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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道門大劫

  “嬤嬤,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母後沒事吧……”林素音站在內廳門前,遠望著獨自一人坐在廳內,不言不語的皇後,心裏不安,朝著老宮女問道。


  老嬤嬤雙眸通紅,淚水無聲滑過臉頰,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話,最終衝著林素音道:“娘娘,陛下已經答應了釋放杜鵑,和陸宗師等人出宮之事,您可以召陸宗師過來,讓他準備一下,就出宮吧!”


  “嗯?”林素音有些吃驚,見皇後與老宮女如此模樣,她還以為正是因為陛下沒有答應,卻沒想到,既然已經辦妥了。


  一回頭,再看了一眼獨自坐在內廳,明顯不太正常的皇後,她問道:“可是母後她……”


  老嬤嬤一聲長歎,眼角落下淚痕,微微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對林素音行了一禮:“老奴告退!”


  說罷,便轉身,帶著低沉,朝著皇後走去。


  林素音站在門口半晌,望著皇後沉默獨坐,老宮女站在一邊不斷抹淚的情景,心中亦是不自覺的難受起來。


  雖然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她知道,皇後此行,定然不順利,甚至……出了大事!

  轉身離去,來到門口,她回頭看向整間宮殿,不知為何,這間最貴無比的宮殿,仿佛一瞬間就再沒了氣勢,隻剩無盡的黯然與神傷,她眼眶不由自主發紅。


  林素音來京其實還並不久,但毫無疑問,皇後是她驟臨變故以來,唯一能夠讓她感受到一絲溫情的人。


  即便她知道,皇後其實並不喜歡她,但卻真真切切的在護著她。


  這京城,這皇宮都讓她壓抑,她望向天空,或許不止是這京城,這整個天下都不再屬於她,唯有這間宮殿給了她一絲踹息的機會。


  林素音仰著頭,讓眼底的濕潤慢慢褪去,收回眸光,壓抑著心底不時升起的酸澀,她轉身離開,朝著陸尋義所居方向而去。


  一路上,有許多人與她相遇,主子、下人皆有。


  卻再未生一絲麻煩。


  她的身後,留下的隻有一雙雙包含忌憚的敬畏目光。


  她其實並不在意,也不享受,但她卻不得不越發銘記,這是皇後的庇護。


  “娘娘!”陸尋義帶著一眾明王府之將,站在門外行禮迎接。


  林素音抬頭眸光複雜的看向他,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了一句:“你的目的達到了!”


  陸尋義微愣,隨即問道:“娘娘是說……”


  林素音轉身:“陛下已經答應,你們可以出宮了!”


  “杜鵑……”陸尋義臉上一喜,連忙問道。


  “你可以去天牢接她!”林素音背對著他,低聲道。


  說罷,抬起腳步離開,陸尋義等人躬身禮送。


  然而,林素音走了幾步,卻沒忍住頓了腳步,轉過身來,也沒顧忌麵前許多人在,就盯著陸尋義道:“告訴墨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不顧最愛護他的人,就算他再強大,最終也絕不會有好下場!”


  陸尋義麵色一凝,眼中有怒意升起。


  一眾明王府將,卻是目光茫然的看著林素音。


  當然,最終沒一個人敢對明王妃不敬,隻能麵麵相覷的看著林素音消失在眼前。


  “娘娘她……”陸尋義身邊,一人不解。


  陸尋義卻手臂一抬,臉色冰冷:“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聽的也別聽,不該說的更別說!集合所有人,立刻離開!”


  “是!”


  ………………


  ……


  事業大了,許多時候,就無法在親力親為。


  很多時候,墨白能做的隻是掌握一個大方向而已。


  距離北河之行,已經過去三日光景。


  一路南來,穿省過市,墨白不再是黑暗中的一個影子,他的腳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大夏國土之上。


  當然,他的劍也一直沒有歸鞘。


  三日後,新年的氣氛仍然在延續,墨白的腳,卻已經踏足在明珠北岸的蘇北戰場。


  “看看這裏!”一座樓層高處,墨白登高而立,身後宗師景從。


  隨著他的聲音,宗師們抬起了視線,默默凝望這一片被戰火幾經摧殘的國土。


  遠處炮火硝煙依舊,近處行人麵黃肌瘦。


  多日奔波的墨白,身形仿佛更瘦削了,麵色相比之前也越發蒼白了,這樣一個青年,仿佛病重已久,隻需一陣風來,他便將倒下。


  可就是這樣一個青年,他敢背對著眾多宗師,隻因他手中的劍,早已出鞘,在這硝煙彌漫的國土上,依然寒光閃閃,攝人心魄。


  宗師們靜靜屹立他身後,相比三日之前,人數好像有些不對。


  少了!


  不錯,出發前還剩二十二人的隊伍,如今墨白的身後卻隻剩十八個。


  還有四人哪去了。


  或許凝望墨白手中那炳越發滲透著寒意的劍便知道了。


  不過很奇怪,人數少了,這些剩下的人,臉色卻較當日離去時,反而坦然了許多。


  雖然他們跟隨在墨白身後,氣息依舊沉悶,但那種劍拔弩張,隨時可能殺伐的血腥氣息,卻是淡了太多。


  伴隨著墨白的聲音,諸位宗師竟真的一個個散開,來到城樓前,向下張望。


  “咳咳!”墨白握拳遮住嘴輕咳了幾聲,臉色似乎越發蒼白了一些。


  不過他這好像已命不久矣的模樣,卻沒能讓這些宗師們有半點動靜,甚至都沒人朝他看一眼,關注一下他的身體狀況。


  “這應該是方帥的戰場,殿下帶我們來此,是想讓我們參戰嗎?”墨白身邊,一長須之人遠望,隱隱可見有旗幟在風中飄揚,那是一個大大的“方”字。


  此人收回眸光,回頭看向墨白。


  看得出,還真與之前不同了,竟有人主動和墨白說話,而且聽其語氣,也並未戰戰兢兢,相對而言還是很自然的。


  他的聲音,並未讓一眾宗師覺得訝然,相反所有人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隨著他的問題,將目光看向了墨白,在等待回應。


