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選秀
神仙台外的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
天子進入殿內之後,那些秀女們,也都被引入偏殿。
暫且休息。
等著皇帝叫到號了,就上前去評選。
這麽一番折磨之後,各位秀女都精神萎靡。
暴君果然是暴君,還沒進宮呢,就開始磋磨她們。
這要是真被選進了宮裏,以後指不定是什麽日子呢。
一時間,氣氛低迷,偏殿內鴉雀無聲。
安如玉年紀小。
說是要十三歲之後,才能參加選秀,她過了年才十二。
雖說個頭也跟旁的嬌小少女差不多了,但還是一團稚氣,分明就是個小孩子。
她被父親關在城中別院裏,一大早就被嬤嬤和侍女們喊起來梳妝打扮。
飯也不讓吃,茶也不讓喝。
說怕等下進了宮,惹來麻煩事情。
一個小時的風雪步行,小姑娘又冷又餓,反倒把心裏的那股子害怕給壓下去了。
一進偏殿,先去炭盆邊把手腳都烤暖和了。
看到桌案上擺著的點心茶水。
也不客氣,選了一碟自己喜歡的,就著壺熱茶,吃了大半盤點心。
秀女們都是一樣的心思。
入宮麵聖,都沒怎麽吃飯。
想著萬一吃多了,想出恭怎麽辦?
在皇帝麵前丟醜,隻怕會被當做故意有辱聖聽,直接拖出去活刮了。
…
安如嵐提著裙角,坐到安如玉旁邊。
安如玉雖然不喜歡她,但現在,這偏殿裏,也隻有她們姐妹倆姓安。
她把手裏的點心碟子遞過去。
“吃不?”
安如嵐抬眼看她。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吃。
嘴角沾得都是點心渣子,也不知道秦氏是怎麽教養的。
她心神不寧,隻道:“你擦擦臉。”
安如玉也無所謂。誰吃了誰肚子飽。
姐妹倆靜坐了一會。
宮廊底下掛著的青銅鈴鐺,被風一吹,泠泠作響。
安如嵐低聲問安如玉:“你剛才,可瞧見陛下的模樣了?”
安如玉捏著點心想了想。
“皮膚挺白,看著像個小哥哥。”
什麽小哥哥?那可是個殺神!
安如嵐沒忍住,瞪了她一眼。
聲音更低了,又問:
“你之前在大聖安寺,不是也見過陛下麽?”
“他,是今天這個樣子麽?”
安如玉一邊嚼著點心,一邊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今天這樣子是什麽樣子?”
安如嵐已經快壓製不住脾氣。
“我問的是,你之前有沒有見過陛下的容貌?”
安如玉:“沒看清楚。”
她睨了自己的庶姐一眼,隱約還翻了個白眼。
“陛下就是陛下啊。你急什麽,等會兒不就能見到麽?”
安如嵐僵著臉站起身。
這個蠢包子,隻知道吃吃吃,也不看看自己都圓成什麽樣了。
她走去窗邊,自去吹冷風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是為了那個人來的。
甚至違逆了父母的期望,克服了對暴君的恐懼。
誰料,那個高位上的人,竟然不是她想要的那人。
她要想想,好好想想怎麽辦。
。
皇帝端坐高台之上。
高台下的觀眾席上,坐著翰林院的三位文士。
舞樂司的掌司,以及,擅長舞樂琴藝的四位大家。
這些人,組成了秀女評審團的裁判。
隻是眼下,這些裁判,戰戰兢兢坐著。
好像屁股底下的凳子上長了刺一樣,神情再如何努力端莊,也掩不住惶恐不安。
陛下選秀啊,叫他們這些人來幹嘛?
翰林院的想著,可能是現場選出來了秀女,他們就負責當場賜個字號,賜幾句詩啥的。
但是舞樂司就尷尬了。
總不能是當場跳舞。
很快,他們就知道這選秀要怎麽搞了。
陛下身邊,那執掌金華宮公務的一個符姓老內官。
手裏拿著名冊,開始宣讀。
讀了五個名字出來,從殿外,嫋嫋婷婷走來五個秀女。
跪拜在宮殿正中。
這神仙台,是先帝為了歌舞享樂所建的。
宮殿極大。
便是殿內的廊柱,都是一人合抱不過來的。
小小的五個秀女跪拜在殿內,看著格外渺小。
葉小五坐在那金座上,有點不滿意地扭了扭屁股。
三七低聲道:“端正。”
葉小五瞪著眼睛,“硌屁股啊。”
他可算是明白,上回秦十一在這裏坐了一會兒,為什麽還要用陛下的衣服墊著。
這金座,不是什麽人都能坐的。
座椅上雕刻著九條遊龍,看著金光閃閃,亮瞎人眼。
可坐上去,就太難受了。
真不知道主君是如何忍受的。可見做主君,也是個艱難的活兒。
三七威脅:“再動我就把你點穴。”
葉小五不敢動了。
對三七悄聲說:“你把那簾子撩開,我看不清楚。”
離得有點遠,要是看歌舞,視角倒是好。
要是想看清楚每個美人的外貌,就有點艱難。
可能,他做文員做久了,有點職業病,現在是眼睛花了?
三七麵無表情:“簾子撩開,有人行刺,那羽箭可就直接射到你腦袋上了。”
葉小五:“……”
。
那上了年紀,長了張團團臉,看著很和善的符姓內官,開始詢問秀女。
叫到名字,就做自我介紹。
雖然北燕皇帝暴虐之名,傳遍天下。
但皇帝身邊的內宦,看起來,倒是一個一個都挺親和的。
做完介紹,內官又問:“會什麽才藝?”
第一個秀女,直接就被問愣住了。
什麽才藝?
“我,我會繡花,女工很好。會種菜……”
那看著很和善的內官,打斷她的話,再次問道:
“可會唱歌跳舞?詩詞曲賦?”
秀女直著眼睛。
“不,不會。”
內監撂下她的牌子。直接道:“下一個。”
同樣的問法。
第二個秀女說道:“我讀過女則,女訓。”
再下一個。
第三個秀女已經大致搞明白了套路是什麽。
直接說,她於書法一道上,還算精通。
於是就有小宮女,領著她到一邊的案幾上,寫了一首詩。
寫完之後,這首墨跡還沒幹的詩句,就被送到了翰林院的文士手裏。
哦,原來翰林院的存在價值,是這個意義。
那文士仔細打量了這手一眼。
還讓自己的兩個同事一起觀看。
眾人一致做出決定。
詩是北燕已故文聖的詩。字嘛,看著還行,但隻有其形,沒有其骨。
就,普通吧。
於是內侍撂下牌子,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