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因果循環
看見唐染這般反應,桌上的人都被嚇到且愣住了,我離唐染有些遠,她坐在我的斜對麵,我明白她是刻意離我遠的緣故。挽歌先起身扶住她,忙問道:“怎麽了?可是病了?”
不想她瞥了我同金蘭一眼,眼中有些悲傷,方才她一直低著頭,我也不好看著她,如今看見,才發覺她的眼睛很紅,似是沒有睡好一般,血絲清晰可見,她的眼眶似要流出淚來,隻定定看著我三秒不到,便起身離去。
我感覺到,她似乎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她這些天是經曆了怎樣的苦難,才會這般憔悴?我常讓人送去東西,可她都沒有收,問了采苓,也不知她的情況,隻說在深夜,采苓去巡夜時,會聽見裏麵傳來細細的哭聲。
我好幾次想要去慰問她,卻怕以她的性子,覺得我是在炫耀,遲遲不敢前去。她離去後,挽歌看向我,道:“她怕是,出了事情。”我明白,如今似雪上加霜,事情如最初預料的最壞的那樣發展,且無法挽回。
金蘭一頭霧水,看向我們,見我們都沉默著,道:“怎麽了?”我想著過幾日狀元宴會過了,金蘭便要結成喜事了,如今讓她知道,隻會徒增煩惱和擔憂,金蘭雖嘴上不說,但心裏卻是很難過的。如今,好事將近,我不願將她牽扯進來。
我笑回道:“沒事。”她知道我不願告知她,隻歎了聲氣道:“我總幫不上你忙,如今也隻能看著你們擔憂,我的心裏實是難過。”我搖搖頭,輕輕抱住她,道:“你隻要幸福,便是幫我最大的忙。”我感覺到她在抽泣,也想到我們即將分離,心裏也很是難過。
我不能哭,隻會讓氣氛更為低落,況且如今,我還有事要做,不能放鬆。我輕拍著金蘭,過了許久,她才平複了些許,她的眼睛已經紅潤了。我看向挽歌,道:“挽歌,我有事同你說。”我叫了湘沫弄了些吃食回去,等金蘭走了,才看向挽歌。
挽歌平日裏事情本就很多,且這一月以來突發事件也不少,如今細細看她,也是憔悴了許多。我看著她,不知從何說起,隻道:“挽歌,你萬萬要保重。”她一如往常的平靜,看向我,眼中也多了幾分不舍,道:“我哪有什麽保不保重,在環采閣,總不會太差,倒是你,你往後,有何打算?”
我未想過也不敢去想的問題,被挽歌問出來,總覺得有些窘迫,怕她擔心我,卻不知怎麽說,隻能笑道:“我定會好好的,也會來看你。”她抿著嘴笑,道:“我想起初次見你的日子,也是這般,若是你往後能一直這般,不是在環采閣裏這般小心翼翼,我便放心了。”
是啊,我在環采閣這段時間,一直小心翼翼,步步為營,擔心自己出一點錯誤,讓我忽略了許多,也忘了去思考,去想念,如今,卻是懷念從前了。
我同挽歌說了許多,離開時,叫了廚子挑了些清淡的菜熱了熱,我拿著食盒,走向熟悉的房間,在門口站著,躊躇著,深吸了一口氣,最終決定進去。
我推開了門,發覺裏麵有些悶,還有一股藥味,見門窗緊閉,隻在後院那邊透著一小條縫,我欲打開窗子,卻聽裏間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道:“別開。”我聽見這聲音,愈發有些擔憂,我把食盒放在桌上,往裏間走去。
隻見桌上擺著一碗藥,看樣子是剛煮好的,仍冒著熱氣,唐染躺在床上,臉色十分蒼白,她見我來了,不似最初那般氣憤,如今的她,眼神中隻有些許絕望。
我本還有些抱怨,如今見了她,卻是像過往的種種,全部都消散了。我聞著那藥,總有些不自在,我拿了凳子坐在床邊,抬了藥過來,道:“可是你要喝的?是什麽藥?”
