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電影是什麼

  「你說得很有哲理，我爸媽還不知多久才能平靜下來。」 

  「別太擔心，總有想通的時候，心裡承受能力就增強了，每一件壞事的發生總是伴隨著好的結果。」劉晨看著她的恍惚，「你找我有事嗎？」 

  「沒……沒事。」蔣曉琦一陣緊張，「我媽很感激你，想請你到家裡吃頓飯。」 

  局促擁擠的家，她真不想被劉晨看到，可誰會嫌家貧呢，她也很擔心劉晨這樣的富人根本無法在家裡吃完一頓飯，恐怕他難以想象一家人住在20個平方的房裡吧，吃飯時就把餐桌放在床邊，就著床坐下，另外三邊放凳子，吃完飯就要摺疊收下來，否則屋裡下腳的空子都沒有。 

  「吃飯？呵，阿姨太客氣了，這樣吧，要不你喊阿姨和叔叔一起過來吃飯吧，我定一桌飯送過來。」劉晨思索了一下說，還有好幾個人，他也不好單獨去吃飯。 

  最後劉晨想了一個法子，讓蔣曉琦和媽媽一起過來吃飯，最終還是查芳到了大院來做飯，很地道的江海本幫菜。 

  一頓飯，兩母女都比較沉默，在這種環境下難免拘束。 

  回家的路上，查芳沉默不語。 

  曉琦問道：「媽媽，你怎麼了？」 

  查芳嘆了口氣說：「曉琦，這人跟人的差距真大，他們幾個孩子住在這麼大的地方，媽媽一輩子住在巴掌大的地方，屋裡連衛生間都沒有，跟幾家鄰居擠在一起做飯，整天個雞毛蒜皮。」 

  「媽，我們以後肯定也能住上獨門獨戶的大房子。」 

  「傻孩子，媽都住了大半輩子，還在乎什麼，媽是不想讓你重複媽的老路，你看看那院子里幾個女孩子，一個個都穿著光鮮靚麗，那金冬兒幹練，張念溫順，就連那個小女孩肖國平也古靈精怪，都活得好不自在。」 

  「媽，這些年你都很辛苦，讓我也能跟其他任何同學一樣快樂成長，你太辛苦了，我現在長大了，你就在家歇歇吧。」 

  「傻孩子，你還在讀書呢。」查芳說著禁不住的傷感，出了這麼大的事故，計程車也報廢了，好在保險能賠付，那豪車不再追究，損失不大，可也失去了生計，哎，女兒才大學一年級，本應該最是輕鬆快樂的時候，卻要背負家庭的重擔。 

  查芳寧願自己再辛苦，也不想女兒有心理負擔。 

  「媽，你就別為我擔心了，劉晨答應幫我找一份輕鬆的實習工作，足夠養活自己、負擔學費了，你也看到金冬兒了吧，其實她也是劉晨的員工。」 

  「小劉老闆是優秀出眾，多出息的孩子，太優秀了。」查芳很是感嘆，就身邊圍攏的三個漂亮女生，就個頂個比女兒強。「既然人家信任你，再簡單的工作也要做好。」 

  「知道啦，媽媽，你就安心在家休息吧。」 

  蔣曉琦笑著說，心裡可沒那麼輕鬆，她迫切想要賺錢了。 

  幾天過去。 

  劉晨的第一節課就要開始，張念說道：「一個星期，劉總就把我們戲劇學院學生半年的課程學完了。」 

  蕭國平撇撇嘴道：「那當然了，劉晨哥哥可是去年我們徽省的高考狀元，豈是你們戲劇學院一幫不學無術的學生能比的，知道微積分嗎？難死你們。」 

  劉晨給小丫頭準備了大一高數的課程，開始教導她了。 

  而且，今年徽省高考分數即將出爐，劉晨也很期待小丫頭到底考得怎麼樣。 

  張念陪著劉晨一起前往王萊老師家附近，叮囑道：「劉總，王老師雖然脾氣怪異些，其實人很好，她只要接受了你，就會特別好，加油哦。」 

  劉晨點了點頭。 

  劉晨進去的時候，王萊已經一臉嚴肅地坐在那裡，不停翻閱著幾本書，大概是查資料。 

  「這次的課程是，電影到底是什麼？」 

  很顯然，劉晨也是認真研究了一翻，自信地說道：「電影最初被認為是一種造型藝術。」 

  「世界電影史上第一位電影理論家、定居於巴黎的義大利詩人卡努杜，在1911年發表的《第七藝術宣言》中，認為電影是動態造型藝術。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授佛里伯格在1918年寫的《電影製作法》中，認為電影就是繪畫式動作的單純再現。」 

  「電影家的主要課題不僅要產生作用於眼睛的效果，而且，要產生通過眼睛的效果。隨後，他在1923年發表的《銀幕上的繪畫美》中說道：我是把電影當作畫來欣賞的。除了作為畫以外，不可能作為任何其他東西來欣賞。」 

