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回家,回家
裹腳就是纏足,正常人都知道,那對被裹的人來說很難受,疼,無論是裹直的,還是裹小的,只要裹著就疼,而且還不利於幹活。
徐寶來了很多天了,還真沒見過村裡的人誰裹腳,在京城同樣沒見過,估計勾欄之地能有,或者是富貴人家。
他納悶,問馮媛:「誰說的?」
「剛才走過去的兩個人,說是給閨女把腳裹了,好嫁給大戶人家。」馮媛微微歪著頭看徐寶。
「沒出息的玩意,還嫁給大戶人家?咱就是大戶人家,好東西沒學會,倒是懂得拿女兒攀高枝了,跟里正爺爺說說,別一個個把心思放在歪門邪道上。」
徐寶一轉身,帶著馮媛去找里正。
馮媛笑笑,說道:「說不定有的女子自己還願意裹呢,因為男人喜歡。」
「有可能,就像穿高跟鞋,各種傷害,還是有人穿,並且形成潮流,尤其是細高跟的,看樣子到了哪裡都有不正常的人。」
徐寶承認,很多事情不能單純地以是否健康來考慮,還有喜好。
但是高跟鞋他管不了,卻可以管著村裡的人。
找到里正,把事情一說,里正痛快地答應下來,然後尋找,看看是誰想讓家裡的閨女裹腳,逮到人就可以收拾了。
暫時閑下來的馮媛和徐寶去找糖,給孩子們買的糖,有飴糖,硬的軟的都有,還有冰糖,紅色的,準確地說是琥珀色,很貴,不比蜂蜜便宜多少。
另外一種紅糖是糖磚,不是顆粒狀的,想弄成顆粒狀簡單,磨一磨,壓一壓就行,徐寶買的量多,所以就是一塊塊的磚。
紅冰糖和紅糖磚都是用甘蔗做的,飴糖是用麥芽與糯米做的,甘蔗做出來的糖貴,當然,飴糖也不便宜。
村裡的孩子以前一年到頭才能吃到一點,是自己家做的飴糖,至於說吃蜂蜜,那是夢,蜜餞都吃不上。
不是說沒有蜜蜂,蜜蜂有,還有不少地方養,別的地方交錢交糧食什麼的,養蜜蜂的地方就交蜂蜜和蜂子,尤其是小蜂子,用鹽炒一炒,很好吃。
然,那不是上崗村的孩子們敢想的,養蠶的話倒是可以炒蠶蛹,或者捉知了。
如今徐寶倒是給寶寶們買了很多糖,不是直接給,算成獎勵,學習學好了給一點,做事情做好了,也給一點,甚至拼積木拼得好也算。
另外是徐寶發,每隔幾天發一次,讓孩子們知道糖是他給的。
現在二人見左右無事,叫上村裡從別處回來又有了『戶口』的人,原來是出去幹活賺錢,里正幫他們銷戶,這樣就不用給賦稅,更不用出勞役。
現在眼看著過年,提前回來,冰天雪地的還有人蓋房子,然後就是幫村裡看大棚,以及挖窖。
他們中有的人去更南邊的地方,那邊有甘蔗,他們也干過榨汁熬糖的活。
正好,不用徐寶和馮媛親自動手,兩個人帶了半口袋活性炭,叫著四個做過製糖活的人到廚房旁邊的屋子裡。
旁邊的屋子也是廚房,但屬於保密的,需要用廚房的東西做些賺錢的活,便於保密屋裡進行。
「三房張七叔,把蔗糖熬成漿,加水,然後把這些東西一點點加進去,直到把紅褐色去掉。」
徐寶指揮著一個人,張家三房分出去的上一輩的第七個人,他學過。
另外三個人有兩個是他兒子,一個是他侄子,他帶著媳婦及三個孩子出去的,結果在外面干九個來月,不但沒攢下錢,還把媳婦唯一的一個銀簪子給賣了。
因為媳婦在外面又給他生了一個兒子,離家的時候就有孕在身,過來之前的一個月,孩子出生,然後媳婦病,孩子也病,錢花出去了。
一回村,先是驚訝,而後舒心。
聽里正一遍遍強調,要聽徐寶的話,還有徐寶的媳婦嘟嘟的話,不準去那邊的院子。
此刻需要他聽話,他就帶著三個人幹活。
工作簡單,說明白了便可,徐寶和馮媛不在這守著,只要紅糖脫了色,其他的活四個人比他們倆熟練。
「應該用活性炭來處理鹽,咱腳下黃泥多,拿黃泥就行。」徐寶後悔,半袋子活性炭處理糖,感覺不划算。
馮媛則考慮別的,說道:「讓他們做一次,以後我再帶來活性炭放在孩子們的地方,尤其是夏天,潮,用活性炭吸潮濕,還能把不好的味道吸附,現在你教他們用黃泥,會浪費一部分糖,另一個,萬一他們不夠忠心呢?」
徐寶恍然:「是,他們畢竟是從外面回來的,少經歷過很多事情,不像原來村子中的人。」
「如果那個吳八再來,估計就能把肥皂買走了,他們出去的人,一回來,別人說我們厲害沒用,需要他們經過接觸。」馮媛回頭看看那屋子。
「是呀,所以還得加強保密,走,去看看工地。」徐寶說著與馮媛一同走向工地。
工地是挖窖的。
大窖、深窖,不是從上面挖開,然後搭架子,是直接從下面掏空,在裡面打撐子。
一筐筐的土被搖上來,倒在旁邊,有人負責推著獨輪車運走,不扔,留著混合其他的東西打磚坯子。
窖不是用來儲存蔬菜和果子的,是從河裡把好的冰鑿出來,放冰的,到了明年夏天可以拿出來賣錢。
雖說硝石也能製冰,但需要量太大,供應不上。
「還得再挖四個,旁邊的河裡冰不夠用,就從遠一點的地方運,到了夏天,就變成了白花花的銀子。」
看著別人忙碌,徐寶心情很好,也不管冬天的地好不好挖,就決定給村裡的人增加工作的機會。
馮媛看著熱火朝天的工地,點頭:「個人家直接儲冰、賣冰賺不上太多錢,想挖一個深窖,勞動力方面也不過,還得是集體勞作,這個模式好。」
「是呀,個人家在院子里做個冰窖,挖的時候累,取冰的時候也累,到夏天小窖里的冰會化一部分,其他的刨下來,在村裡賣不上錢,去鎮子也不行,縣裡還容易挨欺負,更不用說京城了。」
