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先賠燒房后要錢
馮媛跑出來時小孩子已經能呼吸了,只是身體還再抽搐,一針強心劑紮下去,緊跟著徐寶又追了一針安定。
然後他才有時間觀察孩子其他地方的情況,鼻子出血、腦袋上有個四厘米左右的口子、還有兩個大包,門牙掉了一顆,嘴唇有個口子,但不是貫穿傷,而身上全是泥印子。
左臂耷拉著,右手的中指和食指第二個關節處扭曲,臉上、胸口有嘔吐物。
一看便知道孩子挨了不少打。
徐寶摸摸孩子的胳膊,往外拉一下,再往前向上一推,他就把孩子脫臼的胳膊給接上了,再去摸孩子右手的兩個指頭,仔細地摸,發現沒有掉渣的地方,也抻著給掰回去,但關節的地方卻腫起來。
馮媛又跑回屋子裡從徐寶的背包中取來碘伏,還有紗布和縫合針線,這可都是好東西,徐寶之前沒給細作使用。
外面的人撐起一塊帆布遮擋,火把盡量往前,看著躺在別人墊著的衣服上的孩子,接著又看到徐寶拿出來東西在孩子腦門上的口子上摸,摸完用針給縫住,又壓了一塊白色的布,再拿白色的不條在孩子腦袋上纏。
「疼。」突然孩子嘴裡發出了模糊的聲音,他醒了,然後右手要動,剛剛對回去的關節疼。
「活了,活了。」有人立即開心地喊起來。
「真活了?剛才都不喘氣了。」
「寶郎果然厲害。」
「墩子不哆嗦了,我的心啊,以前我村的二牛他家的孩子就是哆嗦著最後死掉的。」
「寶郎剛才用針扎呢,針里還有水,把水全扎進墩子胳膊里了。」
「他縫墩子腦袋上的口子時,用的針和線,咋跟縫細作時不一樣呢?」
「還有包那個白布,不是說縫完不能包么。」
圍觀的村民是又高興又驚奇,小聲與附近的人交流。
里正抹一把臉上的水珠子,見墩子醒來喊疼,露出開心的笑容。
他不知道方才聽到小寶喊那個什麼劑、什麼定的東西是啥玩意,卻曉得一定很珍貴,而且還是救命的東西。
「醒了?來,把這兩片葯吃進去。」徐寶把兩片對乙~醯~氨~基~酚掰碎了塞進墩子的嘴裡,嘴上的傷口也噴了葯,說生物的東西過不來,可他覺得這個噴的葯就含生物成分,也不清楚那成分是否被弄出去了。
墩子的眼中還帶著驚恐的神色,木然地把就著水吃下去,然後才打量起周圍,一個個面孔有的有印象。
「我在哪?」墩子嘴咧開想哭,突然嘴一疼,他又不哭了,眼睛裡面噙著淚,小聲地問。
「上崗村唄,在你那村,你就死了,你個娃娃放什麼火呢。」里正湊過來蹲下,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地說道。
墩子這次終於哭了:「我沒放。」
「沒放火他們怎麼打你?」里正又問。
「里正爺爺,我問。」徐寶連忙接過話,哪有這麼問的。
與里正說完,徐寶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問:「墩子,這個時候了你不睡覺,怎麼跑到外面去了?」
「我餓了,起來找吃的,沒找到,我就看到……看到外面亮,還有燒穀子的味兒,就出去,出去看看,走到前面,有柴火垛著了,我知道是里正家的,我想,想抱出來沒著的,我抱出幾捆,那邊里正家也著了,他們有人跑過來,就打我,疼,我就睡過去了,哇~~~~」
墩子邊抽噎邊說,說到最後,哇哇大哭,馮媛連忙塞他嘴裡一塊糖。
「哼!哼,哼哼。」糖一進嘴兒,墩子瞬間停住哭聲,只是依舊抽噎。
圍觀的人聽墩子的話,覺得不像說謊,隨即明白過來,墩子是要幫著喬罡家搶柴火,結果喬罡家的人跑來柴火垛救火時看到了墩子,就以為是墩子點的火,上去便打,幾下就把墩子打暈。
「唉~~」里正嘆口氣,憤憤地說道:「我們過去時他們還往墩子身上踩呢,這幫子牲口啊,打個娃娃往死里打,誰家沒個娃娃呀,墩子啊,我跟你說,你的命是你小寶哥哥給的,沒他你就死了,快,給你小寶哥哥磕個頭。」
說著里正要扶墩子起來給徐寶磕頭。
「行了行了,磕頭作甚,老實躺著,胳膊要疼兩天,手……找個什麼板子給夾一下,不能再動了,吃點好的東西養著,家裡的人呢?就看著他挨打?」
徐寶皺著眉頭不讓墩子動,把心中的話問出來,也不知道是在問誰。
「哪有大人呦,就一個比他大四歲的哥哥,他爹娘前年冬時一場大病死了,造孽呀,老天不看眼啊。」里正的眼淚流下來。
「那他哥呢?你們沒帶回來?他哥再被打死怎辦?去把人帶回來。」徐寶又向著周圍的人喊,他心中有股火,恨不能現在端起槍過去把打孩子的全給突突了,既然大人可以恃強凌弱,自己為什麼不能同樣欺負下人?
