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七章、池田彌生之事④
然後在這種忙碌之下月川還能發現池田彌生什麼時候進店、並且坐在了什麼位置，的確是用心了不是么？
甚至還對她用上如此別出心裁的手法……
輕輕晃著手上有些分量的酒杯，淺色系的琥珀色眼眸看著其內還有一大半的酒液順著杯壁漸漸浮上浮下，池田彌生嘴角揚起的笑意並未落下，倒是讓人感覺她彷彿還在回味月川獨具匠心的小動作而不自覺地開心一樣——不過實際上她心中卻瞭然如明鏡，當然知道自己此時所感受的這些並非真相，極有可能是月川那極具有蠱惑力的完美形象帶來的影響以及自身主觀美化的結果。
只要理智一點，還是能猜得出並非是月川在客人之中發現了自己，而是某位屬於月川派閥的公關特意過去通知了才對。
然後才使得月川能夠十分迅速地反應過來。
甚至就連送酒上桌的貼心小動作都是提前準備好的措施。
畢竟從進店一開始池田彌生便已經注意到月川正在專心致志地陪伴著客人，況且對方還是一向纏人的小柴彩香——就憑這位大小姐自我而又霸道的性格，她又怎麼可能允許應該只是關注自己的月川卻分神給其他客人傳遞信息呢？
怕不是要當場暴走！
沒有被直接撕掉都算是好的了！
於情於理，池田彌生當然會聯想到特意送酒上桌只是月川提前準備好的手段罷了，為的就是讓久等的客人不覺得自己被怠慢而生氣。
是的。
她不是唯一被月川特殊對待的那位客人，而是在座所有客人之中的一個，不過這對於池田彌生而言又有什麼關係？即便心中無比清晰地明白那些僅僅是公關最喜歡用來哄客人開心的手法，但池田彌生臉上笑意不僅沒消退反而還愈發加深……畢竟身處於這個由金錢關係堆砌而成的夜世界里，能夠感受到的一切本來就如同肥皂泡泡一樣美好而又虛幻，又何必較真？
只要能夠從中感覺到開心就好。
閉上雙目，掩上雙耳，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將全身心都投入進去，乖乖享受這種被喜歡之人重視的感覺。
就好像你在玩家家酒的時候難道會指責小夥伴用空氣給你製作便當嗎？
#↑智障形容舉報了#
最起碼池田彌生在收到那張小卡片之時的驚喜並不假，而且之前與月川兩人毫無預料地相互對視在一起也確實讓她感受到了一陣心悸。雖然只是那麼一下子，但對於池田彌生而言確實十分足夠。
畢竟這些體會實在過於妙不可言，毫無例外都是她在平時缺少樂趣而略顯乏味的日常生活之中完全無法感受到的。
就這樣心甘情願地被月川哄騙一回又如何呢？
然後坐在對面本來有些坐立不安的女公關在看到池田彌生終於扔開之前的話題、並且沉浸在享受美酒的樂趣裡面無法自拔之後，當然不自覺地輕舒一口氣，知道自己不需要再絞盡腦汁地想著應對方案了——好歹算是解除了公關生涯的一大危機不是么？縱使心裡還是有些畏懼池田彌生又將話題扯回來，但她果斷還是克服障礙，繼續加倍努力地尋找其他話題聊天下去。
畢竟她總不可能光是坐在一旁傻傻地看著池田彌生喝酒不是么？
要是被前輩看到肯定會指責她怠慢了貴重的客人，想要成為獨當一面的一流公關更是遙遙無期。
最起碼……
在自家老大過來接手客人之前她要在池田彌生心中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才行……
幸虧的是池田彌生因為之前的幾番刁難顯然已經滿足了自身的惡趣味，所以此時看到女公關還在努力開啟話匣子的樣子，她便隨意喝一口酒壓下壞心思，沒有繼續刻意扮演令人窒息的話題終結者了。
