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憨憨

  容湛生了氣。


  雖然他臉色看起來跟平日裏沒什麽分別,也沒特別的舉動。


  但秦嫵就是知道他生了氣。


  平白得了個美人,他還有臉生氣?


  那她這個被分薄了寵愛的“舊愛”是不是都不配活著了?


  不過,顏太妃也真有意思。


  上午剛見了秦嫵,晚上就送了個美人過來。


  嗯……不想秦嫵專寵,所以找個自己的人安插在容湛身邊的意思?

  這些宮鬥大佬的想法真是太可怕了。


  反正小憐也送不回去了,她對容湛大人“充滿獨占的愛”也已經表達的夠清楚了。


  湊合著瞎幾把過吧。


  秦嫵無視掉正坐在書案後麵,渾身散發著莫名冷氣的容湛大人。


  無視掉小鵪鶉一樣乖乖巧巧守在房間裏的“情敵”小憐。


  自顧自洗漱一番,然後爬上了內室唯一的一張床。


  她今天咳血太多。


  雖說這個副作用不致命,但藥效太猛,對身體多少還是有些損傷。


  加上演戲的時候感情太過投入,精神損耗也挺大,現在已經很困了。


  你問容湛和小憐睡哪裏?


  嗬,管他們,愛哪兒哪兒。


  …


  等到書案上,蓮花燈裏的白蠟燭隻剩下一寸長短時。


  宮女小憐靜悄悄走過來。


  一隻素白的手握著剪刀,將過長的燈蕊剪掉。


  低聲道:“大人,夜深了,該安歇了。”


  燭光溫潤,美人麵似芙蓉,眼若春水。


  慕容傷麵無表情抬起眼。


  “你怎麽還在這裏?”


  小憐:“??”那我應該在哪裏?


  慕容傷合上書頁。


  小憐心中一喜,容大人還是挺好說話的嘛。而且,這張臉真好看。


  可以說,是宮裏最好看的……非雌性。


  可惜他是個太監。不然這一趟也能算是個美差。


  就見那挺好說話,麵容清俊的青衣宦官,麵無表情指使小憐。


  “書架第二排,第三個格子裏的白色罐子拿過來。”


  小憐很快把罐子捧過來。


  小臉紅紅的,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麽。


  坐在燈燭下的少年宦官冷漠道:“打開罐子,把手伸進去。”


  嗯?

  這是什麽奇怪的命令。


  小憐垂眸,輕聲應了句喏。一個溫順討喜的女孩子,不會問那麽多為什麽。


  她把右手伸到燭光下,緩緩把水紅色的衣袖挽上去。


  露出一隻皓雪般的手腕,五指猶如春蔥。


  她用那好看纖細的手指,打開白陶罐子,把手伸進去。


  一雙桃花眼,帶著盈盈笑意看著燈下的少年。


  “大人,是這樣麽?”


  一秒,兩秒……


  小憐神色陡然間從楚楚可憐變得驚懼再到崩潰。


  手指劇痛,什麽、什麽玩意兒?


  她分明摸到了冰涼的甲殼和毛絨絨的觸腳……


  這時候也顧不上溫順乖巧了,不待慕容傷命令,她嗖的一下把手抽出來。


  就見片刻前還嫩白的五指上掛著四五條黑亮的大蜈蚣。


  每一條都有七八寸長。


  她的手已經不是手,青紅一片,肉眼可見的腫脹起來,比豬蹄還可怕。


  “啊——”


  少年驟然抬眼,眸帶陰寒戾氣,“找死。”


  手指一彈,小憐被一團廢紙打中啞穴,尖叫聲活生生憋了回去。


  內室垂著的琉璃簾安安靜靜。


  琉璃簾上的五彩珠子映著燭火,其後掛著帷幔的床鋪裏靜默一片。


  …


  叫也叫不出來,麵前這俊美的冷麵少年分明比惡鬼修羅更可怕。


  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宮女小憐驚懼地看著書案後的少年,忍不住後退一步。


  手指劇痛,臉上浮現一層黑氣。


  眼皮一翻,終於昏了過去。


  少年宦官麵無表情,食指敲了敲陶罐。


  散落四處的蜈蚣像是聽到了集合的號令,急匆匆從各處衝過來。


  一個個爭先恐後爬進陶罐裏。


  慕容傷把罐子蓋好。


  蠟燭熄滅了,室內一片幽幽的清冷月色。


  他起身往外走。


  看到擋在書案前,暈倒過去的宮女。皺了皺眉,臉上浮現幾許厭憎。


  礙眼的東西。


  。


  內室,簾幕被掀開。


  正在吃宵夜的絨絨陡然抬起頭。


  兩隻前爪爪上還抱著秦嫵特意為它準備的麻辣牛肉幹。


  嗷!是那隻討厭鬼來著!


  絨絨目光凶狠,立刻進入戰鬥狀態,放下牛肉幹朝他撲過去。


  慕容傷用兩根手指把小白蟲夾起來。


  目光往床榻裏看。


  秦嫵睡得正是香甜。


  一隻手放在枕前,露著一段玉白小臂。


  黑發散得四處都是,毫無睡姿。


  慕容傷目光落在她因為失血而顯得格外淺淡的紅唇上。


  默然看了片刻。


  把她的手臂抓起來。


  絨絨大怒。嗷嗚一口,狠狠啃在慕容傷手指上。


  壞東西,想對枝枝做什麽呢!


  冰霜從慕容傷指尖漫開,眨眼間凍結了半個手掌。


  少年眸光淡淡落在絨絨身上。


  絨絨高傲地抬著頭,頂著他的目光,嗷嗚又是一口狠狠咬下去。


  哼,本絨絨可不是吃素的。


  慕容傷任由它咬著,隻低聲道:“噤聲。”


  他把手指放在秦嫵的手腕上,探了探脈息。


  片刻後,無聲勾起唇角。


  挺能耐啊,解個粗淺的蟲毒就能把自己搞成這樣。


  目光不自覺又朝著她臉上看過去。


  搞成這樣子了,還能睡得這麽香,也是個憨憨。


  在絨絨“你想幹嘛?”“我看你不想做好事!”“你到底要幹嘛?”的憤怒又警惕的目光之下,慕容傷在秦嫵床榻前呆了幾分鍾。


  然後,手腕上的冰霜之毒被他壓製下去。


  他把絨絨重新放回秦嫵身上,甚至它之前啃了一半的牛肉幹就在不遠的地方。


  絨絨:……哎?


  這個壞東西今天居然沒有欺負它哎。


  連它的腦袋也沒有敲。


  嗬,知道它的厲害了,害怕了吧。


  絨絨重新抱住牛肉幹,吭哧吭哧往上爬,爬到秦嫵麵頰邊,停下來。


  枝枝崽。


  它吧唧在秦嫵臉上親了一口。


  放心睡吧,壞人我已經給你打跑了。


  。


  夜深,密室的石門突然打開。


  轟隆隆的聲響把殷小小從睡夢中吵醒。


  她一抬頭,就見到昨日裏麵無表情在她身上放蟲子的少年宦官走了進來。


  不過那少年的目光並沒落在她身上。


  似乎根本沒看到她這個人。


  砰的一聲,他把手裏拖著的沉重東西往地上一丟。


  自顧自走向堆滿瓶瓶罐罐的石頭架子。


  油燈被重物落地的風吹得晃了晃。


  殷小小清楚看到,被像破爛麻布袋子一樣丟在地上的,是一個人。


  一個穿著宮女服的女人。


  臉上青腫一片,腫得比豬頭還可怕,已經看不出本來麵目了。


  (殷小小:可怕!請給我點票票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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