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往事成追憶
是末生沒錯。雖衣服換了,走路也有些顛簸,但仍可看的出來,是末生。
我趴在窗上,喊道:“末生!”隻見末生抬起頭望見我,忙丟下筐子,朝我跑來,但未跑兩步,便摔在了地上。
我忙出門去,繞過長廊到中院,我見他已站起,他轉過身,眼眶已經紅了,卻還是笑著。
我未忍住,哽咽道:“你的腿”未料到他一把抱住我,喃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眼淚也未再控製住,隻覺得如今這局麵,都是因了我的決意。
公主走在我身後,見了此場景,也未有言語,隻站在一旁抽泣。
我走向公主,拉起她的手,走至末生麵前,道:“沒事,路未到窮途,我們便還有希望,如今我們已經相聚,再無畏懼。”
到了晚上,送公主先睡著,我便來見末生。他坐在石台上,見我來了,脫下外袍墊在石台上,讓我坐下。
我坐下後,打算和他說明這裏的情況,如今之計,多一人知道,便多一絲生機,如若我發生了什麽,也好有保命之計。
我花了很長時間同他說,他也仔細的聽。我同他說,那天宴會見到的那個白衣男子,便是三王爺,沈言。
這一夜,我同他說明了全部,包括我來此的目的,他雖不能全部理解,卻也明白了七八分。
末生聽完,問道:“你的意思是,月鎮如今的狀況,便是因了八年前的叛亂之災?而如今,你猜測,三王爺回來,便是要……”
我接道:“沒錯,是報八年之仇。”我站起身,道:“我對他了解不多,我隻是猜測,月鎮是與他合作的,不然第一,月鎮販賣人口,都是到祈都京城,而那些酒肆青樓,都是有權望的人在管理。”
“第二,月鎮兩年來販賣人口,據賬本所記,收入不菲,但如今月鎮卻還是這般樣子,而且坐商不多,可見這兩年月鎮所賺之錢,並不是給月鎮己用。”
末生思考道:“那便是,月鎮後麵有一個強大的勢力,而你猜測這個人,是三王爺。”我點點頭,道:“因此,要拯救月鎮的辦法之一,就是脫離這條線,恢複以往月鎮自給自足的生活。”
末生抬頭看我,道:“可若是此方法可行,月鎮應早早想到了才是,可見此方法行不通。”我點頭,道:“沒錯,因此我寫了三封信,還有其他兩個辦法,便是恢複坐商數量,以往月鎮有工藝品,十分精巧。”
我轉身對末生悄聲道:“末生,你記住,如若,我是說如若,我有什麽意外,到時這裏的掌事必會為難你們,你和公主唯一的生還機會,便是公主手上的三封信,和我如今同你說的這句話。”
他抬起頭,聲音有些顫抖,道:“你不會有事,我們……都不會有事。”
我大約猜到了末生的腿受傷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了他的性子,他不願說,我便也沒問。
回到房間,輕聲躺在床上,正要閉眼睡去,聽見公主輕聲道:“易姐姐。”我翻過身來,見她還未睡。
我笑道:“是否吵醒了你?”她搖搖頭,道:“未能睡著。”
也是,如今的條件,對她而言,怕是極不適應的。一路走過來,我以為她會抱怨,她卻沒有,再苦的條件她也未說一句不適。
我本想開口問她些事,卻不知從何說起。她緩緩道:“方才,我聽見你們說話了。”我抬眼看她,道:“我隻是不知如何和你說。”
她翻身正躺著,道:“我明白的,三哥哥他,吃了太多苦。”
我思及沈言,道:“公主,我想問你一些問題,有關三王爺,不知,你可否回答我?”
她回過頭來,道:“往後,易姐姐便別再喚我公主了,如今的情況,不知還能不能出去,更何況,我們已共生死患難,哪還有生分的道理?”
我點點頭,眼瞧著她瞧我的眼睛十分誠懇,便道:“安溪,三王爺,你了解他多少?”
她似陷入了很久以前的回憶,道:“那是小時的事了,那時三哥哥約莫十七八歲,卻因了朝政的問題,未有許配婚嫁,記得那時,三哥哥和七哥哥是極好的兄弟。”
她說的時間應是八年叛亂之災前,未有婚假,應是她父母和皇帝的關係問題。我聽到他說七哥哥,不禁好奇,問道:“七哥哥是?”
她頓了頓,笑道:“你怕不知,七哥哥便是當朝七皇子,也是太子的最佳人選,雖未立,但朝中上下都知曉七哥哥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我點點頭應了聲,她繼續道:“三哥哥自小便是個溫柔如玉的人,至今為止,我隻見過他發過一次火,便是在皇伯父、皇伯母死去的那天。”
安溪眼中似有眼淚,她道:“我未曾見過那樣的三哥哥,他從刑場回來時,眼睛滿是血紅色,一言不發,直到父皇將他發配到西域,他也再未說過一句話。”
我拉住安溪的手,道:“安溪,往後回去了,如若能夠離開京城,你便和你的心上人走得遠遠的。”她看向我,道:“是因為你方才和末生講的事嗎?”
我點點頭,不知如何說。安溪點頭應道:“以往,我就喜歡三哥哥,一直想著嫁給他,如今遭遇了這番劫難,我才明白,我對三哥哥的不過是仰慕之情,同七哥哥一樣。”
我看著安溪,以往同他聊天,便發覺安溪不同一般的大家閨秀,視野太窄,也不同我所認知的公主,嬌氣任性。
她抹去未流下的眼淚,道:“易姐姐,雖是猜測,卻是想同你說。方才聽你同末生說的話,聽見你提起三哥哥,那呆子雖遲鈍,但他有時也很敏感,我聽得出來,我覺得他也聽出來了。”
我不知她聽出了什麽,未作答複。她道:“當易姐姐提到三哥哥的時候,語氣都是不同的,自我認識姐姐以來,姐姐一直是個理智的人,但待一些事卻十分感性。”
我不知是安溪很細致,還是我的情緒真有如此明顯。
我看著別處,道:“那你應該也聽到了,從一開始,我便注定了和他無緣。”安溪道:“可姐姐如今,不是已經決意重新開始了嗎?”
我點點頭,覺得自那日在酒裏下毒開始,我便與他再不是一路。那日宮廷宴會遇見他,更堅定了以後再也不見的想法。
安溪見我沉默,也未再提起此事,隻道:“我們三人定能平安的回去,對嗎?”我點點頭,更加堅定地握住她的手,道:“對。”
至少,你和末生一定能安全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