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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狗叫聲聲撲賣吆(第一更)

  半月朦空明,酒肉未了聲。犬吠不休笑問語,色子落一爭。 

  躺在床上,窗戶依舊開著一扇,冷風吹進來,讓人不由打了個激靈,房間中爐子上的火通紅的,倒是對抗了開窗后衝進來的涼氣。 

  月是凸月,但眉毛顯得粗了一些,一點點的,再有個四、五天就會變成圓月。 

  今天有霧,很早就出現了,把月亮給遮擋得朦朧起來,連著本應能亮些的星星也忽隱忽現。 

  透國窗戶向外看,能看到遠處的火光,那不是誰家走水了,是篝火的光,今天晚上從京城護送弓的軍士沒打算回去。 

  一群人選擇距離孩子們休息的院落比較遠的地方舉行篝火晚會,這不但沒有讓村裡的人覺得煩,反而是安心。 

  徐寶正在慢慢地寫字,不時看一眼月亮,然後莫名其妙地就笑,似乎月亮上有什麼值得他高興的事情。 

  而他寫的內容是『冬天來了,天氣涼了,人們都穿上了厚衣服,池塘里的水沒有完全結冰,有不怕冷的鴨子要下去玩耍,它們嘎嘎叫著,三個一群、五個一隊地四處追逐,自由自在……』 

  這種句子看起來很可笑,很幼稚,若是拿到朝堂里去讓那些個文官們見到,一定能叫他們開懷大笑一場。 

  但徐寶卻寫得非常認真,不但是寫出來,還會在每一個字上面標註拼音。 

  旁邊已經寫好的兩張紙擺在那裡,一張上則寫著『小逗號,像蝌蚪,一扭一扭文中游。小句號,一個圈,一句說完後面點…….』 

  另一張上是『寫文章,要周到,講清楚,最重要……它的名字叫句號(。),一個圓圈圈得好……』 

  徐寶是先寫了兩個標點符號歌,然後給孩子們編課文,其實直接抄他那邊的也行,但他有的記不住,不像那時學的古文,記憶深刻,他還能記得的是『秋天來了,天氣涼了,樹葉黃了……』 

  可是現在大雁早飛沒了,孩子們只能去想象,他便按照現在村子里有的景物寫,孩子們能一邊學一邊見到,印象會更加深刻。 

  他看月亮是因為到了月圓時,馮媛會到,他如此拚命地發展勢力,正為了看看是否影響力越大,老婆在這邊呆的時間便越久。 

  寫了一篇課文,徐寶繼續寫第二篇。 

  待寫好兩篇,他把窗戶關上,換上一身幹活時的短打扮的衣服,手上拎著個燈籠走出去。 

  外面的霧還不是很濃,借著燈籠的光能看出去十幾米,徐寶走向舉行篝火晚會的地方,等離近了,可聽到一群人的吆喝聲傳來,間或有人大笑。 

  徐寶知道這是軍士們吃高興了,在那吹牛抬杠,或許還有摔交角力的娛樂活動,聽了一會兒,他沒繼續向前,轉過身在村子里溜達。 

  村子中不時有三個人舉著火把路過,每個人腰間一把短刀,舉火把的人另一隻手拎大刀,其餘二人則是端著竹子做的長矛。 

  「寶郎,晚了沒睡呀?」看見的人每每與徐寶打招呼,徐寶點頭笑著回應。 

  夜晚的村子並不寧靜,有的人家還點著油燈幹活,在砌火牆,估計是打算多種蒜苗。 

  在旁邊走,有更多的人輪流蓋房子,村裡出去的人應該快回來了,之前京城來的人一直住在他們空出的屋子裡。 

  需要在他們回來的時候把房子蓋好,還要烤乾,或許整個京城周圍的地方,就這裡、京城童蒙書院和張檉那村子還在動土。 

  此時並不是蓋房子的好季節,但沒辦法,先蓋起來對付著用,然後明年再拆。 

  等走到孩子們睡覺的地方,一個個房間裡面都點了個油燈,有一婦人守在油燈邊。 

  這是京城兩個地方、上崗、崗東、下崗三個村的孩子們全留在上崗村,如此一來,只要分出來一部分婦人便能照顧好,其他的人騰出手做別的事情。 

  徐寶想起了歷史上大建設、大開發和大~躍~進的年代,根據資料上記載,還有珍貴的相片證明,那一段時期的人幹活都干瘋了。 

  他突然笑了,覺得自己現在也是帶著一群人瘋,沒日沒夜地幹活,累了就躺下休息,餓了就吃飯,起來繼續干。 

  大家都在為了美好的明天在努力,一個個編織著自己的夢想,然後追逐。 

  「我的夢想是什麼?」徐寶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考慮一會兒,又自語道:「也許是在未來的某一年,我能安全地踏上地球另一面的土地吧,那似乎有些遙遠,對,遙遠,可應該能做到。」 

