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心理素質很重要
徐寶說,婦人答應,其他幹活的婦人也紛紛保證不再使用葷油,以後煉出油來給徐寶留著。
結果到了中午,徐寶發現她們保證的事情真做到了,但絕對不是自己說的那種,自己說是用素油代替。
婦人們根本就不放油,她們先用肥肉在鍋里炒,炒出點油之後把菜往裡一倒,等著白菜炒出水分,幾大瓢的水倒進去,撒把鹽,開始煮。
給孩子們吃的則是好好做。
總之幹活的人吃肉,要麼就是全肥的,要麼就是全瘦的,五花三層肉不給他們吃,給孩子做菜。
徐寶說的,他告訴婦人,五花肉最好,孩子不能總吃肥的或瘦的,一個是對身體不好,另一個是會挑食。
下午的時候劉坤醒來,迷糊著走出屋子,抬頭看看天,在那琢磨是哪個時辰。
徐寶稍微晚了幾分鐘把醬燜泥鰍和黃瓜豬耳朵給端來,還有二斤燒酒。
劉坤看著,搖頭:「吃不下,我現在不餓,水,喝水。」
徐寶又連忙端來茶水,劉坤猛灌一氣兒,張開大嘴喘,手按在眼睛上揉,眼睛疼,腦袋也疼,看著肉就噁心。
觀察了他一會兒,徐寶問:「真不吃?」
「不吃。」劉坤使勁搖頭。
「那多喝茶水,子厚兄是醉酒了,緩一緩就好,喝一盅吧,喝完就舒服了。」徐寶還是給倒了一盅酒。
劉坤噁心,仰頭喝掉,呲牙咧嘴的,連忙吃兩口黃瓜,這才壓下去,他對徐寶說:「今天可不能再喝了。」
「不喝也好,過上一個時辰,我叫人煮碗混沌給你送來,我自己先吃了啊。」徐寶不強求,盛碗米飯,就著泥鰍吃,黃瓜豬耳朵以及酒卻不碰。
吃個半飽,他停下,向劉坤說道:「子厚兄幫了村裡大忙,別的方面村裡或許有所欠缺,然,於吃食上不會差了子厚兄的。」
「啊?幫忙?啊,呵呵,應該的。」劉坤沒想起來自己幫什麼忙了,順著說一句,問:「我都做過什麼?」
「讓我用網養魚,我說我沒有太多的網。」徐寶回答。
劉坤聽徐寶提起,隱約有印象,難道自己答應徐寶可以不用網養魚了?不成。
於是他把臉板起來:「遇到難處要克服,有網要養,沒有網,想辦法找來網也要養,我是不是喝多了答應你可以不養魚?那是做不得……」
「不是,子厚兄說我必須養,不養不行。」徐寶接過話。
「做不得假的。」劉坤把自己的話說出來,他原來是想說做不得數的。
「是呀是呀,做不得假,子厚兄在知道我們遇到的困難時,堅持要幫我們借來養魚的網,還寫了信叫嚴大哥送回京,交給一個魚行的東家,子厚兄稱他為淼浩兄,多謝子厚兄了。」
徐寶說出來,連連拱手。
劉坤微微張著嘴:「……」
十幾息時間流逝,他吞吐地問:「我,我給你借,借漁網?借,借了多,多少?」
「六尺高的網,網孔從半寸到兩寸,分四種,每種二百丈。」徐寶給出數據。
「啊?那麼多?借?」劉坤聽著樹,把自己嚇到了,一共借出來六尺高的網八百丈,那是多少錢?
徐寶點頭:「是借,子厚兄仁義。」
劉坤頭更疼了,拿起茶碗再喝,用指頭使勁按太陽穴,緊閉眼睛,能有個兩個分鐘,他緩過來,再問:「借,借幾天?」
「一冬,子厚兄就看著吧,今年冬天真把魚養成了,我讓人給子厚兄送去嘗,你對咱村有大恩,功勞簿上,有村裡人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子厚兄,你說蝦我還養嗎?蝦籠我更缺。」
徐寶像真心感激似的,還提下養蝦的事情。
劉坤咬著嘴唇,緊皺眉,拳頭更是死死攥住,自己在那跟自己較勁。
徐寶則作請教狀,等對方回復。
房間中很靜,只有劉坤明顯的呼吸聲。
約莫有三分鐘,他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徐寶,不,玉珏兄,打個商量,那魚網……」
「子厚兄放心,有借有還,再借不難的道理我懂,只要開春,我保證把魚網還回去,不讓你難做。」徐寶主動提起歸還的事情。
「還個屁,一冬天網早泡爛了,你當它是鐵的?鐵線放水裡泡也泡完了。」劉坤終於剋制不住,對徐寶大喊。
徐寶定定地看著劉坤,眼中滿是詫異、不解、失望等意思,反正神色很複雜就對了。
「看我做什麼?哪有借網泡一冬的,天下還有那等好網?你,你怎麼能趁我醉酒欺我?」
劉坤算是想明白了,絕對是徐寶這傢伙害自己。
