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夜闖私人府邸
過了小半個時辰。
厚厚的棉布門簾被掀開。
慕容傷牽著那姑娘走出來。
房滄垂手恭立。
“君上。”
慕容傷:“你去尋一輛普通的馬車。我們要去內城,南居賢坊。”
房滄並沒有多問。
也沒有因為,身為皇城司北撫司院長,卻被吩咐做這樣的瑣事,心中不滿。
應了一聲,轉身就去安排了。
就是因為他這種識時務,才能十年如一日的,穩坐在北撫司院長的位置上。
就連小皇帝登基之後,他也儼然成了半個自己人。
。
大雪紛紛揚揚。
一輛普通的青帷馬車從外城,穿越光熙門,進入光熙門裏街。
在落滿積雪的長街上骨碌碌行過。
雪很大,天又冷。
街上的行人並不多。
主街兩旁的酒樓前,夥計頂著風雪,清掃自家店鋪外的積雪。
這輛馬車融入入夜之後的長街上,毫不起眼。
沒有一個人能看出來,此刻坐在車架前趕車的,那位帶著毛帽子遮著臉的車夫。
竟然就是皇城司,赫赫有名的,北院院長。
馬車沿著光熙門裏街,一路往北行。
穿越兩條東西長街,行走了小半個時辰,才終於從城南,行到了城北。
南居賢坊位於內城東北角。
馬車終於停下來。
車夫畢恭畢敬道:“公子,已經到靈雲巷了。”
…
青袍少年從馬車上下來,把那小姑娘也抱下來。
“你在這裏等著。”他對房滄丟下一句。
牽著那小姑娘的手,走進巷子裏。
房滄垂著眼睛,從記憶裏調出相關信息。
上京城內城,南北居賢坊兩坊,住的都是清貴人家。
這南居賢坊的靈雲巷,住的是——
太卜令安遠道一家。
要說太卜令,不過是九卿之首太常寺卿的從官,執掌陰陽卜筮。
不算多大官銜,但勝在清貴。
而這位安大人,出身世家,為人謙和斯文,名聲很好。
聽聞,娶的是大夏蜀中秦氏之女。
這小姑娘,與安家有關聯麽?
。
慕容傷牽著秦嫵走到一處灰瓦灰牆的小門樓前。
門樓底下,是兩扇暗紅色大門。
看著很低調的樣子。
門前掛著兩盞燈籠,將這一片落了雪的巷子照亮一片。
慕容傷問她:“做好決定了?真要住在這裏?”
秦嫵對他做了個鬼臉。
“不然呢?你想讓我爹哭死麽?”
她邁上台階,叩叩敲門。
慕容傷站在門外的陰影裏看著她。
很快,有人來應門。
一邊走一邊咒罵:“報喪啊,這麽冷的天,也不讓人安生。”
大門打開了一條縫,露出一雙陰利的三角眼。
“什麽人?幹嘛的?”
秦嫵:“秦家來的,有緊要事情,求見你們主母。”
說著,遞上一封拜帖。
那門人冷著臉打量她。
是個小姑娘,頭上連一朵珠花都沒戴,身上衣料也很普通。
一看就是個窮酸。
這種天氣上門,連給門人的炭禮都沒準備,一點禮貌不懂。
他接過帖子隨便瞅了兩眼。
見那拜帖,甚是華美。
上麵還有暗金色的紋路,的確刻著秦家的印記。
秦家,不就是那個女人的娘家?居然還有人來探望。
那門人居高臨下看著秦嫵,陰陽怪氣道:
“今夜天色已晚,主母已經歇下了,你明天趕早再來。”
說著,就要把門當著她的麵摔上。
…
一隻修長蒼白的手掌,按在那朱紅色門扉上。
門人使勁去關門,大門居然紋絲不動。
他有些惱了,打開門,居高臨下喝道:
“你做什麽?”
之前說話的小姑娘,安靜站在石階之下。嘴角揚起來,神情似笑非笑。
手放在門上的,是一個穿著青衣的少年人。
少年一雙幽冷的眼睛,一眨不眨落在他身上。
那眼神,比今夜的雪還冷,看得人心裏毛毛的。
“你幹嘛?”門人繼續問,膽氣卻小了不少。
少年手指用力,大門不受控製的,打開了一道大縫隙。
少年看也沒看他,隻是對台階下站著的姑娘伸出手。
“過來,我送你進去。”
這守門人,明明看到了是秦家的拜帖,卻還是一副怠慢的樣子。
可見秦氏這位當家主母,在家中並無多少地位。
連一個看門人,都能羞辱她的娘家人。
女孩麻利地握住他的手,眼睛彎彎像隻小狐狸,嘴裏卻說著: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少年:“我覺得很好。”
看門人這才意識到,這兩人說話間自顧自的,就把這事定下來了。
根本沒把自己放眼裏。
你以為你誰啊?
門人臉上立刻露出猙獰怒容來。
一挺身,直直擋在門口。
“——哪兒來的不懂事的小畜生,趕緊給爺滾!”
“——等爺叫了護院過來,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他威脅的怒吼聲還沒落下,大門猛然被一腳踹開。
這看門人被灌注著大力的門扇擊中胸口,嗷的一聲,被打出去兩丈遠。
撲在雪窩裏,吐出一口血來,直接昏死過去。
…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門房裏其它值夜的人。
“嘿,林老四,你這是怎麽了?”
說話的人,衣服都沒係好,急匆匆披了件鬥篷出來。
也不知道方才在門房裏都玩樂些什麽。
這新出來的看門人,抬頭一看。
從大門外,進來一對少年男女。
這麽大風雪,少年人穿著單薄的青袍,看著眼神跟冰雪一樣冷冽。
倒是旁邊那小姑娘,裹在鬥篷裏,一副安靜乖巧的樣子。
門房又驚又怒。
“你們什麽人?知不知道這是太卜令安大人的府邸?你們竟敢硬闖?”
青衣少年一雙幽冷漆黑的眼睛,定定落在他身上。
“帶路,我們要去內宅。”
。
安家這處宅院,共有四進,左右兩邊還帶著園子。
這種地方,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在寸土寸金的上京城,尤其是南居賢坊這種地方,隻看宅院,就能看出底蘊來。
…
大雪紛紛揚揚。
一盞紅燈籠,在風雪中穿行。
已經入了夜,宅子裏走動的人很少。
他們從主院穿過,很快到了第三進,主母住的秋霞齋。
這院落闊朗,但是也太闊了,帶著股肅殺的冷意。
院角長著幾棵紅豆樹。
樹葉已經落光,倒是樹枝上那成串的嫣紅小豆子上,覆蓋著厚重霜雪,增加了幾分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