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七章、零花錢之事

  哇！ 

  這個笨蛋有毒吧！ 

  正常人哪裡會因為一時氣話而真的把自己辛辛苦苦攢下來的積蓄全部拿出來啊！不要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燃燒起鬥志來啊！ 

  ——真拓麻令人害怕！ 

  其實也怪不得步川小姐此時反應會如此劇烈，畢竟像她一樣在貧苦之中奮力掙扎的貧窮鬼對於「小金庫」亦或者「存款」之類的東西當然是十分重視的——就算數額不多但也是救命的錢！說不定還會將它們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而欠了系統一屁股錢的步川小姐自然更是典範之中的典範，一想到小金庫被別人覬覦就會神經緊張（比如洛小傾），恨不得將它藏到所有人都不可能發現的地方！ 

  然後現在猛然看到一個笨蛋大搖大擺地把存錢罐帶去各種地方、而且還大大咧咧地說要把錢全部變成別人的業績…… 

  呵呵。 

  同樣都是人！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會這麼大！ 

  真是一個敗家娘們！ 

  正是因為兩人對待積蓄完全不一樣的態度形成了鮮明對比才會爆出成噸的傷害，導致步川小姐受到了強大的刺激，意識都變得恍惚起來，下意識的捂住心窩處感覺心臟一陣一陣地抽疼。 

  ——這種窒息的痛楚特別是在她意識到「貧困之人果然就連思想也都透露著一股窮酸味」的時候更為強烈。 

  這就是所謂的「土豪風範」嗎？ 

  攢了那麼長時間的小金庫直接說不要就不要，就是那麼落落方方！ 

  而反觀步川小姐則是帶著和一種充滿貧窮味道的小家子氣！ 

  不過也沒有辦法，畢竟窮是原罪，無論哪一個貧窮人士都會將自己努力攢下來的積蓄視為不可撼動的第二條生命！平時就連拿一分錢花掉都不捨得，又怎麼可能像北野柚子這樣滿不在乎地表示要將所有的錢奉獻出去呢？該死的有錢人就是如此豁達啊……反正有錢人家的孩子肯定根本不會在意什麼小金庫不小金庫的！只是在享受將每月剩餘下來的零花錢一點一滴積累下來的過程罷了！ 

  反正這是步川小姐不可能理解的樂趣就對了。 

  畢竟她窮得要死。 

  之所以會攢錢那都是為了避免自己以後沒錢吃飯而被活生生餓死，並非像有錢人家的小孩那樣從容不迫地享受攢錢過程。 

  ——而且她可是一直抱怨為什麼攢了這麼久但小金庫卻仍然只有這麼一點。 

  順便一提，在感到不公平之餘步川小姐當然也是知道北野柚子此時的舉動正代表這個存錢罐裡面的錢即將全部會轉變成自己的東西，於是在那一瞬間她心裡的確是有十分明顯的 

  動搖。 

  來源於靈魂深處的貧窮本性暴露無遺，看到別人拿著錢晃來晃去就本能地萌生出一種想要將其佔為己有的衝動。 

  但—— 

  絕對不可能這麼做！ 

  一定要忍住！ 

  要是真的做出那麼丟人的舉動她一定會被逐出公關界的！ 

  下意識控制呼吸屏氣凝神、以此來讓自己不要在臉上暴露出真正的想法，但十分可惜的是步川小姐短時間之內也只能保持表情的淡然罷了，一雙澄澈而又漂亮的湛藍色眼眸誠然根本沒有那麼聽話……視線就這麼不自覺地跟著北野柚子手中因為大幅度動作而不斷晃來晃去的存錢罐移動，明明臉上不動聲色，但發直的眼睛卻暴露了一切，簡直猶如一隻被逗貓棒吸引住的貓一樣不是么？ 

  根本毫無形象可言！ 

  不得不幸虧如今坐在對面的不是其他很難被糊弄過去的精明客人，而是這位神經比較大條的北野柚子。 

  否則步川小姐估計就真的要洗洗睡了！ 

  畢竟再怎麼美好的形象也肯定經不起她這樣折騰！ 

  總而言之，北野柚子這個時候正在自滿於自己怎麼會如此「信守承諾」、甚至還覺得自己的人品太過高尚而不禁沾沾自喜——完全是目中無人的狀態不說，就連鼻孔都快要筆直地朝到天上去了好吧！ 

  你說這怎麼可能會注意到步川小姐的異變？ 

  反正直接全部錯過就對了！ 

  而步川小姐也借著這個機會讓眼睛從那個粉紅色的陶瓷小豬上面堪堪扒拉下來，趕緊轉移視線看向其他地方，然後暗自念叨著這隻不過是是一個學生的存錢罐罷了，肯定積攢不了太多的錢，根本不值得她這麼惦記——而且之前口口聲聲說著「誰會惦記北野柚子的零花錢」的人正是她自己不是么？要不要打臉得這麼快啊？於是步川小姐靠著自我催眠順利壓制住了內心的邪念，故作出一副鎮定的模樣，十分違心地如是說道。 

