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奧加1
「怎麼樣,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了。」鮑爾看著瘦小的男孩,摸了摸他的頭。
男孩雙眼無神,如同木偶一般。他的身上套著一件不合身的陸軍沙漠迷彩外套,手裡緊緊的攥著一張被火燒掉了半邊的照片。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鮑爾喃喃自語著。
底特律的街區非常混亂,鮑爾所住的小樓門口到處噴繪著怪誕的色彩,到處都是極端的標語和自以為個性的宣言,這讓刻板的老兵難以忍受。但是他沒有多餘的錢財置辦房產,只能住在這地方。
他牽起男孩兒的手向前走,但男孩兒卻呆立在原地。
「不喜歡嗎?」鮑爾嘆了口氣問道。
「不喜歡。」男孩的眼神里滿是空洞與絕望。鮑爾注意到他的手臂,到處都是烏青的針眼,殘酷的實驗竟然在小孩子身上施行,這個被稱為人類燈塔的國家,光鮮的表面是滿是腐爛與醜惡。
「叫我哥哥.……」鮑爾感覺非常難受。「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哥哥了……」
「你騙我……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鮑爾的居室在三樓,只是一間四十平米的小屋,被他自己動手用木板隔出幾個單間。屋裡有一段時間沒住人了,鮑爾拉住燈繩,老舊的白熾燈閃了閃,照亮了陰暗的室內。
雖然條件簡陋,但鮑爾還是一絲不苟的將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走了這麼久也就是屋內的灰塵有些重。屋子裡的家電都是老式貨色,很多都是從二手市場淘來的。能用就行,軍人不能被奢靡的生活所腐蝕,而且他本身也沒什麼錢。
他的錢都用來救助落魄的殘疾戰友了,自己的日子也過得比較緊迫,現在家裡又添了一張嘴,他準備去唐人街的餐館打短工賺錢。
鮑爾收拾著屋子,男孩兒就這樣呆坐在沙發上,大塊頭的台式電視里播放著無聊的新聞,電視的聲音終於讓這個小屋子有了一些人的味道。
電視里的新聞播報到了災難的新聞,那是火災。熊熊的大火將木質屋子燒得只剩下漆黑的骨架,一切都被燒毀,消防隊的人拿著水龍頭將水柱對準火源,現場一片混亂。
「爸爸.……媽媽……啊啊啊啊啊!!!!!!!!」男孩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
「加奧加!!!冷靜一點,我在這裡!我在這裡!」鮑爾將加奧加擁入懷中,加奧加痛哭起來。手裡不曾鬆開的半張照片被捏得一片皺褶。
鮑爾連忙關掉電視。
「可惡,實驗刺激到了精神了嗎!那個計劃.……」鮑爾急得滿頭大汗,他忘了家裡的鎮定劑放哪裡了。翻箱倒櫃的一陣尋找,讓加奧加服下口服鎮定劑后,情況才好一點。
哭累了的男孩兒終於昏昏睡去,鮑爾也鬆了一口氣,家裡還缺個女人照料,但自己這種老兵,哪個女人會瞎了眼看上自己,他不禁苦笑。
超人計劃,全稱為超級人類破限計劃,通過手術和藥物刺激人體,突破人類極限的禁忌實驗。
實驗的樣本大都是特殊渠道弄到的特殊人口,比如說偷渡客和旅遊人之類的,碩大的美利堅,每天失蹤幾個外來人實在是太正常了。
實驗素材不夠時,也會尋找一些容易被忽視的弱勢群體,將他們誘騙或直接綁架到實驗室,進行此類實驗。
鮑爾的級別是接觸不到這樣的秘密的,但他的叔叔,老修斯有這方面的關係。而加奧加,就是老修斯丟給他的包袱。
同情心泛濫的鮑爾接下了這個**煩,這讓本就不寬裕的他更加的拮据了。
鮑爾將加奧加放到收拾好的床上,蓋上被子,而自己就躺在沙發上,外套披在身上小憩。
加奧加似乎在做惡夢,被子被蹬開,鮑爾無奈只能爬起來給他重新蓋好被子。他就趴在床邊,看著加奧加緊皺著的眉頭。
他也沒辦法,只會殺人的他還是第一次這樣照顧人。
夢裡,加奧加又回到了那個自己失去一切的一天,大火無情的吞噬了他的所有。燃氣爆炸將整棟房屋的屋頂飛了起來,掉落在了隔壁鄰居家的花園裡。
爆炸將整棟屋子炸得支離破碎,大火蔓延到庭院,連花草都被燒得枯乾粉碎。年幼的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與母親被大火吞噬,他的哥哥想要把媽媽拖出來,也被火燒到。渾身火焰的哥哥在地上打著滾,嘶啞的慘嚎著。嚇呆的他癱坐在地上,看著火焰吞噬掉了他的所愛。
畫面一轉,他被綁在了實驗台上。白色大褂的蒙面怪人們在自己的身上都手動腳,他感覺自己被切開,麻藥失效。這痛苦,永生難忘。
被關在禁閉室的他,每天被注射激發人體潛能的藥物,同期的人一個一個死去,屍體不知道被送到哪裡。直到有一天,他從漢堡里吃出一節小拇指,他吐得一塌糊塗,他只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救命!救命!!!!!!
加奧加滿頭大汗的醒來,他看著趴在床邊熟睡的鮑爾,沉默許久。
他悄悄的溜下床,拿起鮑爾扔在沙發上的外套,輕輕的將他披在鮑爾的肩上,然後又鑽進被窩。
入夜,鮑爾幽幽醒來,他立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背上披著的外套滑落在地面。他看了看地上的外套,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加奧加,露出了一個僵硬的微笑。
「加奧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第二天,鮑爾覺得加奧加的精神狀態要好得多了,他準備這幾天就送加奧加去學校。雖然他現在沒有錢,而且入學季也過了,但是從老修斯那裡要一點錢還是沒問題的。畢竟這個**煩就是他丟給自己的,要是什麼支援都不給的話,兩個人都只有餓死。
「加奧加,你想吃什麼麵包?果醬夾心還是核桃仁兒夾心?」
鮑爾操作著烤麵包機,老式的麵包機不太好用,每一步都需要手動操作,手忙腳亂的鮑爾有了買個新麵包機的想法,但想了想自己的錢包……乾脆時不時的帶加奧加去老修斯那裡蹭飯算了,反正他也無兒無女的,加奧加過去他也有個伴吧。
接過熱乎乎的果醬夾心麵包,加奧加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鮑爾看著終於肯吃東西的加奧加,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