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至關重要的細節
胡靜是克夫相,但是不典型,很隱蔽。
在胡靜終於抬起頭,望向他們的時候,燕飛揚便作出了這樣的判斷。
胡靜的長相和神態,一看就是那種老實本分的女人,而且因為她體態豐滿,似乎面如滿月,這種面相的女人,在民間很少有人會將她和「克夫」二字聯繫在一起。
胡靜的顴骨很高,只不過由於她的豐滿,臉上肉肉的,將這高聳的顴骨掩飾得比較圓潤,看上去不那麼突兀。然而顴骨高大,乃是「克夫」之首。
如今在看守所關了這許多時候,擔驚受怕,寢食難安,這些日子已經清減了不少,高大顴骨的輪廓便清晰地顯露出來。
胡靜的鼻樑一側,有一點傷痕。這是很舊的傷痕印記,不仔細的話,還真有點看不出來。燕飛揚估計,這是點痣留下的痕迹。
這是很明顯的「克夫」痣。
和點不點痣並沒有什麼關係。
都說胖的人不大容易起皺紋,胡靜也是如此,但她鼻翼兩側的「苦淚紋」卻十分明顯,向下延展,只不過弧度比較柔和,不太給人「愁苦」之感。
有此三樣,克夫無疑。
只是,每一樣都很隱蔽,尤其是克夫痣,可能很早就點了,所以一般人壓根就不會把這當回事。
夏河固然也是江湖中人,卻不見得是相師,看不出胡靜面相之中隱藏的克夫痕迹,也是情有可原。實際上,能夠看出這些隱蔽面相的相師,本就不多。
否則,在術師江湖之中,相師的地位也不會這麼高了。
不過,燕飛揚幾乎可以肯定,胡靜不是「謀殺親夫」的兇手。
克夫和謀殺親夫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在胡靜的「夫宮」之中,燕飛揚沒有看到任何刑殺的痕迹,有血光,但無刑殺。夏河斃命,或許與她克夫有關,然而不是她殺的。
「胡靜,我是你的律師,我姓陳,你叫我陳律師就好。我是來幫你的……」
陳律師擺出了高高在上的律師派頭,端正了坐姿,推推眼鏡,很威嚴地說道。
倒也不是陳律師一定要裝酷,關鍵很多底層的人,未必分得清律師和警察的區別,他越是威嚴,胡靜就越是害怕,問什麼就會答什麼,省了許多時間和手腳。
「陳律師……」
胡靜怯怯地叫了一聲,不過眼神依舊獃滯,並沒有任何激動的表示。很明顯,她就是分不清律師和警察有何不同。
「胡靜,我知道你沒有殺夏河,也不是你讓鍾俊殺他的。」
陳律師咳嗽一聲,正要繼續,冷不防他身邊的燕飛揚已經開口了,連個招呼都沒給他打。
「你說什麼?」
胡靜倏忽抬起了頭,瞪大眼睛盯住了燕飛揚,一時間,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自從被抓進號子里,她就一直都在喊冤,但沒人信她的,以至於現在,胡靜自己都神情恍惚,以為是自己勾引鍾俊,謀殺親夫!
只有在她的內心深處,在她的潛意識裡,她才知道,夏河之死,和她沒有關係。
至少是沒有直接的關聯。
「你應該知道,如果你被槍斃了,你的兩個女兒,就永遠都沒人照顧了。所以,你必須要告訴我們真相,這樣我們才能幫到你,明白嗎?」
燕飛揚不徐不疾地說道,平靜的語氣,卻給了胡靜莫大的鼓舞。
「喂!你到底懂不懂啊?」
陳律師勃然大怒,狠狠瞪著燕飛揚,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不帶這樣的!
簡直什麼都不懂,就在這胡說八道。
你怎麼能肯定夏河不是她殺的,怎麼能肯定她沒有幫鍾俊的忙掐死自己老公?這種偷人的淫婦,什麼事做不出來?
如果不是衛無雙出面,陳律師絕對不會接這個案子。
他才不願意給一個謀殺親夫的淫婦當辯護律師!
燕飛揚明明是個西貝貨,卻在這裡喧賓奪主,儼然他才是老大,簡直豈有此理。
燕飛揚瞥他一眼,淡淡說道:「陳律師,請你一定要分清楚主次,如果不是要借重你的律師身份,你覺得無雙姐會看中你哪一點?」
你就是個「帶路黨」,我才是主角,別搞錯了!
