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把脈

  掌櫃還沒回答,秦嫵搶先道:“是大夫,投宿的。”


  大夫?那人眼睛眯了眯,說道:“讓他們進來。”


  外麵下著雨,一對年輕小夫妻從夜色和細雨中走進店內。


  女子身上披著一件男子外袍。


  頭發半濕半幹的垂在臉側,一雙眼睛生得極為好看。


  掌櫃的開客棧這麽多年,美人也見過不少。


  卻從沒見過這樣明珠般耀眼的姑娘。


  隻是,沒敢多看。


  因為姑娘旁邊的年輕人,一雙幽冷的眸子,冷冷掃過來,看得人心底發毛。


  也是,這麽好看的姑娘,嫁的男人沒本事,可護不住他。


  從樓上下來的護衛模樣的男人目光落在慕容傷身上。


  雖然沒說話,身上的氣場卻驟然緊繃起來。


  慕容傷並沒有看他。


  他從包袱裏取出大帕子,給身邊的姑娘擦臉擦頭發。


  那姑娘笑眼眯眯看著身前兩人。


  “我是大夫。這趟是去落珈山給藥王祝壽的。”


  “藥王的弟子聞人折柳你們聽過麽?他是我和我夫君的好友。”


  藥王祝壽,聞人折柳。


  護衛見這兩條信息都能對上。


  隻不過,這姑娘容色生得太過嬌妍,讓人不由得對她是個大夫的身份,起了疑心。


  護衛抿著嘴唇,上下看著這對小夫妻,沒有說話。


  一時間,隻聽得門外的細雨拍打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秦嫵姿態從容大方。


  “不知貴人染了什麽病症?”


  她不動聲色瞅了旁邊的大佬一眼,雖然失憶了,但應該還是個學霸吧。


  毒術那麽厲害,治療個頭疼發熱的,應該不在話下。


  對麵那護衛皺著眉頭。


  像是在評估兩人到底有沒有資格救治他主子。


  “你擅長治療什麽病症?”護衛問。


  秦嫵:“就,頭疼腦熱,風寒感冒,蚊蟲叮咬,都會一點。”


  護衛:“……”聽起來很不靠譜!


  他如此想著,臉上明晃晃帶出懷疑。


  也對,能把整個客棧都包下來了,可見那主子也是個講究的。


  不過秦嫵還是得爭取一下,這家客棧要是住不了,他們就得露宿荒野了。


  她一個女漢子倒是覺得隨便鑽個山洞也無妨。


  主要是慕容傷,他生著病太柔弱了,是不能淋雨的。


  忽然間,客棧掌櫃看向半空。


  “哎喲,哪兒來的蛾子?還挺好看。”


  秦嫵抬頭一看,狗屁的蛾子,分明是小葉子!


  就見不太明亮的燭光之下,小葉子翅膀發出淺淺藍光。


  與白日陽光底下的金屬光澤不同。


  這種折射自燭火的光芒很柔和,鱗粉熠熠,很是好看。


  之前下雨,小葉子一直躲在秦嫵身上,悶太久了,翅膀不舒服。


  眼下到了一個溫暖又明亮的地方,自然忍不住活動了起來。


  秦嫵把手伸過去,藍色小蝴蝶落在她手上。


  秦嫵摸了摸它。


  “這是我養的。”


  三月初,天氣還很冷,花都沒開,居然有人能養出一隻蝴蝶來。


  這麽看來,眼前這女人,倒像是有些本事的。


  護衛考慮片刻,板著臉對秦嫵說:


  “我家主子不是什麽人都能見的。若你看了診,卻連病症都說不上來,嗬,隻怕是沒辦法走出這家客棧的。”


  秦嫵:“……”喲,厲害了。沒見過你們這麽拽的病人。


  迫不及待想要見識下。


  她挽起衣袖,一臉誠懇。


  “救人如救火,還愣著幹嘛?現在趕緊走吧。”


  護衛對秦嫵點點頭,“你過來,他留在這裏。”


  慕容傷臉色立刻冷下來。


  啊,這樣。秦嫵也很遺憾。


  沒有大佬跟著,就不能作弊了。不過,還是住宿的事情更重要。


  她拉拉慕容傷的手,小聲道:


  “你在這裏等我,有事我會喊出聲的。”


  她吐息和走路之間,就是個普通的女人,危險性不高。


  倒是慕容傷,一看就是個大佬,護衛對他有警惕很正常。


  。


  那位貴客居住在客棧二樓上房裏。


  整個二樓,每隔丈遠就有一名護衛。


  見他們過來,目光灼灼,像照妖鏡似的,都落在秦嫵身上。


  照這架勢看,病人的身份還真是了不得。


  盡頭處的房間門外站著兩名侍衛,顯然,那位貴人就住在這裏。


  推開房門,房內帷幔重重。


  房間裏熏著香,窗扇關得密不透風。


  一進來就有種喘不過氣的憋悶感。


  正中間的桌案上,放著一枚雞蛋大小的夜明珠,溫潤光芒照亮半間內室。


  果然是不差錢的人。


  房內又有一人,抱著劍守在床幔之前。見侍衛帶著一個陌生女子過來了,臉上露出警惕的神情。


  “你弄個女人過來作甚?主子現在沒心情消受。”


  床幔前抱劍的侍衛冷聲說。


  帶她過來的男人道:“這不是暖床的,是大夫,給主子診脈的。”


  診脈?女人?

  抱劍的男人,立刻用陰冷的目光將秦嫵掃視一遍。


  “她可以麽?”


  帶她來的男人:“不可以,命留下來。”


  抱劍的人冷冷說道:“她的命有什麽重要的?若是主子被冒犯……”


  秦嫵:“……我試試吧。”


  我都進來了,我還能怎樣?


  我倒要看看是什麽牛鬼蛇神,看個病還搞這麽大的陣勢。


  。


  秦嫵剛走進床幔,還沒撩開,就被人攔住了。


  床前抱著劍守著的人冷冷看了她一眼,麵朝裏麵恭敬說了句什麽。


  沒多久,一隻手從床幔裏緩緩伸出來。


  秦嫵目光落在那隻手上,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這是怎樣的一隻手啊——


  它粗大,有毛,指腹布滿練劍時的細繭。


  膚色是健康的小麥皮膚。


  掌紋清晰,指甲幹淨飽滿。


  這特麽是一隻男人的手,年輕男人的手。


  嗯——躺在床幔裏麵,捂得比閨閣小姐還嚴密的人,是個男人。


  …


  眼看著那隻手伸出來十幾秒了,秦嫵還沒動作。


  那隻伸出來的手不耐煩地勾了勾。


  床帳前抱劍守著的男人立刻催促秦嫵。


  “趕緊的。”


  催個鬼啊!

  我一個女孩子去摸一個男人的臭手,我不需要做心理準備的麽?


  秦嫵一邊腹誹著,一邊把手伸過去,診脈。


  嗯,這脈象——往來流利,毫不滯澀,如盤走珠!

  這是喜脈吧——


  她神情鄭重,摸著那人的手久久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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