「我沒,我說我要養蝦,你非要逼我養魚,我說過後再談,你抓住我不讓我走,我說我沒網,你說幫村裡借,還跟我瞪眼睛,寫完了催著嚴大哥去送,你剛才也說了,做不得假,怎,怎一轉眼,就,就這樣了?」
徐寶委屈地在那嘟囔。
劉坤可不管徐寶如何說,擺手、搖頭:「不成,此事不成,魚網怎能借?」
「真不行?」徐寶失望地問。
「不行。」劉坤篤定地說。
「好吧,我去跟三個村的人說,他們還高興呢,還有縣裡派來的差役,我答應他們冬天給他們魚吃,我不說一聲,上哪變出來魚?我與他們說劉巡檢酒後失言,不算的。」
徐寶說著起身往外走。
劉坤直到徐寶走到門口,才反應過來,急忙喊:「別走,徐寶你回來,回來呀,徐寶,玉珏兄,說不得,你等等我……」
徐寶腳步沒停,劉坤追出來,一把抓住徐寶的胳膊,咬牙點頭:「借,我借,冬天大家吃活魚,我高興,高興啊,方才是醒后渾噩,現在好了,我醒了,不就是魚網嘛,八百丈夠不夠?不夠再想辦法。」
「我就說子厚兄不是那樣的人,子厚兄你放心,八百丈確實不夠,但我讓嚴大哥到那邊跟對方說,再以子厚兄的意思賒欠八百丈,原本我還擔憂,子厚一說,我的心才落地,子厚兄是好人,善良。」
徐寶說著用袖子擦眼睛。
「唉~~~~!」劉坤鬆手,長嘆一聲,仔細打量徐寶。
這一刻他算是知道大哥怎輸的了,面前的徐寶太壞了,瞪眼說瞎話而不臉紅,說哭就哭,真有眼淚,夠狠。
跟自己面對面,他徐寶能裝下去,用得著嗎?
瞧著徐寶眼淚不停往外冒,很感動的樣子,劉坤就覺得渾身發寒,從上到下,由內往外的那種。
他害怕,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大孩子能做到如此程度,口蜜腹劍也不過如此吧?
徐寶擦擦眼淚,再吸吸鼻子,悶聲悶氣地問劉坤:「子厚兄,你說我還養蝦嗎?我沒有蝦籠。」
「你自己看著辦吧,徐寶,你不錯,很好。」劉坤想哭,渾身無力。
他說完話,垂頭喪氣地進屋,看著徐寶剩下的多半盤泥鰍,還有自己剛吃了一口黃瓜的黃瓜拌豬耳朵,坐下,給自己倒酒,拿起筷子開吃。
他現在只想吃完睡覺,或許醒來能發現是一場夢,然後從長計議。
劉坤想安靜地吃飯,外面偏偏傳來動靜,聲音很大,吆喝聲像差役吳粱的。
他放下筷子出來看。
到門口就見一輛輛車排隊,車上拉著稻草和豆秧子,吳粱喊:「稻稈一車二十文,豆稈一車十八文,上崗村仁義呀,你們賺了,不然你們喂牲口能有幾頭可以喂的?燒火不值錢,等會兒跟我拿錢啊。」
趕車來的人紛紛出聲附和,稱讚上崗村,正如吳粱所說,秸稈太多,沒那麼多牲口喂,只能燒火,當柴火賣,附近的地方人又不會買,而去遠的地方,一車能賣個十二、三文,還得是遇到好人了。
人群中還有三個村的里正在,他們與本村的里正說話,但都在吳粱身邊說,不離遠。
吳粱喊出來的話是給徐寶聽的,告訴他自己給了多少錢,別說漏嘴了,至於他跟別人村的里正如何分,則沒說。
三個村的里正按規矩更不準問。
眾人買的賣的皆高興,只有一人在咬牙切齒。
「吳粱,你在作甚?」他向吳粱咆哮。
吳粱扭頭看,嚇一跳,劉巡檢的臉色怎那樣嚇人?
他連忙跑過去,高興地小聲說道:「巡檢,我回來時路過三個大村子,讓他們拉了七十車稻稈和四十車豆稈跟我來,徐寶給我的是三十文、二十五文一車,我能拿到九百八十文,再讓出去不到三百文,有近七百文,巡檢拿四百,剩下的是我的,嘿嘿!賺錢了……呃……巡檢你怎麼了?」
吳粱正說著呢,突然發現劉巡檢身體搖晃,然後扶著門框往下出溜。
「來人啊,救命呀,劉巡檢出事了。」吳粱扶住劉坤,扯嗓子喊。
一群人跑過去,拍後背、抹前胸,一頓捶打之後,劉坤咳嗽著吐出不少水,緩緩睜開眼睛。
「我沒事,憋了口痰,諸位去忙吧。」他虛弱地跟圍攏自己的人說道,自己往起站,不再出聲,回屋,倒酒,繼續喝。
他此刻不打算想任何事情,他怕把自己給氣死,自己被徐寶害,手下也不懂事,沒見過錢呀,窮瘋了?
吃東西,喝酒,等自己緩過來的,挨個收拾。
******
今天有第三章,只是不知道會不會過零點,大家收藏推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