  「所以說那些只不過是在開玩笑而已，快把你的存錢罐收好，這裡根本沒人想要你的這一點錢。」 

  ——快點收回神通吧！ 

  ——不要再拿著這麼大個的玩意來誘惑別人犯罪了！ 

  心口不一的步川小姐一邊詳裝冷靜地說著一邊在心裡默默地淌下兩行血淚，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凄慘，畢竟有什麼比「錢明明就擺在眼前等著拿走但自己卻由於各種因素而不得不拒絕」還要更加絕望的事情呢？ 

  實在是太慘了！ 

  她都哭了，你們呢？ 

  「玩笑？」 

  沒有在意步川小姐故意錯開視線就是不看過來的小動作，北野柚子被步川小姐口中說出的某個詞語給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不禁帶著十分浮誇的表情以及誇張化的動作直接大聲地重複了一遍……因為她的動作幅度實在不小，連帶著手上拿著的存錢罐都跟著一起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誘人的弧度（步川小姐視角），想必在她聽來似乎步川小姐現在說的這些話才是真真正正的玩笑話？ 

  「誰跟你開玩笑？」 

  「抱歉——」 

  「在我的字典裡面只有『做得到』和『做不到』而已！」 

  已經鑽入牛角尖的北野柚子當然不是靠著簡簡單單的「玩笑」兩字就能繞出來，畢竟從她從之中就是抱著十分認真的態度，就算步川小姐覺得是開玩笑沒用，她已經鐵了心要讓自己言出必行了！ 

  「既然這些話是昨天晚上由我親口說出來的，那麼我當然是要做到的啊！」 

  不不不…… 

  你說出來但沒做到的事情可多得去了！ 

  根本不少這麼一次！ 

  當然看出步川小姐此時欲言又止的模樣應該是還想阻止自己才對，北野柚子便忍不住頗為納悶地瞥了一眼，遲疑道：「嘖，死人臉你怎麼這麼奇怪？」與此同時看過來的眼神也帶著一種又怪異又讓人難以形容的探尋意味，惹得步川小姐瞬間渾身都不自在了——彷彿在她看來步川小姐好像被換了一個芯，這一具看似沒什麼異常之處的皮囊之下正隱藏著和步川小姐完全不一樣的靈魂！ 

  還以為自己在沒有留意的時候不小心把真正的心聲暴露出來了，於是步川小姐下意識乾咳一聲。 

  然後藉機整理一下臉上的表情讓其重歸於平淡。 

  「哪有什麼奇怪的？」 

  「明明就是奇怪得離譜了好吧！明明我拿著儲錢罐過來是為了要給你增加業績，對於你來說肯定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但怎麼收錢的你卻比花錢的我還要婆婆媽媽？你這個傢伙還是不是女人了！」 

  ？？？ 

  她能說自己以前其實是男人嘛！ 

  不得不說北野柚子最後一句話真的一下戳中步川小姐一直難以忘懷的痛楚，只覺得一口老血猛然噎在了喉嚨之間。 

  再者說了，步川小姐也想順應自己的本心直接搶光北野柚子的錢！而且如果換成另外一個客人這麼做的話，她肯定只是嘴上勸慰幾句，但很快就會用各種行為暗示自己其實十分支持人家為自己花出大把大把的鈔票！可是只有北野柚子不可以——這個笨蛋只是一個女子高中生！就算擁有優渥的家境也只不過是一個學生而已！步川小姐還不想被某些有心人刻意誹謗說「某知名女公關昔日眾星捧月但如今卻人氣盡失淪落到只能靠誘惑女子高中生奉上全身家當才能維持生活」之類的！ 

  光是想象一下就覺得不寒而慄！ 

  ——真?名節不保！ 

  不過根據以前和北野柚子相處而得出來的經驗，步川小姐其實明白北野柚子一旦下定好決心，那麼絕對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而且這個笨蛋十分在意麵子問題，現在都已經把儲錢罐大費周章地拿過來了，又怎麼可能好意思原封不動地拿回去？ 

  算了算了。 

  任由她怎麼開心就怎麼來好了…… 

  被嫌棄婆婆媽媽的步川小姐也斷了念想，不再勸北野柚子收回神通，而是一臉漠然地表示她愛咋咋地。 

  反正有人送錢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會被趁機抹黑只是步川小姐想得最糟糕的情況而已，不一定真會如此，畢竟哪有這麼多人閑著沒事敢、就想逮住步川小姐的小尾巴？在借著北野柚子一邊翻著白眼一邊沒好氣地吐槽「你這種態度是真的想賺錢嗎」的機會，步川小姐不著痕迹地用眼角餘光打量一下周圍，將魑魅的現狀全部收入眼底之後她心裡便有了一點譜，原本擔心自己明天就要登入歌舞伎町的頭條新聞的憂慮也暫且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