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上品相師
「蕭叔叔去看過相算過命嗎?」
燕飛揚還是臉帶微笑動問。
蕭雄略略有些矜持地笑了一下,帶著很明顯戲謔的口氣說道:「年輕的時候,二十幾年前吧,在大橋那邊,曾經有一個算命先生一定要給我算命,說我什麼額帶伏犀,左右龍宮,是大富大貴的命相……哈哈,現在想來真是好笑得很……」
燕飛揚卻沒有笑,反而輕聲問道:「蕭叔叔覺得他說錯了嗎?」
蕭雄一怔,說道:「要說完全錯倒也沒有,我現在是有了點錢。不過說到大貴,嘿嘿,那還差得遠呢。」
燕飛揚淡淡說道:「人家並沒有說錯,錯在你自己。」
「嗯?」
蕭雄雙眉揚了起來。
燕飛揚這話,就有點太直接了,傷人。
燕飛揚絲毫也不在意蕭雄的反應,繼續說道:「蕭叔叔,其實大橋那個算命先生,還真算是個有水平的。你額上生有伏犀骨,左右兩頰都是龍宮骨。不管是伏犀骨還是龍宮骨,都是大富大貴的骨相。單獨一樣,就足以讓人富貴一生了。你現在是有兩樣,這種面相非常罕見,萬中無一。尤其是伏犀骨,更是極品富貴的象徵。你這伏犀骨雖然在雙眉氣勢的輔佐上略有欠缺,不算是正伏犀,但也已經非常了不得。你的成就,原本遠遠不止於此。照理,早就翱翔於九天之上,富貴至於極點了。」
儘管蕭雄基本上不信命理之說,但燕飛揚說得神乎其神,也讓他有點將信將疑,很專註地望著燕飛揚,等他做進一步解釋。
「之所以你現在都還蟄伏在衛周這偏僻小城,根源都在你自己身上,太過劍走偏鋒。」
燕飛揚益發的老神在在了。
蕭雄笑了一下,說道:「是我自己傷了自己的陰德?」
這所謂陰功祖德,他也一直都是當作笑話來聽的。
「對!」
誰知燕飛揚卻毫不猶豫,一口就咬定下來。
「你看你的伏犀骨,山根豐隆,印堂飽滿,照理應該直達天庭,但在這一塊,卻有明顯的裂紋……」
燕飛揚站起身來,指著蕭雄的雙眉之間,那裡有一道淡淡的裂紋,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這道裂紋,是後天產生的,直接將你的伏犀骨截為兩段,這是大大的破相了。」
相術上所謂的破相,和醫術上的破相,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醫術上的破相,只是說人的外表發生了改變,臉上有了疤痕,不是那麼漂亮了。相術上的破相,卻是整個人氣運的改變,甚至有人因此盛極而衰,就此敗落下去,永世不得翻身的。
「蕭叔叔,我雖然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可以肯定,是一件大大的虧心事……從時間上判斷,應該在你二十歲左右吧,那時候,你做了一件大虧心事,有負神明……所以,冥冥中將你的大富貴削減了一多半。不然,你現在肯定不會待在衛周。而且,你對不起的那個人,應該也是有大富貴命相的,只是不如你罷了。因為你害了這個人,故此上天要削減你的富貴,作為天譴。」
燕飛揚說得十分篤定。
蕭雄早已臉色鐵青,甚至渾身都有點輕輕顫抖,很努力的想要將香煙送到嘴邊,卻因為手臂實在抖得太過厲害,總是難以如願。
連總是沉靜如水的顧白蓮都有些詫異了。
蕭雄雖然不是真正的江湖中人,但遇事一貫鎮定,頗有泰山崩於眼前而不驚的大將氣度,跟隨蕭雄這麼多年,從未見他如此失態過。
這種情形,只說明一個問題——燕飛揚說對了!
