地方,她就真給訂了個大酒店。
“……這樣真的沒問題麽?”即使是莫北這樣直爽的性子,站在門口也難免遲疑了下,她倒不是懼,而是……怕錢姑娘的發小把她抓著揍一頓。
“安啦。”錢姑娘擺了擺手,“我要是選差一點的地方,她還覺得我瞧不起她呢!”
其他三人:“……”
這都什麽怪毛病!
由此可見,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是完全沒錯的——錢姑娘隨時抱著一顆坑發小的心,而發小也是不被坑不開心,同時……也在坑著人。
比如說……
“什麽?你來不了了?”錢姑娘接到電話時,整個人都略不好了。
坐在包間中的阮婉等三人聽到這話,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忍不住傾聽了起來。一番對話後,錢錢掛掉電話,無奈地說:“她還沒上飛機就被她爸讓人給抓回去了。”她看她之前關機一位是在坐飛機,沒想到……居然是被“強迫”關機,眼下才找到機會打過來,這個機會還是……
“她正相親呢。”
“相親?”阮婉驚訝地問。
“對啊,相親。”錢錢露出無奈的表情,“她比我大三歲,眼下大學快畢業,家裏就她一個女兒。她爸特別希望她能招個有能力的女婿進門繼承家業,天天讓人給她介紹對象安排相親。她這次是實在受不了打算過來投奔我散散心,沒成想……”
莫北下意識接上:“出師未捷身先死。”
夏蒹葭低聲說:“長使英雄淚滿襟。”
阮婉:“……”
錢錢黑線:“你們倆夠了!”不要在這種事情上秀默契好麽,讓她都不知道是該為發小點蠟還是噴笑了。
雖說錢姑娘的發小是來不了了,但菜都點了,她們顯然不能“逃跑”。於是最終還是吃了,不過請客人從發小同學變成了錢姑娘。她本人對此是沒什麽意見的——雖說她平時在寢室也經常和其他三人一起混食堂吃小攤,不過家底擺在那裏。倒是其他三人略有點不好意思,決心在其他對方貼補回來。
這並不是說感情不好,而是朋友交往這玩意,講究一個平衡感。就像蹺蹺板,一方“重”上太多,最終的結果就是沒法再玩下去。
飯後,四人組隊回了學校,再之後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好吧,隻有阮婉這個“沒節操的”(錢姑娘語)拋棄了大部隊,跑去找了杜錦年。對於二錢的怨念,她的想法隻有一個——單身狗的心情,她真的不懂呀!=w=
時間流逝。
眨眼就到了十月底,真的好像隻是一夜之間,所有人都穿上了外套。
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現在是天氣最好、溫度最適宜的時候。可惜,a市的春秋天都實在太短,不過也正因此,才顯得彌足珍貴。
阮婉也很喜歡春秋天,不過這裏的天氣比起她的家鄉澤水鎮,到底還是幹燥了太多。
好在,人心情好的時候,看什麽都是美好的。
至於為什麽心情好……
咳,和某人的感情漸入佳境算不算?
隨著交往的加深,因為才剛剛在現實中見麵而略有些拘謹的兩人總算是徹底消融了隔膜,真真正正地熟悉了起來。對她來說,實在沒有更好的事情了,所以心情好,那也是正常的。
除此之外。
莊洛那件事喬毅很快就反饋了結果——雖說她本身並不是非常想知道。不過,事情的結果倒是和她想的差不多,莊洛的背後真的有著顏明修的影子。
喬毅雖說沒有告訴她有關於之後的處理,但阮婉可以聽出,他是動了真氣。這也難怪,妹控如他也頂多是努力去了解喬心願的生活而並非控製,眼下看到有外人將手伸到妹妹身邊還試圖操控,他不怒才叫怪事。
所以她有理由推斷——顏色多之後一段時間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這可真是太讓人開心了。
讓人愉快的事情是一件接一件。
這段時間內,祁宣也是順利地通過了複賽,成為了本賽區的20強之一。
雖說隻是分賽區的勝利,不過說實話,賽區和賽區還是有差距的。身為中心城市的a市,觀眾的關注度絕對比大部分賽區城市要高。
雖說隻是一點,但祁逗比也的的確確開始有了自己的粉絲。
她不知道他未來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不過還是很爽快地接下了他送來的“20進10”的晉級賽入場券——從這一步開始,就是正式直播了。
阮婉記得,上輩子這個比賽好像就是從此時開始引起關注的。
作為朋友,她是真的希望祁宣能一路走下去。
總而言之,這段時日簡直就是阮婉的“幸運日”,用一句歌詞來唱就是“好運來呀好運來~”,但是呢,據說運氣這種東西永遠都是“持平”的,也就是說,當一個人的幸運值到達某個頂點時,就必然會“唰”的一下掉下來。
就比如說……
這一點,學校的內部論壇上突然就出現了一個貼子。
一個,有關於阮婉的貼子。
這個貼子的名字叫——《八一八所謂“最美校花”的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