雖然由於聊天之人不是月川而導致興緻並不高漲，但她卻也不至於像小柴彩香一樣肆無忌憚地無視別人的好心好意。
話說回來——
那位任性的大小姐到底纏著月川多久了？
經過幾次適當的回應話題之後將現場的氣氛弄得融洽了許多，池田彌生察覺到月川估計正在為小柴彩香的糾纏而煩惱，便借著舉杯飲酒的空檔，用眼睛的餘光不著痕迹地看向月川所在的位置……果然如她想象得一樣，月川明明已經呆在小柴彩香身邊很久了但此時卻仍然還是靜靜地坐在那裡，而且看起來也沒有打算起身離去的跡象，想也知道這是被纏得無法脫身不是么？
即便池田彌生無法從從月川淡然而又平靜的精緻面容上看到一絲一毫的焦躁，但她卻能夠想象月川現在一定非常焦頭爛額。
畢竟在小柴彩香這裡呆得越久其他客人產生意見的概率就會越大。
多麼有意思？
真不知道在這張面具之下月川現在的表情是怎樣的呢。
然後有些意外地注意到小柴彩香忽然之間伸出雙手緊緊抱住月川的胳膊、一邊眨巴著眼睛一邊正在對月川楚楚可憐地說著什麼，池田彌生忍不住輕佻眉頭，不過還在輕笑的臉上卻看不到其他的情緒。
就這麼十分淡定地收回視線。
表面上她正在為女公關再度滿上酒的行為微笑示意，但心裡卻是在根據小柴彩香的動作估摸這月川此時的狀態。
十有八九是在打定主意述說去意的時候又一次被人家撒嬌外加任性地拖下來了吧？
——置身事外的池田彌生不禁輕笑著搖搖頭。
不得不說月川提前做好小卡片的準備真的十分有先見之明，想必是在魑魅開店營業之前就已經預想到了這種尷尬的情況才對，說不定手上還有其他更加高明的緩兵之計……不過這些哄人的小手段再怎麼厲害也只能緩住一時罷了，對於那些已經等了許久的客人而言肯定不會起到太大的作用不是么？畢竟像池田彌生這樣喜歡在一旁圍觀月川表現如何的客人肯定只是少數，更多的還是那些想要跟月川相處在一起的時間能多一點就儘可能多一點的正常客人。
想到月川面對不少客人發出抱怨的時候還能不能保持慣有的淡然模樣，陡然有些壓抑不止壞心思的池田彌生便不禁心中一動。
她當然樂得讓自己坐在一旁圍觀好戲上演好嘛？
忍不住暢懷一飲。
等回過神來之後她自然就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將剩下來的酒液全部一飲而盡了。
總之，池田彌生是打心底地期待待會兒會出現這種情況，畢竟到時候她說不定還能憑藉自己察言觀色看出不少馬腳——比如月川在禮貌回應客人的同時也在拚命壓抑自己的情緒不會暴露在外，以至於在不太起眼的細枝末節之處暴露出了什麼來。
而處於那種狀況之下月川想隱藏起來的心情到底是糟糕不安？
還是惶恐迷茫？
亦或者對於自己的失職而感到失落？
反正無論如何一定是她距離揭開月川面具、並且發現月川潛藏在完美外表之下的真實性情最為接近的時刻，就算月川能滴水不漏地完美應對下來也無所謂，正好讓池田彌生大開眼見不是么？配著這場好戲，再適逢地喝上一口美酒，真是讓人覺得愜意得很啊……所以就算現在身邊沒有其他的公關陪伴也沒關係，畢竟抱著「看好戲」心態的池田彌生肯定不會有絲毫無趣之處的。
不過一件事情總是能用截然不同的兩個角度來看待。
乍一看上去小柴彩香一直糾纏著月川的行為好像無形之間影響到了月川的業績，但實際上月川能得到的好處也十分明顯。
——沒看到才過了幾分鐘時間人家便已經點了好幾瓶的人頭馬嗎？
畢竟這種從小到大都是被嬌生慣養、壓根沒有缺錢過的任性大小姐肯定不會存有多麼正常的金錢觀念，一旦興緻高漲起來根本控制不住想要為喜歡之人砸錢的慾望，就算砸得再多也完全不覺得心疼。
看得池田彌生不禁有些感慨。
不僅是因為小柴隆一疼愛女兒給了如此大量的零花錢，更是因為小柴彩香想要在喜歡之前面前儘可能展現自己的心思完全一覽無遺。