我扶著她起身,將藥遞予她,她接過後,抿了一口,才道:“紅花。”我聽見這詞,愣住了,雖未見過,但卻聽說過的。我也明白了,她之所以在那天之後的二十多天,直至今天,精神狀況都不好的原因。
我忙奪過藥碗,急道:“你不知嗎?這藥對身體傷害極大,更何況,過幾日便是狀元宴會了!”他可能猜到我會如此,也未有激動,隻看著我,看了許久,才道:“藥要涼了。”
我有些惱怒,也有些心急,我去了門口,叫了蓁蓁來,將藥遞予她,交代好萬萬不可讓人知道,叫她倒了去。蓁蓁去了,我才回到房間中,道:“如今,定有更好的辦法。”
她已經起身,坐在床邊,道:“竹城,你不要怨我。”我想著她還想我在怨她,便道:“怎會再怨你?我們本就一起進來,到了如今,成了這般狀況,自是要相互照顧。”她頓了頓,才道:“竹城,若是這次你如願了,以後,便再也別輕易信了別人。”
這個話聽來耳熟,似乎很多人和我說過。我不知她說的原因,隻覺得恍惚。我坐在她身邊,道:“如今肚子不明顯,還瞞的過去,如若閣主尋你,你便說你身體不舒服便可以推托。”
我看著她,繼續道:“如今唯一之計,便是瞞著,至於你自己的事,還得你自己考慮。”我拉住她的手,道:“你當真,要舍了肚中的孩子?那你將來,又如何打算?”
她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她看著如今還無狀況的小腹,道:“我也不舍,畢竟這是一條生命。可是”我看著她,道:“我有一計,隻是不知,你願不願?”
若是這話對於以前的唐染說,她是絕不會同意的,可是如今,她腹中有了孩子,也許她願意去改變。她看向我,道:“如今已無退路,若是有辦法,我定是會做的。”
我的計劃,是萬無一失的,隻是現在有些麻煩的,是一個人。既然是上官晏做的事,那便由他來負責。隻是不知他的性子是否會同意,若是我去尋他,他定更為惱怒。
我的計劃是唐染瞞到宴會後,讓上官晏娶了她,這樣一來,既表演完了,也不會被人發覺。隻是上官晏的性子,未必會同意。唐染也想到這一點,道:“上官晏本就不是什麽好人,如今這般境況,他還有他的父親,也定不會輕易妥協。”
我想到了這一點,也在頭疼這件事。我看著她,如今她有了孩子,隻有我能幫上忙,我不願她擔憂,隻道:“我有辦法,隻是如今,你別再做什麽傷害自己的事。”她看向我,道:“竹城,最初我不是厭惡你,隻是覺得不敢相信罷了。”
我未言語,隻安慰了她兩句,便轉身離去。剛出門,便見了在房門口等著的蓁蓁,她見我出來,將暖爐遞與我,道:“姑娘拿著。”我接過來道了謝,問道:“你可知上官府邸在何處?”
她看著我,有些疑慮,問道:“姑娘問這個做什麽?”我想她不知唐染的事,也不知怎麽說,隻道:“我有事要尋上官晏。”蓁蓁有些詫異,隨後道:“可……閣主尋姑娘。”
我未想到閣主會尋我,問道:“為何尋我?”蓁蓁低下頭,道:“不知,隻說了讓姑娘過去。”我感到奇怪,若是閣主尋我,蓁蓁早已進去稟報,為何等到這時,但蓁蓁也不會拿這種事騙我。
我去尋閣主,隻說在四樓房間內,蓁蓁領路,一路上她未有言語,這條路她也似乎很熟,我有些不好的預感,也似乎明白了蓁蓁有些時候異常的原因。
走至房間門口,蓁蓁停下腳步,道:“姑娘可以進去了。”我看向蓁蓁,也不知說些什麽。我進去了房間,隻見裏麵布置精細,主位上是個火坑,桌上有個棋盤,客桌上有碗藥,我見了那碗藥,心裏一緊,那不是唐染的藥嗎?
未有熱氣,是冷的,看顏色也是,那碗藥怎麽會在這兒?我想到了蓁蓁,原本猜到蓁蓁是這裏的閣主派來監視我的人,卻不敢相信,如今,確實不得不信了。
房間裏沒有人,想是應該知道了。我正在思考著對策,隻聽見外麵侍衛和蓁蓁的聲音道:“閣主。”我做好準備,聽見腳步聲,便回過頭去,卻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我才明白,世間哪有什麽偶然,都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