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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夫妻對峙

  安遠道不動聲色地問:“你娘消氣了麽?”


  “唔……娘看起來並沒有生氣呢。”安如玉說。


  這才是比較麻煩的地方。


  如果秦夫人很生氣,那麽過幾天,等她氣消了,她還可以幫爹爹說幾句話。


  但是秦夫人根本沒任何反應。


  也不跟她提安遠道的事情,她都不知道爹娘為什麽又吵架了。


  安遠道垂下眼睫,擋住眸中陰暗情緒。


  他親自拿起一塊雪花酥送到安如玉麵前。


  “來,嚐嚐。這可是爹親自去買的。”


  一炷香之後,小姑娘伏在桌案上,呼呼睡著,像頭小豬仔一樣香甜。


  安遠道拍了拍手。


  有長隨從門外進來。


  安遠道麵無表情:“把二小姐送到之前準備好的院子裏去,好生看管著,別讓她跑出來。”


  長隨應了一聲,抱起小丫頭,從房內退出去。


  安遠道眯起眼睛。


  心中那略微的不舍在房門關上之後,很快就消散了。


  為了安家的前途,任何人都可以犧牲。


  玉兒還小,天真爛漫,沒有心機,反而更可能會因此得到寵愛。


  。


  秦聽荷花了一番心思,把女兒早上送來的白梅花處理之後,做了一桌梅花宴。


  玉梅豆腐,梅花酥肉,梅花甜湯,梅花餅。


  到了晚飯時間,卻沒看到那個早上纏著自己的小姑娘過來。


  她派了大丫鬟去喊人。


  天色已經黑透了。


  月白急匆匆帶著一個散著發髻,額上紅腫一片,衣服上滿是泥痕的丫鬟從外麵進來。


  那丫鬟一進來,就撲倒在地上。


  聲音中帶著哭意。


  “夫人,大事不好了,二小姐,二小姐被老爺帶走了!”


  “——什麽?”


  秦聽荷驟然起身,將身邊一盞熱茶帶翻,茶水濺濕衣服,她卻絲毫無覺。


  “怎麽回事?”


  丫鬟哭哭啼啼,把小姐突然鬧著要下山的事說了一遍。


  “我覺得不對,就偷偷跟了過去。”


  “誰料,剛靠近茶樓雅間,就被老爺守在門外的小廝打暈了。”


  秦聽荷眼前發黑。


  “你可看清楚了?果然是老爺的小廝?”


  丫鬟哭道:“不僅看到了老爺的小廝,還聽到二小姐叫爹爹呢。真得不能再真。”


  她被打暈了,直接就丟到官道一邊的林子裏。


  昏迷了許久才醒過來。


  下山時候坐得馬車已經不見了。


  她一個人跌跌撞撞,是用兩條腿跑出來的。


  秦聽荷聽完,幾乎暈過去。


  指尖死死掐進手掌裏,強撐起一口氣。


  “——備車!立刻回城!”


  她臉上涕淚橫流,目光森然宛如修羅。


  安遠道,你好狠的心腸,對親生女兒,也能下得去手。


  他這哪是讓女兒去選秀,分明是要她的命!


  她一疊聲的叫身邊的管事媽媽。


  “去——”


  “把莊子上所有的護衛,強壯的婆子,丫頭,全都帶上!”


  秦嫵在她上馬車的時候,追了上來。


  “姑姑,我跟你一起回去。”


  。


  天氣陰冷,寒風嗖嗖。


  馬車趕得飛快,但從郊外回到內城的南居賢坊,還是花了一個多時辰。


  安宅,臨近午夜。


  安遠道順利把安如玉帶回城裏,心情也不錯。


  夜深人靜,跟林姨娘溫存了一番之後,兩人正抱在一起,在床上說著悄悄話。


  主要是,林姨娘在吹枕邊風。


  安如嵐這丫頭,不聽親娘的話。


  從大聖安寺回來之後,一直魂不守舍。


  問她嚴大郎的事情,她也含含糊糊的,一臉敷衍,並不上心。


  這可急壞了林姨娘。


  之前不是說好了,勾得那嚴大郎有了夫妻之實,就順理成章逼著他上門提親麽?

  安如嵐卻說,她實在做不出來這種有辱家門的事情。


  做不出來,難道你真要去選秀,真要去那宮裏送死?


  安如嵐又說,去便去了,讓她不要多操心。


  這個兔崽子,生下來就是討債的!

  “不是我們不願,實在是嵐兒染了重病,不能去服侍君上,我們也無可奈何啊。”


  林姨娘勾著安遠道的脖子,柔聲細語說著話。


  忽然間,房門被敲響。


  “老爺,姨娘!大事不好了!”


  安遠道臉色不悅。


  “什麽事,都這麽晚了?”


  “是夫人她……”


  房門猛然被踹開。


  冷風灌入進來。


  廊下燈火照耀著,披著鬥篷的秦聽荷站在門外。


  麵色冷冷,聲音也冷冷。


  “出來,我有話要同你說。”


  安遠道又驚又怒。


  出來?


  瞧瞧她這態度,有當家主母的樣子麽?

  半夜三更,直接帶著人闖進小妾院內,將夫君從小妾床榻上叫起來。


  哪家主母這個做派?

  安遠道大怒。


  “秦氏,你真是不知死活!”


  林姨娘受了驚嚇,把頭埋在他身後嚶嚶嚶。


  “老爺,夫人這莫不是在羞辱我?”


  她這麽一哭,越發火上澆油。


  這哪兒是在羞辱林姨娘,這分明是在羞辱安遠道這個一家之主。


  可是就這麽僵持著,在下人麵前越發丟了顏麵。


  。


  安遠道披著衣服走出門外。


  站在廊廡底下,喝退秦聽荷身邊所有丫鬟、婆子和護院。


  當然,秦嫵依然穩穩站在一旁,扶著秦聽荷的胳膊,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安遠道現在也沒心情理會這個小丫頭。


  隻將一雙眼睛,死死瞪住秦聽荷。


  “秦氏,你是瘋了不成?”


  秦聽荷站在他對麵。


  夜風吹動著她的鬥篷,她眸底冰冷一片。


  “玉兒呢?”


  安遠道重重冷哼。


  “玉兒現在很好。你少在這裏丟人現眼,趕緊給我滾回去!”


  秦聽荷一字一句。


  “我在問你,玉兒在哪裏?”


  安遠道看著她冷笑。


  “天地君親師,君、父為大。”


  “主君選秀,我這個做父親的要玉兒去服侍主君,她自然違逆不得。”


  秦聽荷身體一軟,虧得被秦嫵緊緊拉著手臂。


  她閉上眼睛,緩了緩心神。


  本來以為,早已心如死灰。卻沒想到,聽他親口承認把女兒推下火坑,還是會心痛的。


  她看向幾步之外的這個男人。


  成親十六年,他從青澀的少年模樣,褪去尖銳鋒芒和棱角,變得溫潤謙和。


  成了眾人口中的玉麵安郎。


  他們本該相濡以沫,攜手同老。


  隻可惜,就在這十幾年,她對他的愛,完全被磨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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