  “咳咳,咳!”有風在吹來,墨白再次咳嗽幾聲。


  有人麵皮抽搐,垂下了目光。


  也有人狠狠握了握拳頭,嘴唇微動,似在詛咒。


  不過大部分人,卻都隻是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墨白手中之劍後,便麵不改色的移開了目光,繼續遠眺,不對他的咳嗽做出任何回應。


  當然,也沒什麽回應的,難道還要問候一句他的身體不成?

  實在是沒有意義,不看還好,看了徒增心煩。


  因為之前四人,或許就是看了他這副癆病鬼,仿佛連劍都已經提不起的模樣,才會喪了命。


  “是有這個想法!”墨白並不隱藏心思,咳嗽幾聲,緩過氣來之後,盯著遠方,慢慢道:“旗蠻入侵以來,我大夏名將已接連亮相登場,敗多勝少,至今為止還隻有寥寥數人,沒在旗蠻手上吃虧,而這數將,卻以方帥最為強勢,不但沒能讓旗蠻占到便宜,反而還時有反擊,多有斬獲。可以這麽說,今日戰場,方帥足可稱軍心所在。旗蠻為了打敗他,如今已是一次次調兵遣將,看樣子是不敗方帥不罷休的。但諸位別以為旗蠻動作如此之大,聚十數萬兵,仿佛要與方帥在戰場上一決雌雄,他們未必真的就一定要在戰場上贏。”


  諸宗師都聽懂了墨白的意思,依然是先前開口之人,他名陸長仙,在這些宗師之中,他能算得上角色,隻聽他道:“殿下所慮有理,不過即便是旗蠻由此心,也未必就敢亂來,論兵強馬壯,大夏勢弱,但論及道門力量,大夏天下為尊,他們一旦當真破壞約定,在戰場投入道門力量,就不怕大夏反擊嗎?”


  墨白聞言,卻似乎聽到了笑話一般,回望陸長仙,又看了一眼周邊眾宗師,最後搖了搖頭。


  這舉動令陸長仙麵色不好看,其他人也明顯難堪。


  陸長仙索性不再看墨白,免得心氣不順,卻道:“不錯,我等在殿下麵前確實不值一提,但我等也絕非就當真是廢物,若真是如此,殿下又何必帶著我們這些累贅!”


  他的話,墨白不以為意,稍頓才道:“不是道門力量不夠,而是未必出手。國戰,不是玩笑,動則江山易主。旗蠻既然敢開戰,就已經做好了投入一切力量的準備。之前和你們做出約定,不過是互不參與會對他們更有利。然而一旦利益太大,誰還會在意什麽約定不約定?殺了方帥,可斷我大夏一臂,他們真的會因你們而不前?別說你們是不聽國朝調遣,各有心思的一盤散沙,就算你們握成一團,他們該動時依然會動。國戰抱著僥幸心理,是要亡國的。”


  這番話,讓諸人沉默。


  說到這裏,墨白神色也不禁露出一抹惆悵:“如果他們戰場上能占到方帥的便宜,或許還會遵守約定,可他們打不贏。他國作戰,咱們可以長期抵抗,他們卻不可能長期作戰,蘇北戰場久戰不下,雖然他們依然強勢,但我大夏的抵抗力量,正在一點點的聚集起來,時間長了,對他們百害而無一利,當初他們宣稱三個月占領大夏,雖然是一句狂言,但也是戰略所需,他們必須快打。之前或許還無膽對方帥下手,如今本王與道門決裂,對他們來說正是機會。”


  說到這裏,墨白望向陸長仙:“你覺得,如今他們真的出手了,那三山四府十名門,會不會真的用命?”


  陸長仙啞口。


  墨白麵色再露笑意:“若說打本王,他們怕是定然願意全力出手的。”


  “殿下,既然如此,您為何又要對我竹葉門下狠手?”陸長仙低頭。


  “就算本王忍氣吞聲,對你們如敬君主,你們就能真心為國出力嗎?不過一時表麵的太平罷了,你以為旗蠻不知道大夏的情況?笑話,若是不知情況,他們在明珠時,敢視大夏道門魁首上清山的道人如無物,就像威脅孫子一樣,脅迫他們對本王出手?表麵的和平,想要唬住別人?本王說過了,國戰沒有僥幸。遲早這層窗戶紙得揭破,旗蠻該出手時照樣出手,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既然如此,本王又何必還慣著你們?求著你們,你們不肯出手,那就打到你們用命。”墨白的話很柔和,並沒有疾言厲色。


  但即便隻是溫言,在場諸人,卻又有誰敢不當回事?

  誰都知道,明王殿下的話,絕非玩笑,所以每一個人都變了臉色。


  這一刻,他們總算明白了,麵前這位殿下,不是一時之氣,而是真的已經殺心湧動,一發不可收拾了。


  陸長仙與身邊諸人一對視,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


  不止竹葉門。


  還會有一個個道門,被殿下血洗。


  “道門大劫,這是數百年來最大的劫難……”陸長仙身軀微晃,嘴角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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