正中蕭雄內心隱藏的最深的秘密。
這個秘密,是蕭雄這輩子都絕不會對人提起的,就算是倚仗如他,親近如妻兒,都不會吐露半點。
卻在驟然間被燕飛揚講了出來,就好像突然被剝了光豬,當著眾人的面,連一點防備都沒有。縱算是心智再堅定的傢伙,也會瞬間崩潰。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良久,蕭雄才終於將香煙送到了嘴邊,狠狠抽了兩口,長長噴吐出一股濃煙,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死死盯住燕飛揚,嘶啞著嗓子問道。
這一刻,蕭雄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殺機,就好像完全換了個人似的。如果是在別的環境,條件許可的話,他說不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人滅口。
燕飛揚略略將目光移開了些,不和他對視。
倒不是他害怕,而是因為蕭雄是蕭瀟的父親,燕飛揚不想過分激怒他。尤其是在這種情形之下,蕭雄很容易失去理智,一旦發生什麼不愉快的衝突,蕭瀟就為難了。
「蕭叔叔,很多事情,相術上都能看得出來的……我相信,那個事發生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
不知為什麼,這句話給蕭雄造成了巨大的衝擊,他幾乎是在瞬間就冷靜下來,隨即端正了坐姿,身子也不抖了,一連抽了幾口煙,臉色漸漸恢復正常,甚至還浮起了一絲微笑。
「這麼說,我以前不相信這些,是我自己孤陋寡聞了?」
語氣也變得很平和。
李無歸在一旁插話說道:「蕭叔叔,其實你以前不相信也是有道理的。實話說,大橋那邊基本上都是一幫江湖騙子,就沒幾個是真正靠譜的相師。不信的話,你現在再去大橋,保准每一個人能看得出來你是伏犀骨,左右龍宮的骨相。」
「縱算在我們術師之中,上品相師也是很罕見的,非常受人敬重。」
李無歸這番話,讓蕭雄心裡好受多了,卻也暗暗吸了口涼氣。
李無歸這話,算是明白無誤地承認了,他們都屬於那個神秘莫測的「術師江湖」。回憶著他們,包括顧白蓮在內的種種「超能力」,蕭雄更是心中慄慄。
「蕭叔叔,說起來,蕭觀這回遇到的危險,也要怪你。」
燕飛揚還是很不客氣。
蕭雄苦笑說道:「對,你明明警告過我的……」
「不,我不是說的這個。我說的是,這個事原本不會發生的。」
蕭雄張大了嘴巴,良久才說道:「你是說,這也是因為我……因為我做了不好的事,所以報應到他身上?」
「是這樣。」
「可是……」
蕭雄又皺起了眉頭。顯然他對燕飛揚這番話不是完全認同,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措辭。
「可是我聽說,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註定的,相也是註定的,怎麼還會變來變去嗎?」
燕飛揚就笑了,淡然說道:「會變。《易經》的精髓,就在於一個『變』字。天地萬物,都在不停地轉變之中,只有變才是永恆的。」
蕭雄不由苦笑道:「飛揚,你這可是把我繞暈了。」
燕飛揚也笑了起來,換了一個坐姿,讓自己輕鬆點兒,說道:「好,蕭叔叔,咱們就簡單點兒,就事論事。一些偏門,咱們能不能停下來,不撈了?這個世界上,賺錢的方法很多,沒必要總是劍走偏鋒。」
蕭雄想了想,說道:「可以,不過這要慢慢來,一時之間,想要完全撇清,也不大可能。」
「最好是能快點。」
「嗯。」
蕭雄點點頭,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完全接受了燕飛揚的說辭,在按照燕飛揚的思路想問題了。不過他自己這幾年也一直都在「上岸」,漸漸與偏門生意剝離關係。燕飛揚這個提議,算是與他不謀而合。
「另外,要多做善事,消除惡業。」
蕭雄笑道:「捐款十萬還不夠嗎?不夠的話,再加點也沒關係。」
燕飛揚嚴肅起來,說道:「這主要還不是錢的問題。水晶庵那個情況,你也親眼看到了,谷婆婆七十多歲了,照顧不了孩子們幾年,實際上,要是擱在普通家裡,她自己就應該是被照顧的對象了。八個小孩,大的帶小的,已經是水晶庵的極限,再有這樣的小孩子,我們也不知道該不該收留了。但總有人會偷偷將孩子送到水晶庵來,丟在門口就走。」
蕭雄也很嚴肅地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建一個孤兒院?」
「對。」
燕飛揚馬上點頭。
和成功的商業人士談話,就是比較省心,他很快就能自行代入,「當家作主」。
「這個還真是比較麻煩……」
蕭雄便沉吟起來。他當然知道,捐款和建孤兒院是完全兩個不同等量級的問題。前者簡單直接,只要財大氣粗就行,後者就要麻煩得多了,千頭萬緒的,都需要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去解決。
燕飛揚淡淡說道:「蕭叔叔,其實我們也在消業。相師泄露天機,逆天行事,很容易遭到天道的反噬。」
不然,越是修為精深的術師,就越會作惡累累。
無論在哪裡,也無論在哪個行業,不受控制的強大力量,最終都會釀成驚人的惡果。
蕭雄輕輕抖了一下,顯然燕飛揚這話又刺激到他了。
這天道之力,還真是神秘莫測啊。
「好,那就建孤兒院吧。」
蕭雄的猶豫也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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