果然十分喜歡月川呢……
只可惜如此掏心掏肺地喜歡一個公關並非什麼明智之舉就對了。
然後大概是因為另一桌的客人緊緊跟在後面點酒無形之間吸引走了月川的注意力，於是本來還是一臉興高采烈、猶如一隻寵物犬正等待著主人誇獎的小柴彩香下一刻便表現得好似被其他人惡意挑釁了一樣，直接柳眉倒豎地狠狠瞪了一眼點酒的那位客人——就算陪伴在身邊月川只是下意識順著聲音對人家輕輕一笑表示感謝，也沒有語言交流，但小柴彩香就是覺得不舒服！
直接氣呼呼地再度追加了一瓶人頭馬上來。
然後十分不開森月川仍然還在跟人家眼神交流著，她二話不說伸手就將月川側過去的臉馬上扒拉回來面對著自己。
強烈的佔有慾顯然完全展現在臉上。
維持這個動作的小柴彩香似乎正在十分認真地交代著什麼。
而這些讓人有些意想不到的舉動當然毫不例外都被池田彌生看在眼裡，她揚起眉頭不禁開玩笑般地想著自己是否真的能等得到月川，畢竟今天這個大小姐簡直火力全開，是打定主意要將月川霸佔到最後不是么？
雖然由於相隔較遠不可能聽清楚小柴彩香說的話，但也能想象得出她會說出一些什麼任性的話來。
比如「只允許你注視著我一個人」之類的。
反正不外乎這種意思就對了……
而同樣抱著認真態度聽完小柴彩香所說的話之後，月川有些犯難地無奈一笑，雖然看起來有些無可奈何，但那雙湛藍色的眼眸之中卻帶著些許的縱容，看起來似乎並不在意小柴彩香到底有多麼任性一樣——也就是月川這種若即若離、似近似遠地表現才會讓這個大小姐越陷越深的不是么？然後只見月川忽的將小柴彩香搭在自己臉上的兩隻手輕輕捏住，眼眸靜靜地注視著對方，正在十分耐心地正在寬慰什麼。
乍一看上去好像是在迎合著小柴彩香，但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迹地將人家的手放下來的動作卻不容忽視。
嘖嘖——
真是有一套不是么？
知道月川這些行為肯定能將小柴彩香略微激動的情緒成功安撫下來，池田彌生便收回視線故作掩飾地抿了一口酒，也明白月川一時半會不可能脫身，便不再望向她們，而是開始默默關注起店內的情況來。
此時正在店內讓公關叫酒的客人當然不可能全是指名步川小姐的，另一部分的聲音當然來源於楓樺的客人。
只是雙方這個時候還沒有明著開始交鋒。
導致火藥味並不怎麼濃厚，而且在叫酒的時候也沒帶上故意挑釁滋事的口氣。
而店內紛紛想響起的叫酒雖然一聲聲都大同小異，但由於月川派閥和楓樺派閥有涇渭分明的分界線，所以可以輕易地分清是哪一邊的客人正在叫酒，而池田彌生也能明顯看得出楓樺派閥的實力並未弱於月川派閥多少——她能夠想象這種還算寧靜的模式應該只能在今天堪堪維持住而已，到了最為關鍵的明天肯定會更加厲害，畢竟NO.2的楓樺肯定會攢足實力伺機一鼓作氣地將月川遠遠拋於身後。
雖然不知道她明天還有沒有空閑能來這裡就對了……
不過飯局不可能連續兩天都有吧？
——明明知道這是flag但還是忍不住這麼想的池田彌生如是說道。
然後大概是月川呆在小柴彩香那邊的時間完全超出預計了，正和對面女公關聊著天的池田彌生忽然察覺到發現一位隸屬於月川派閥的女公關忽然之間在位置上站起來，然後略含歉意對身邊的客人說了什麼便轉身離去——不自覺地順著人家與自己擦身而過的身影微微側目看去，池田彌生便看到這位女公關一路走向了月川所在的位置，然後在不妨礙小柴彩香的前提之下在一旁弓下身子靠近月川的耳朵。
顯然正在說著什麼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