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得寸進尺

  「年也拜了，茶也喝了。現在該談談正事了吧？老朽知道你這小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邵義夫看著葉容天放下茶杯，笑容和藹說道。 

  「慚愧慚愧。」 

  葉容天先是告了聲罪，這才面容一肅，切入正題。 

  「邵老前輩，晚輩今日拜訪，確有兩件事情想要和前輩商榷商榷。」葉容天望著邵義夫恭敬說道。 

  「什麼事？但說無妨。」邵義夫淡淡道。 

  「這第一件事情，想來邵老前輩應該已經知道。晚輩電影公司新近開張，準備投拍一部小成本喜劇片，算是開山之作。目前劇組各方面準備基本就緒，尚缺一位鎮場紅角，恰巧翁美菱小姐也有意在電影界大展宏圖。 

  公司草創，缺兵少將，如果邵老前輩能夠割愛，玉成此事，晚輩不勝感激。」 

  葉容天對邵義夫抱拳一禮，言辭懇切。 

  「呵呵。葉老弟，你這個要求讓老朽很為難吶。」 

  邵義夫哈哈一笑，眼睛半半開闔，意態甚暇。 

  「葉老弟你也知道，翁小姐是我們公司當家花旦，這幾年為了捧紅翁小姐，公司花費了不少心血。老朽雖然是公司大股東，可也不能罔顧其他股東利益，隨意就賤賣了。」 

  正如葉容天所說，這幾年翁美菱一直無法走出「俏黃蓉」的窠臼，人氣一年年下滑。再加上和湯振業之間鬧得沸沸揚揚，甚至為此吞服過安眠藥，好在搶救及時，沒有釀成大禍。TVB早就有放棄翁美菱的打算，現在有人願意接手，正是求之不得。只不過商人本性，凡事都希望利益最大化，你有求於我，那就別怪我坐地起價。 

  「好說好說。晚輩自然不會讓前輩難做。晚輩願意按照合約金額賠付雙倍違約金。」葉容天慷慨說道。 

  雙倍賠付？聽起來好像很給力，實際上卻不是那麼回事。 

  1982年3月復活節期間，翁美菱返回香江參加港姐選美，最終獲得第八名。之後，翁美菱與TVB簽訂五年演員合約。那時候翁美菱還是粉嫩新人，合約定價自然不會太高。相對於翁美菱現在的身價，所謂雙倍賠付根本就是在打發叫花子。 

  「還有一件事呢？」邵義夫笑了笑，不置可否。 

  「晚輩剛才上樓時，看見樺仔和賜官為合約一事爭執不下，鬧得很不愉快。晚輩和樺仔也算有一面之緣，晚輩公司又正值用人之際，一時起了愛才之意。既然樺仔去意已決，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還請邵老前輩一併成全。」 

  葉容天滿面正容望著邵義夫，對自己得寸進尺的行為絲毫不以為恥。 

  「葉老弟，你胃口不小啊。拐走一個翁美菱不算，現在連劉德樺也想要一併拐走？」 

  劉德樺和翁美菱完全不同，翁美菱已經過了巔峰期，劉德樺卻是一顆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 

  劉德樺1981年考進第十期無線電視藝員訓練班，同年以甲等成績畢業，簽約TVB。 

  劉德樺進入TVB后，第一個角色是《花艇小英雄》里一個配角。之後，劉德樺在電視單元劇《香江香江》《江湖再見》里出演主角，獲美國電視節電視劇特別獎。 

  1982年，劉德樺出演了許鞍樺指導的影片《投奔怒海》，首次以電影第二男主角身份亮相銀幕，獲得第2屆香江電影金像獎最佳新演員提名。 

  1983年，劉德樺在《神鵰俠侶》中飾演楊過一角，廣受好評，開始為香江觀眾熟悉。 

  同年，在TVB一檔綜藝節目中，劉德樺與黃日樺、苗橋偉、湯振業和梁朝韋組成「無線五虎將」。 

  如果說翁美菱TVB已經有意放棄，現在端著不過是想趁機賣個好價錢。那麼劉德樺，這個TVB重點培養的搖錢樹，TVB是絕對不想放手得。 

  「邵老前輩，君子有成人之美。您老德高望重，走過的橋比晚輩走過的路還多，當知強扭的瓜不甜。何不現在高高手，也好留下一份香火情？」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媚眼拋再多，人家樺仔不待見你，又有何用？ 

  現在我和樺仔已經私定終身啦，你攔是攔不住得，大不了私奔嘍。只不過那樣鬧將起來，既傷和氣又傷體面，不是文明人應該幹得事情。所以我現在才來和你打個商量，大家好合好散，日後也好再相見不是？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葉老弟，你也是公司老闆，應該明白老朽的苦衷吧。」 

  老弟，你分析鞭辟入裡，老朽我舉雙手雙腳贊成。不過我現在是要殺雞給猴看，不然以後怎麼管教猴子猴孫？大家都有樣學樣，我生意還做不做了？ 

  「前輩難處，晚輩瞭然於胸。不過，有道是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還希望老前輩能賣晚輩一個薄面。晚輩感激不盡。」 

  葉容天毫不氣餒，繼續求懇道。 

  「這就是你想說的第二件事？」 

  邵義夫雙眉一軒，臉上笑容收斂，語氣似有不耐。 

  薄面？你有個屁的薄面？我浪費這麼多寶貴時間跟你墨跡，已經給足你面子，還想要薄面？刀削麵要不要？ 

  好話歹話我都說了，你小子要是還不識趣繼續無理取鬧，那就別怪我端茶送客了。 

  「非也非也…」 

  葉容天連連擺擺手道，對邵義夫的不悅視若未睹。 

  「還是先說說你的第二件事吧。」 

  邵義夫淡淡道，低下頭端起桌上茶碗，對著茶湯微微吹了口氣，已有送客之意。 

  「恭敬不如從命。」葉容天抱拳一禮，「晚輩近日聽說，老前輩有意放棄邵氏電影公司，全力經營電視產業，不知此消息是否確實？」 

  「老朽確實有此意向。」 

  邵義夫放下茶杯，和方義華不露痕迹對視一眼。 

  「既如此，晚輩倒有一個不情之請。」 

  葉容天撫掌微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歡欣之色。 

  「說吧，什麼不情之請？」邵義夫饒有興趣問道。 

  「晚輩正打算全力開拓電影市場，奈何手中資源有限。既然前輩已經決意退出，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便宜晚輩如何？如此，大家各取所需，豈不是好？」 

  葉容天微微一笑，語氣淡然道。 

  「你想要收購邵氏電影！？」 

  邵義夫微闔的雙目猛然張開，精光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