  「嗯，因為那時候還是默片時代，普遍把電影當做一種特殊的繪畫技術。」王萊點了點頭，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提示道：「電影除了是眼睛的藝術之外，至少還是耳朵的藝術，自從有聲電影誕生以後，電影就變成了視聽結合的藝術。」 

  「不管怎樣吧，我今天要講的並不是理論上的電影技術。」王萊不得不打斷了劉晨的講述，她對電影一直很了解，年輕的時候也有偉大的夢想，所以當初聽到劉晨說出他的夢想的時候，雖然聽起來確實很虛妄，但是她能感受到小夥子的執著，心裡有份感動。 

  王萊可以說是文藝女青年，但是卻也是一個腳踏實地的人，近年來，她看待電影的角度更加實際，她對劉晨的培養，已經不僅僅想讓他成為一個電影學院優秀的學生，而是希望他真的能夠實現他所說的夢想，甚至是妄想，那麼就要腳踏實地談電影。 

  其實，劉晨也拿不準王老師到底讓他準備哪方面，他本人對這種太過理論的東西並不喜歡，但是又不得不準備一下，畢竟王老師在電影學院就是教理論。 

  王萊接著說道：「電影畢竟是感性跟理性的結合，是藝術，又不僅僅是藝術，想要真正成為偉大的導演，唯藝術論最要不得，那隻能成為拿獎的導演。」 

  王萊的話，劉晨聽了大為詫異。 

  要知道電影學院是最崇拜大師的地方，多年來的校風使得這個學校的師生自矜自傲的最根本原因就是，電影理論研究水平世界第一，在學生們眼裡最紅的演員、導演，無論多牛也不值得去要一個簽名。 

  現在王萊，作為一個教授電影理論課的老師竟然批評那些電影家所提出的理論，簡直不可想象。 

  看劉晨表情，王萊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重磅炸彈繼續拋出：「我們華夏在國際上著名的導演張一謀拍了一部《活著》，被很多影評人認為是華夏最好的電影。」 

  王萊擲地有聲地說道：「我本人並不認為這是一部多麼偉大的電影，我讀過《活著》的小說，如果改編后的電影還沒有小說讀起來感人，那麼這部電影是失敗的，只能說偷了一個好的故事，電影語言和技巧都沒什麼突出的地方，那就僅僅是把這部小說用電影的形式表現了出來。」 

  劉晨在思考她的話。 

  「所以你看張一謀的電影就明白了，如果故事好，電影就好看，如果故事一塌糊塗，除了畫面美觀壯麗以外，電影也一塌糊塗，這種完全靠劇本的導演，只能說具備了熟練的電影語言轉換能力。」王萊接著說道，「電影，是拍給普通觀眾看的，而不是為了給專業人員去評獎的，我今天首先要告訴你的就是，不要迷信大師，也不要人云亦云，謙虛學習的同時更要堅持自己。」 

  劉晨一時都不知如何接話，王萊告訴他的話語跟他心中所預期完全不同，而他更加敬佩她對電影看法的深度，最為難得是能夠理論結合實踐，與時俱進，沒有刻板教條。 

  完全收起了做任務拖延見王威的心態，而是去好好聽一聽何為電影。 

  王萊盯著劉晨，這個觀點早已經超出了她所要講述的預期，不但超越了電影的範圍，而提升到了對整個傳統電影藝術系統的顛覆。 

  說出這些話，王萊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在電影學院中的講課，她一直中規中矩，可能是劉晨，點燃了她曾經做過的夢和過往的熱血，不由自主又回到年輕時候激昂青春的時代。 

  王萊語氣激昂的繼續說道：「藝術起源於人！藝術因人而存在！藝術理當為人群而服務，藝術理當為大多數的、草根階層的人服務！如果藝術只是小眾用來誇耀和自傲的手段，那麼電影藝術必將一步步走向衰亡！」 

  劉晨心中也激蕩不已，拍桌而起，說道：「不錯，拍電影，就是普羅大眾都能感受到震撼的電影，即便是看不懂，心靈上也受到啟迪，能夠引導觀眾思考的電影才是好電影，而不是強行灌輸一些心靈雞湯！」 

  王萊也很激動。 

  劉晨也被引動了思路，說道：「跳齣電影本身，以電影為工具，電影這種行業，涉及面極廣，經濟、工業、科技、藝術、人文、政治統統都有涉及，牽一髮而動全身，所以才會有這麼巨大的社會影響力。」 

  王萊很是欣慰地點了點頭，擲地有聲地說道：「你能自己理解到這一層次，悟性確實不錯，展望未來的電影發展趨勢，我認為將是藝術和科學技術的結合。」 

  劉晨還從未站在那樣的高度展望電影的未來，當真是振聾發聵醍醐灌頂，喃喃重複著，「藝術和技術的結合？」這種提法還從未聽說過，只覺得這第一次課程就獲益良多，馬上豎起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傾聽如此新穎的提法。 

  就在此時，王萊家的電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