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古怪的女人
秦嫵嗅到花朵散發出的氣息。
心裏浮現出一個名字,磷骨斷魂花。
毒經寶典裏麵有記載。
這東西是西域特產,主要產於天山以西的古戰場上。
說是從屍骨中長出的死域之花。
有很強烈的致幻效果,吸入過多會讓人直接昏死過去。
秦嫵立刻用袖子遮住口鼻。
然後從身上的斜跨包裏,拿出一個——
自製的防毒口罩。
裏麵有解毒藥粉和木炭做的隔離層。
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早就知道,隻要做出來,一定會有用武之地。
…
秦嫵剛戴好口罩,就見從夜幕深處的雨霧中,走出來一個女人。
一個撐著紅傘,穿著青衣,帶著白色帷帽的女人。
她一路走著,哀怨的塤聲一路幽幽而來。
秦嫵感覺到身後的少年驟然繃緊的身體。
……怎麽了?
正欲回頭。
“別動!”
少年按住她的肩膀。
“別動。”他從背後環抱著她,嘶聲說道。
身體微微戰栗著,像是在按捺什麽情緒。
那女人纖柔嫋娜,款款而來。
踏到彌漫著水霧,搖曳著曼珠沙華的土地上。
她頭上帶著帷幔,看不清楚麵孔。
卻也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氣質。
是一種……與現在這個地方,截然不同的氣質。
這麽說吧,秦嫵若是沒有穿書過來,那麽原本的秦家嫡女,就該是這種氣質。
這種被養在深閨之中,一舉一動,都格外端正的儀態。
她身上穿著的,也是正宗的中原貴女所穿的十二幅花鳥折金裙。
腳踩金台雲紋靴。
手腕上戴著一隻翡翠玉鐲。
…
伴隨著她的靠近,身後少年越發緊繃。
幽幽的塤聲,與遍地的曼珠沙華相呼應。
仿佛是來自黃泉的宿命召喚。
秦嫵側頭看去。
慕容傷眼角嫣紅,宛如沾著血。
他抬手,重重按了按眉心。
然後,抿起嘴唇,在夜色和牆角陰影的遮掩下,拉著秦嫵遠離這裏。
少年手掌冰冷,抓著她的力道卻非常大。
塤聲幽幽,越發急促。
慕容傷眼底的那抹血色,也越發濃釅。
比外麵的曼珠沙華更加嫣然。
他拉著秦嫵的手,在陰影和夜色的掩蓋下,在屋簷底下快速穿過。
抱著秦嫵幾個縱身。
飛到距離府衙大門不遠的鍾樓上。
說是鍾樓,其實非常簡陋。
就是高高築起的石台上,搭建起來的一個四角亭。
亭中懸掛一口大鐵鍾,四麵圍著護欄。
視線開闊,可以當做瞭望台使用。
慕容傷把她推進鍾樓裏。
“在這裏等我。別亂動,也別出來。”
“等一等!”秦嫵拽住他的衣袖。
“你這是怎麽了?”
匆忙見麵,她都沒來得及跟他說話。
秦嫵伸手過去,握住慕容傷冰冷的手暖了暖。
又往上抬,摸了摸他的臉。
他額頭似乎在發燒,手卻又冰冷。
眸光冷冷的,像是凍結的霜雪。
那霜雪底下,卻又燃燒著火焰。
秦嫵大驚:“你生病了?”
少年神色陰鷙,額發被夜雨打濕,看著此時此刻的神情,格外的陌生。
“沒有。”慕容傷不欲多說,撥開她的手。
秦嫵又在他身上摸了摸。
“我送你的晴天娃娃呢,你有帶著麽?”
慕容傷在胸口摸到一個圓滾滾的小腦袋。
“……有。”
秦嫵:“這娃娃就是我。不要怕,我一直在你身邊的。”
她把臉上帶著的口罩扯下來。
揚起嘴角,看著對麵那人,努力露出一個最燦爛的笑容來。
慕容傷定定看著她。
外麵在電閃雷鳴……
還有記憶中最恐懼的事情。
這姑娘卻像是一道溫暖的光,把所有的冰冷痛苦,都阻隔開來。
…
“你等下哦。”
秦嫵從斜挎包裏又摸出一個口罩,遞給他。
慕容傷看了一眼。
“這東西對我沒用。”
目光轉到秦嫵身上,語氣淡淡。
“下麵那些斷魂花,對我也沒用。”
“對,我知道,你是大佬嘛。百毒不侵的。”
秦嫵一麵說著,一麵還是把口罩,塞到他懷裏。
“那些怪物,你已經交過手了吧?”
“我跟你說,那些東西臭死了。”
“它們的血肉裏應該都帶著劇毒,你最好不要碰它們,知道麽?”
“如果實在臭得受不了,就戴上口罩。總歸有備無患的。”
一番話囑咐完了,秦嫵推推他。
“去吧,打不過就跑,不要受傷。”
少年往後退,退到夜雨之中。
雨水順著濕漉漉的額發,從那張冷白的臉上往下滾落。
他眸色幽深。
轉身從鍾樓下跳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秦嫵一眼。
“等我回來。”
。
哢噠哢噠的聲音,越來越近。
慕容傷在距離鍾樓不遠的地方,被怪物再次圍困。
他速度絲毫不減,充滿戾氣的,直直撞了上去!
一縱身躍到一隻怪物肩頭。
反手為鉤,插向那怪物心脈之前,不知想到什麽,改變了方向。
改為握住它的腦袋,左右一擰。
哢嚓一聲響。
那東西軟軟癱倒在地。
一雙血紅色眼瞳,死不瞑目地看向落在它身後的少年。
就這麽沒了氣息。
秦嫵皺眉。
她明顯感覺到,現在的慕容傷,身上氣息冰冷混亂。
甚至比之前他們在雲霧四時山腳下,麵對叛亂的朱雀衛軍時,更加暴虐。
那些怪物也並不是悍不畏死的。
一時間被慕容傷的氣勢所震懾,都不敢再靠近。
少年就著雨水,洗了洗自己的手指。
對著其中最凶狠最高大的一隻怪獸,勾了勾手指。
那怪物感受到他的挑釁。
呼號一聲,撲了上來。
…
秦嫵趴在護欄上朝外看。
之前一直巡邏的兵甲已經看不到了。
夜雨和冷風把曼珠沙華的氣息吹散出去。
府衙雖然依舊燈火通明,卻毫無人聲。
像是所有人突然都睡著了。
自己是唯一清醒的那個,格外可怕。
秦嫵順著牆壁滑下去,坐在鍾樓牆角裏。
皺著眉頭,開始梳理頭緒。
到底怎麽回事,師兄還沒動手呢,卻來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
那些怪物,都是這個吹塤的青衣女人放出來的吧。
是仇敵麽?
她那塤聲一吹,慕容傷就一副馬上就要犯病的樣子。
秦嫵皺眉。
到底誰特麽在吹塤啊?
吹喪一樣,煩透了。
她戴著口罩,抱著膝蓋,安安靜靜躲在角落裏。
既然幫不上忙,就努力不給大佬帶來任何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