將陳律師憋得。
不過這威脅十分管用,陳律師果然就變得色厲內荏,不敢再發飆。
他要真把這事搞砸了,衛無雙能將他辦公室都掀翻,一想到衛無雙暴怒的樣子,陳律師就不寒而慄。
「胡靜,你聽清楚,我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整個過程是怎麼樣的,你再給我複述一遍,要儘可能詳細,不要有任何遺漏,好嗎?」
淡淡訓斥了陳律師一句,燕飛揚就不再理他,重新轉向胡靜。
「我……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不知道你想聽什麼……」
胡靜有點迷惑地說道。
燕飛揚就悶了一下。
看來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在胡靜這裡已經有了至少兩個以上的不同版本,她分不清律師和警察的區別,所以也就不知道要按照哪個版本來描述。
估摸著她以前不按照專案組版本描述的時候,可能吃了不小的苦頭。
「我要聽真相!」
「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麼,就說什麼。沒看到,一個字都不要說。眼見為實!」
燕飛揚很耐心地開導她。
「那……好吧……」
胡靜漸漸開始有點相信,燕飛揚是來幫她的了。
胡靜的描述,大致和衛無雙那天的轉述差不多,就是她從睡夢中驚醒之時,正好看到鍾俊掐住她老公夏河的脖子,然後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夏河就已經倒在地上不能動彈,鍾俊隨即將她也打暈過去,等她再醒來,房間里一片狼藉,鍾俊早已不知去向,夏河死去多時。
但胡靜描述的其中一個細節,卻立馬引起了燕飛揚的重視。
胡靜說,鍾俊在掐死夏河之前,好像問了一句話,但是她記不起來了,當時驚嚇過度,腦子裡完全一片空白。
「你再仔細回想一下,鍾俊到底問了一句什麼話?」
燕飛揚立即緊盯著問道。
胡靜垂下頭,伸出粗糙的手掌,不住捶打著自己的腦袋,顯然正在絞盡腦汁回憶當時的情形,稍頃,痛苦地搖了搖頭,說道:「我真記不起來了,當時都嚇蒙了,就好像被鬼壓身,連叫都叫不出來……」
燕飛揚微微頷首,說道:「嗯,那麼當時,鍾俊是一隻手掐住夏河,還是兩隻手掐住他?」
「一隻手!」
胡靜很肯定地說道,馬上又補充了一句。
「他很壯,夏河力氣小……」
根據得到的情報,單以外表而言,鍾俊與夏河完全不成比例,鍾俊頗為健壯結實。
不過燕飛揚心裡很清楚,既然夏河是巴蜀唐門的旁支弟子,哪怕有傷在身,一般的壯漢也絕不是他的敵手,鍾俊卻只用一隻手就掐死了他,由此可見,鍾俊多半也是江湖中人。
「我問完了,你問吧。」
燕飛揚點了點頭,身子往後一靠,再不開口。
陳律師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咳嗽一聲,開始了自己的詢問。陳律師的詢問,自然要正式得多了,一板一眼,章法井然。
燕飛揚卻沒有興趣去關注這個。
他相信,陳律師肯定會按照正規的途徑,設法為胡靜脫罪,這就不是他該關心的了。
兩個小時后,他們離開了看守所,陳律師理都不理燕飛揚,騎上自己的摩托車,「突突突」的跑了。燕飛揚給衛無雙打了個電話,說要去找她。
「可以,我在所里值班,你給我帶個盒飯過來。」
衛無雙毫不客氣地抓了燕飛揚的壯丁。
燕飛揚給她帶了個誠意很足的盒飯,青椒炒肉,外加爆炒豬肝,還有一個青菜,兩份飯,兩瓶啤酒,騎著二八杠,優哉游哉去了開元派出所。
中午的派出所,靜悄悄的,衛無雙的辦公室大敞開門。
相對來說,開元所的辦公條件還不錯,房間也多,衛無雙和另一名警察一個辦公室,那名同事老早下班回家吃飯去了,辦公室內就衛無雙一個人。
見燕飛揚進門,衛無雙沒有任何寒暄,直奔主題:「怎麼樣,有什麼收穫?」
燕飛揚笑了笑,不急著回答她,而是將幾個飯盒在桌面上一一排開,又開了啤酒,一瓶放在她面前,自己面前也放了一瓶。
衛無雙便兩眼放光。
一個人吃飯,有時候也夠無聊的。
「來!」
衛無雙舉起啤酒瓶,和燕飛揚碰了一下,仰起脖子就灌下去幾口。
衛警官喝酒,啤酒瓶從來都是發出「頓頓頓頓」的聲音!
燕飛揚搖搖頭,衛無雙還真是一點不懂得養生之道。
「有一個細節,可能至關重要!」
喝了半瓶啤酒,燕飛揚才說道。
「什麼細節?」
燕飛揚便將胡靜的描述轉述了一遍,蹙眉說道:「可惜胡靜當時驚嚇過度,實在記不起來了。」
「這麼說,鍾俊是真的在找一樣特別要緊的東西?」
衛無雙放下酒瓶,說道。
「嗯。」
燕飛揚雙眉皺得更緊。
得想個辦法,讓胡靜能夠回憶起當時的情形。
忽然間,燕飛揚的眉頭又猛地揚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要緊之事。
「看來,我們可能需要一個催眠師。」
PS:再求點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