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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給牡丹姐的信

  禦書房裏。


  金色晨光撒滿書架。


  細碎的金沙,飄浮在半空中。


  像是星河裏沉浮的星子。


  大雪初晴,陽光明媚的早晨,空氣清冽,讓人心情格外美好。


  靠著東邊的窗戶底下,放著兩張大大的書案,彼此相對。


  一張書案上,堆著兩摞高高的文書。


  文書之後,坐了個穿著黑色常服的年輕男人。


  坐姿筆挺,一手拿著朱筆,一手在公文上批閱著什麽。


  他對麵的那張書案就淩亂多了。


  擺滿各色醫書,藥品集,百草圖冊等等。


  坐在那書案後麵的姑娘跟書案一樣隨意。


  懷裏抱著一個流蘇抱枕。


  背後枕著一個圓枕。


  頭發挽了個亂蓬蓬的丸子頭。


  一張臉清水出芙蓉,一點胭脂沒沾。


  此刻,她正直著眼睛,瞪著麵前的醫書,也不知道究竟看進去了多少。


  怎麽看,都像是剛從床鋪上被拉下來的。


  這姑娘右手邊,放著筆墨紙硯。


  左手邊一碟子虎皮鳳爪,一碟子炒鬆子,一碟子桂花糕,一碟子肉脯。


  哦,還有一壺奶茶。


  …


  吃了兩塊桂花糕。


  秦嫵抬眼偷摸摸看過去。


  見對麵那人,正專心致誌處理公文,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那種。


  她腦袋歪了歪,剛想趴在桌子上,悄咪咪小睡一下。


  就聽見一道清冷聲音從對麵傳來。


  “今天日落之前,必須配出解藥來。”


  “否則,會有懲罰。”


  秦嫵鼓了鼓臉:“什麽懲罰?”


  慕容傷把手裏的公文丟到已經批閱好的那堆。


  “你不會想知道的。”


  秦嫵:“……”


  你是個禽獸麽?


  大早上的就拉著我過來學習。


  是是是,我知道你昨天沒睡好。可我被你折騰的,不是也沒睡好麽?


  虧得我之前還想著安撫安撫你,是你不要的麽?


  混蛋,什麽毒仙之徒,百毒不侵,都是騙人的!


  中個催情蠱而已,多大的事兒啊。


  早知道你藥性不解,就這麽能作,老子昨天就用手給你鹿出來了。


  ——打住,會被和諧的,不能再亂想了。


  …


  秦嫵打了個哈欠,實在無法集中注意力。


  哎——做題好無趣啊。


  沒精神。


  她看了一會兒醫書資料,又看了看正在努力工作的小哥哥。


  決定先轉移一下注意力。


  拿了紙筆過來,開始給親朋好友寫新年祝福。


  準備這兩天寫完,連帶著年禮什麽的,讓皇城司的信使一起送出去。


  之前給秦七郎的,已經寫好了。


  接下來,就寫殷小小的吧。


  她攤開筆墨。


  【——清高矯情可惡的殷某人,近日可好?


  說起來我昨天又做夢了,夢到你再次帶球跑。


  夢醒之後,我不禁陷入沉思,這夢境預示了什麽呢?


  思來想去,大約預示著:


  你最近過夫妻生活的時候,有正常避孕麽?】


  把殷小小從頭到腳調戲了一番。


  又畫了兩張殷小小帶球跑的小像塞進信封裏。


  成了,一封新年祝福已經搞定了。


  至於送給殷小小的年禮,也不用千裏迢迢從北燕寄過去了,忒麻煩。


  就讓送信的人,在金都隨便哪家書肆裏麵,買一本大夏法典送給殷小小就好了。


  女人,我雖然不在你身邊。


  但是——我要你永遠記住我曾經帶給你的體驗。


  …


  寫完了殷小小的,秦嫵開始給小憐寫信。


  交代她好好看店,不許欺負蘇劍清和店裏的夥計。


  想了想,都要送到西州了,不如多寫一封。


  又順便給隔壁風月居的老板娘,也寫了一封信。


  牡丹姐,見信如晤。


  北燕天寒,上京城一片白雪,琉璃天地,格外澄澈。


  我同師兄待在書房裏,給你寫信。


  。


  她寫完一頁,剛把信紙推到旁邊。


  就見兩根修長手指伸過來,拎起那張紙。


  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秦嫵握著筆,見他神色如常般冷淡。


  但是莫名其妙的,就感覺到了一股壓力。


  可是——她也沒寫啥吧,就,正常敘舊啊。


  然後,她寫了一半的信紙,被拍在桌上。


  那人抬眼看她,眉目冷冽。


  不用懷疑,的確是生氣了。


  秦嫵:“……你生啥子氣嘛?”


  她莫名有點慫慫的,伸手過去,拽住他一根手指。


  “我隻是讓他多關照一下小憐,沒有別的意思啊。你自己看嘛。”


  慕容傷還是不說話。


  秦嫵:“……你要是再這麽吃醋,那我們可得聊一聊了。”


  慕容傷也不說話,在她身邊坐下來。


  秦嫵寫信用的是炭筆。


  這種筆尖硬質的,對她來說更有手感。


  慕容傷拿起毛筆,沾了沾筆墨。


  取出一張新的紙,把她寫好的信拿過來,謄抄了一遍。


  李牡丹見信如晤。


  北燕大雪,料西州也如是。


  我與愛侶身在北燕金華宮……


  秦嫵:也行,反正我意思到了就成。


  …


  慕容傷的字,跟他本人的氣質很像。


  鋒銳崢嶸,一勾一畫,都極其冷峻,帶著迎麵而來的殺氣。


  隻是看字體,這好像是一封生死約戰函,而不是過年時候的問候信。


  寫完了,秦嫵檢查了一遍。


  “棒棒噠!”她親了慕容傷一下。


  慕容傷見她自始至終,並沒有在意的表情。


  眉眼間的冷峻,這才慢慢緩和下來。


  周翊,狗東西。


  他可沒忘記,在西州那晚,他衝進大都護府時,看到秦嫵穿著嫁衣,與他坐在房內喝酒的情形。


  心髒在那瞬間,像是被一把極薄極涼的刀刃貫穿。


  冷得連呼吸都不能,一抽一抽地疼。


  後來秦嫵也解釋了,她並沒有跟他拜堂。


  拜堂是侍女替代的,她隻是醒過來,跟他敘了幾句舊而已。


  但是在慕容傷心裏,這件事並沒有過去。


  拜堂是假,但周翊覬覦枝枝的心,卻是真的。


  隻是西州太遠,北燕境內不穩,現在不宜大動幹戈。


  ——這筆債,且記下來。


  。


  泠泠的清脆鈴聲從群芳宮門外傳來。


  拜先帝所賜,宮裏大部分的宮殿,都修有坡道,方便如意春風車直接從外麵進來。


  安如嵐抬頭。


  牛車未至,卻看到兩個小內侍先走進宮苑裏。


  用略帶尖細的嗓子宣告:


  “——金華宮安司籍到。”


  金華宮,安司籍。


  不過是個女官,居然搞出了嬪妃的牌麵。


  這安司籍,這麽得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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