  「徐先生,你還沒睡呢?」一個突然響起的女子聲把徐寶嚇一跳,他剛才想得太投入了,沒聽到有人走過來。 

  「是露兒啊,你怎麼也沒睡?」徐寶認出來了,是王家的露兒。 

  「阿莠餓了,我給她拿麵包。」露兒回答。 

  「哦,拿吧拿吧,有沒有孩子生病?晚上盜汗?」徐寶順便問一句。 

  露兒搖頭:「沒人喊難受,出汗的有,總是踢被子。」露兒又回答。 

  「你等我一下。」徐寶突然想起個事情,跟露兒說一句,轉身跑回自己的屋子裡,等再跑回來時手上拿著十個水銀溫度計。 

  借著燈,他一點點教給露兒怎麼看溫度計,告訴她什麼情況下是發熱了,等露兒重複幾遍記好,把所有的溫度計全給她:「教會別的人,看到哪個娃娃不舒服就給量量。」 

  等露兒一走,徐寶想起重要的事情沒做,孵化小雞、小鴨、小鵝,溫度計不能白拿來,需要派上用場。 

  不知道里正睡沒睡,徐寶又回自己的房子取了溫度計去找里正,若屋子裡沒亮燈,他就明天再說。 

  結果走著走著,就聽前面有人喊的聲音傳來。 

  「大大大,豹子,這把一定是個豹子。」 

  「小,一二三。」 

  「哈哈,我贏了,吳八,鏡子歸我了啊,哈哈哈。」 

  「唉,拿去拿去,今天手氣不好,明日的吧。」 

  「汪汪汪,汪汪汪……」 

  「別叫,老實呆著。」 

  徐寶順著聲音找過去,只見一戶人家院子外面有人打著火把圍成一圈,走到近前,看到圈子中間是白天見到的貨郎,還有村子里的人。 

  貨郎的擔子放在旁邊,一個陶碗擺在地上,正有人在那投擲色子。 

  貨郎拿出來的全是小物件,針頭線腦什麼的,好東西就是小銅鏡。 

  徐寶過來時村裡人沒注意,只有貨郎隨意又自然地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又喊道:「頂針一枚,三文。」 

  「吳八你真敢要啊,一文錢買來還要搭些個線的的東西你竟然要三文。」有人把頂針在手上掂量兩下說道。 

  他所說的吳八自然是那貨郎,聽到他的話,貨郎回道:「你不扔色子,我也一文錢賣你,還搭線,是買是投?」 

  「投,省下一文是一文。」這人說著接過三個色子,雙手合在一起,嘴中念叨著亂七八糟的話,然後又對著手吹一口氣,向陶碗扔出去,三個色子提溜轉動,周圍人在那喊『豹子豹子』,等一個個停下來時是二三三。 

  「哎呀,手真臭,天冷,手凍麻了。」扔色子的人露出懊惱的樣子。 

  「看我的,這把贏你贏定了。」貨郎大聲喊道。 

  「汪汪汪,汪汪汪。」旁邊院子里的狗又叫起來。 

  「別叫,我讓你叫喚,回窩。」院子的主人也在這玩,一聽狗叫鬧心,過去踹了兩腳。 

  貨郎這時也嘟囔著什麼話,隨即一扔色子,在眾人喊著『一二三』的時候,三個色子停下,二三三。 

  「不行啊,我這手也臭啊。」貨郎更懊惱,又喊:「再來,還是你先扔。」 

  那狗:「嗚嗚嗚~~~~」 

  「別嗚嗚,老實呆著。」主人又訓斥。 

  要白拿頂針的人重新扔,在『豹子豹子』的喊聲中扔出個二四四。 

  然後貨郎也扔,依舊二四四,還得重來。 

  如是幾次,竟然都是一樣的,而那狗無論貨郎怎麼喊,都不再出聲,等又一把的時候,想要頂針的人扔出來個二一一。 

  就在他掏錢覺得輸定了的時候,貨郎的三個色子轉啊轉,停下時顯示的是一二三。 

  「哈哈哈哈,贏了,吳八,你這倒霉催的,竟然扔出個最小的一二三,頂針是我的了。」說著他把頂針拿起來。 

  徐寶在那輕輕點頭,不錯,好手法,投擲色子一二三最小,六六六最大,這貨郎吳八可以隨意地扔出來想要的數,想來也是經過一番苦練啊。 

  貨郎使勁一拍大腿:「不玩了不玩了,今天手氣不行。」 

  「別呀,玩,來一次不玩做什麼。快,再拿個東西出來。」有人攔著。 

  「那我換個地方,這裡不行,換。」貨郎把碗和裡面的色子交給別人拿著,他有挑起擔子,吆喝著走:「撲賣了啊,針頭線腦、頂針撐子、銅鏡胭脂、香帕胰子、襆頭腰帶、米糖乾果、剪子菜刀、吊墜鐲子長命鎖全有了啊。」 

  「汪汪汪,汪汪汪……」前面十來步遠的一家院子里有狗叫,結果引得其他地方的狗跟著一同叫。 

  貨郎又吆喝了一遍,走到這家院子的時候停下來,四處看看,又神神叨叨地嘟囔了一會兒,說道:「就這吧,我掐指一算,這裡好,還頂針,有要的沒?三文。」 

  「我來我來,吳八你那一套不靈了,如今我上崗村和以前不一樣了。」一人站出來,準備扔色子。 

  「怎麼個不一樣了?」吳八擦擦汗,隨意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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