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禮物
我收回了目光，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試圖衝淡口中喝酒時殘留下的異味。
垂目間，偶然看到對麵的楚夢潔正看著我，美眸之中透露著一股股意味深長，那是一種試圖看透人心的神色。
江城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阿柳，你吃這個看看，沒有你做的好吃。”
他正一臉嫌棄地夾著菜，放進我的碗中。
“因為今天人多啊，我一個人不可能做完那麽分量的菜對不對？你先吃著，等過兩天我再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江城癟嘴，勉為其難地道：“那……那好吧！”他看了看桌上的菜：“那我要吃這個，還有那個，還有他旁邊的那個肉。”
他的要求我都應下，終於連哄帶騙的搞定。
入席以後，斷斷續續有客人前來祝賀，下人們忙的馬不停蹄，我偶爾幫下人端菜，借以打發時間。
這一天是在忙碌與吵雜之中度過的，等到了傍晚時分，人群才漸漸散退。
此時，我正在大廳裏幫忙收餐具，卻意外地被準備離場的李爺爺叫住。
“菲菲啊！”
見李爺爺喚了我一聲，我趕忙放下了手裏的餐具，笑盈盈地來到他麵前：“李爺爺。”
老人手持著拐杖，雙眼眯成一條紋路斑斑的縫隙，有些感慨道：“真是辛苦你了，謝謝你讓爺爺吃到了數十年沒有吃過的美味可口的飯菜。”
“李爺爺言重了，隻要爺爺您喜歡吃就好了，等哪天得空了，我專門挑幾樣您愛吃的，做給您嚐嚐。”
“真的謝謝你，我很感動！”
“李爺爺你再道謝下去，我就該不好意思了。”
李爺爺開懷大笑，道：“好好，不道謝了。那你陪爺爺出去走走吧？”
這個請求我不好拒絕，看著李爺爺的笑容，我也不忍心拒絕，便點頭：“好。”
剛應了聲，我便走到了李爺爺的左側，扶住那隻沒有拿著拐杖的手。
走了兩步，李爺爺突然回過了頭：“對了，少華，你也跟上。”
聞言，李爺爺前不久才說的那句‘跟少華那小子倒是挺相配的’隨即浮現在了我的腦海裏，目光下意識地就看向了就站在江夫人旁邊的楚夢潔。
當時的我並沒有考慮到，我這樣的目光落在楚夢潔眼裏是不是成了挑釁與得意。
李爺爺說的那句話，楚夢潔絕對是聽到了的，現下李爺爺在離場的時候又把我跟江少華扯著跟他一起離場……不論是落在誰眼裏，都是李爺爺在撮合我跟江少華吧？
雖然這事情對我是百利而無一害，但是當著江夫人的麵就有點……
果然，江夫人麵色有尷尬一閃而過，垂下目光笑了笑，一手輕輕拍了拍楚夢潔的手背：“夢潔，陪我去後花園裏散散步吧！”
楚夢潔聞聲點頭。
見李爺爺發話了，江少華嗯了一聲就跟了上來，走在他的右邊。
我們漫步前行。
李爺爺邊走邊說：“菲菲，你去過四川吧？”
“嗯，以前在戲班子的時候，在那一帶遊走唱過戲。”
一提到四川，李爺爺的話匣子就被打開了。
我們三人緩緩前行，他滿懷思念地開始跟我講述他年輕時遇到過的趣事，從八國聯軍侵華戰爭再到抗日戰爭，他都說了個梗概，我與江少華一起，靜靜地聽完了一個老人幾十年的光陰，還有畢生的故事。
不知不覺間，我們就走到了人潮川流不息，車水馬龍的街道。
李爺爺將我與江少華兩人帶進了附近的一家飾品珠寶店。
賣飾品的掌櫃是一位穿著樸素清麗淡雅的中年婦女，雖稱不上風華絕代，但也風韻猶存。
見我們走了進來，正在向買家介紹飾品的女掌櫃，跟那些個買家說道：“失陪一下。”然後向我們走來，她剛走來，隨即就有夥計替補她的位，繼續跟買家介紹。
女人身著素色旗袍，配上一雙淡色的繡花鞋，麵含微笑，踩著碎步向我們走來。
女人唇齒輕啟：“爸，您來了。”又轉過頭跟江少華問好：“二少。”
李爺爺應了一聲，介紹道：“這是菲菲。”
中年女人衝我微微一笑，隨後就聽見李老爺說道：“這是我兒媳婦，菲菲你喚她一聲嬸子就行。”
前半句話剛落下，李爺爺又追加：“對了，兒媳婦啊，你帶菲菲去挑個她喜歡的小玩意兒。我想送她一件首飾，今天我過大壽，這小丫頭忙裏忙外的，給我做了一桌好菜，實在是太辛苦她了。”
聞言，我受寵若驚，趕忙道：“李爺爺，使不得，這可使不得，我給您做菜那是應該的，我不能收你東西的。”焦急之際，連雙手都不由自主地騰空做出搖擺拒絕的動作來。
“菲菲，你這可就見外了啊！你這孩子，爺爺想送東西給你才會帶你過來，你覺得爺爺會讓你兩手空空地出這個店嗎？爺爺是喜歡你才會想送你小玩意兒，再說了，你辛辛苦苦地給我做了一桌子菜，我給你一點獎賞怎麽了？”
一番話講的讓我無言以對。話說到這個份上，不接受的話，反而像是我不給李爺爺這個麵子似的。
到底接不接受？一時讓我糾結了。
江少華似乎洞悉我內心的想法，他道出了他的觀點：“既然李爺爺想要送你，那你就接著吧。”
女掌櫃也跟著笑道：“江二少說的是啊，小姑娘你就別客氣了。”
我知道，實在拒絕不了了，所以幹脆坦然接受：“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爺爺高興極了，很滿意：“這才對嘛！阿生媳婦兒，你帶菲菲去選她喜歡的小玩意兒，我還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爸，你等會。”兒媳婦叫來一個夥計，對李爺爺說道：“我讓人送你回去，你一個人，我怎麽放下的下。”
李爺爺嗯了一聲，在夥計的攙扶下，笑著與我們道別就離開了，剛轉過身我忽然感受到背後好像有人在看我，轉過頭一看，卻又什麽也沒有發現。隻看到李爺爺剛走出店門的身影。
我估摸著可能是我今天忙了一天太累看花眼了，因此便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