徐寶跟著說。
圍著一個洞口轉轉,又說道:「明年直接賣冰也賠錢,他們現在可是拿著工錢,一人一天一百文,所以不但要集體勞作,還要產品深加工。」
「寶郎,產品深加工是甚?」搖筐上來的人聽徐寶說,不明白意思,好奇地問。
「就是把麥子磨成面,再把面蒸成饅頭,賣饅頭。」徐寶舉個例子。
「冰能賣什麼?賣冰飲?去京城?」這人又問。
「不去京城,在家門口賣,到時你就知道了。」徐寶不想提前透露。
又看了一會兒,與馮媛回家,回家檢查打火機。
馮媛帶來二百個,還有二百筒油。
「下次你帶幾千個充液化氣的,然後帶一個裝三十公斤液化氣的液化氣罐,又是一筆大買賣,現在這個大火機,我不捨得賣給他們。」
徐寶把玩著一個大火機說道。
「不捨得賣就送,人家賣給咱中國煤油的時候,可是就送煤油燈的,然後中國的百姓們用著好,就開始買煤油,你這打火機也一樣,等他們用習慣了,你負責給他們裝油。」馮媛笑著說。
徐寶也笑:「好辦法,到時候誰不用這個打火機,誰就會很沒面子,而且你帶液化氣罐過來太沉,有壓,一個三十公斤的氣的罐子,二百多斤呢,裝油就不需要那麼沉的。」
「行,下次我帶,估計帶幾次,又不讓我帶了。」馮媛說起這個,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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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洧水河上依舊有行船,河岸上堆積著不少冰塊,是運河從河邊開始結冰后,專門的人給刨出來的。
不然的話,運河就會封住。
一艘逆流行往京城的船上,有四個人依偎在一起,一個男人,一個婦人,還有一個七、八歲的丫頭,以及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爹,娘,弟弟能活過來嗎?村裡什麼樣子我都不記得了,兩年了。」丫頭依偎在婦人身邊,只穿了一件單衣的她凍得直哆嗦。
男人和婦人的臉上寫滿了愁字,聽到女兒的話,婦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會的,一定會的,根子福大命大,二花,你冷嗎?」
「不冷,等下了船,再走上幾里路,就到家了是不?」丫頭很懂事地搖搖頭。
「對,幾里路走過,就是上崗村,到時候我求著伯祖父也要把根子救回來。」男人眼中布滿血絲,咬著牙說道。
「族曾祖父會給錢嗎?郎中說要治好弟弟,得十幾貫呢。」丫頭又憂心起來。
男人只是點下頭,就不再出聲。
「到了,就這下。」過了一會兒,船上的人喊,然後船向岸邊靠,這裡沒有碼頭,是船上的人見他們一家四口可憐,才額外給靠一下。
夫婦二人連連感謝,男人先跳下水,背起丫頭往岸上走,是的,船靠不到邊,只能讓他們下水。
丫頭到了岸上,男人再回來抱兒子,送到岸上給丫頭抱著,繼續轉回身,把媳婦背上,一家人才全到岸。
等到了岸上,風一吹,沾了水的衣服就變硬了,來回趟水的男人臉色也變了,上下牙來回地碰著,一手拉住女兒:「走,快走,回村,回去就好了,嘶~~~」
三個人抱著一個就這樣邁開大步往回走,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洧水溝的支流旁邊,就在這時,已經麻木的夫婦和丫頭突然愣了。
他們就看到了沿著支流,一排火把綿延開去。
而且在村子頭的地方,兩個大大的氣死風燈高高地挑著,燈籠上的字清晰可見,男人愣了下,使勁揉揉眼睛,問女兒:「二花,可看見有燈籠和上面的字了?」
丫頭點頭,她認字,但是不多,不過卻知道每個燈籠上的兩個字,顫聲說道:「上,上崗,爹,上崗村不是這樣的啊,我聞到了肉香味。」
男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感到很暖和,那兩個大燈籠,把村頭一片地方照得通亮。
「快,走,進去就知道了。」四個人距離村子還有半里路呢,繼續趕。
結果剛走出去不到五十步,那邊一隊人打著火把出現,有人向著邊看看,突然喊道:「什麼人?」
然後那邊的隊伍就跑過來了,一到近前,跑到最前面的人站住,愣了下,試探地問道:「是,是九哥?」
「十二疙瘩,救,救……」『噗嗵』男人話沒說完,身子一軟,倒下了。
「爹~~~」丫頭的聲音刺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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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狀態不好,一章寫了五個多小時,頭疼,先一更吧,一會兒我就睡,睡幾個小時再起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