「小寶別急,留人了,村裡有人留那,你齊爺爺在,我們搶墩子時,他們還不讓,老齊說不給人就殺人,我們舉起刀,他們才把人交給我們。」
里正看出徐寶一副要殺人的樣子,也知道徐寶有那本事去殺,所以連忙勸。
這時遠處有火把晃過來,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接近。
人群到了近前,喬罡幾步衝過來,看到躺在那裡嘴中含著什麼東西的墩子,把眼睛一瞪:「你小子還不死啊。」
墩子嚇得眼睛睜大,渾身哆嗦。
喬罡又看向里正:「張里正,你得給我個說法。」
「我給你個幾吧。」徐寶站起身罵向喬罡,平時不說髒話的他此刻也顧不得了,見喬罡看瞪過來,他冷笑一聲:「呵呵,瞪我?再瞪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不信你就繼續瞪。」
喬罡果然不敢跟徐寶較勁兒,偏偏頭,說道:「墩子點了我家和我家的柴火垛,你們搶來人要給我個說法。」
「不是墩子燒的,是誰燒的你們自己去找,墩子還有他哥就留在上崗村。」
徐寶態度強硬,根本不解釋墩子在柴火垛那裡無法兩處放火,也不提墩子幫忙喬罡家搶柴火的事情。
「你護著他,那不是他燒的就是你燒的。」喬罡的家被燒了,同樣生氣,他向瞪徐寶又不敢,開始往徐寶身上潑髒水。
「呵呵,我護著他就是我燒,那我今天聽了你的話不高興,明天你家人全死了,也是我殺的唄?」徐寶開始恐嚇,一想起墩子被背來時的模樣,他就壓不住火。
馮媛怕徐寶真動手,也知道這麼說話解決不了問題,就出聲:「喬里正,墩子之前是幫你家往外搶柴火,你們回去看看就會知道,他點火,也不可能點完柴火垛再去你家點,然後回柴火垛。
他來不及,柴火是壓著的,他從旁邊往出抽柴火很費勁,你看他抽出的柴火便曉得他要用多大的工夫,又怎會去點你家?
你要非是說他燒的,你家損失了多少,我們賠,柴火給你重新買來堆,房子給你重新建,家中燒的財物我們為你補錢,上崗村的賺的錢總不會賠不起吧?」
「你是誰?」喬罡聽到動靜看過去,先是覺得驚艷,好美的一個小女子,接著反應過來,對方口氣很大呀。
「我是寶郎未過門的媳婦兒,我說的話就算。」馮媛語氣淡淡地說道。
「全加起來,我家被燒了三百貫。」喬罡說出數目,心中還高興呢,上崗村真要給三百貫,那家中往後的日子可就更好了。
「里正爺爺,三百貫。」馮媛轉頭對里正說。
「取,來人跟我去取,三百貫而已,咱嘟嘟開口,給。」里正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著,帶著人去拿錢,過了一會兒一群人回來,一串串的錢扔到地上,堆成個堆兒。
馮媛點點頭,向喬罡說:「三百貫在這裡,是你的,燒房子和燒柴火垛的賠償是不是就夠了?」
「夠,夠了,正好三百貫,我不找墩子了,呵呵。」喬罡連連點頭,心中還罵著敗家的玩意。
上崗村的其他人忿忿地看著喬罡,有人心疼那錢,卻不敢反對,他們同樣被馮媛的相貌震到了,不但長得美,而且一看那身材就是好生養的,是寶郎的媳婦,寶郎自然要護著。
馮媛笑笑,又對喬罡說道:「既然燒房子和柴火垛的事情解決了,咱們說說你打墩子的事情吧,人,不能白打。」
「他是燒了我家,我家人才打他的。」喬罡說道。
「可是我賠你了,三百貫就是你家被燒掉東西的錢,總不能是賠了你錢你還白打人吧?到拿也說不出這個理兒,我不賠,你打死他,我說不上話,你拿了錢就得把打人的事情說道道說道。」
馮媛跟對方講理。
其他人聽著,琢磨琢磨,覺得還真是哦,我弄壞你東西就賠你東西,你不能拿了賠的東西后打我,那我為什麼要賠你?
喬罡想了想,點頭:「你說怎麼辦?我給他找醫生治,總成了吧?」
「我們已經救過來了,你們打他的時候,眼看著把他打死,我們用了本是要獻給官家的救命葯救下來的,面色鐵青、口吐白沫、喘不了氣、渾身抽搐,藥用上就活,你說這葯值多少錢?我也不欺負你,讓你給錢,你給我找來一樣的葯就成。」
馮媛說出來她的打算了,她也沒說大話,一支強心劑、一支安定,在這個時代值多少錢?
這葯若是給趙禎,告訴趙禎葯的作用,憑他剛剛有了一個兒子趙昕的情況,他願意拿出多少賞賜?
很多小孩子都是『抽』死的,哪怕是送醫院,也是先治療抽搐,然後再對症進一步治療,但不少時候抽搐一停,孩子就沒事了,除非是有別的病引起的。
兩支葯值錢不?不值錢,比起辣椒素差遠了,但關鍵時刻,多少辣椒素也挽不回一條命。
因此馮媛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